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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醒了个大早,打算早点下山。
下山之路难走,他又带着个韩冲,实在快不了,拖拖拉拉到了午时,这才赶了一半的路。
走了一路,他想问问韩冲究竟是什么人,可问了好几次他叫什么,这孩子就是不开口,让他很是光火。更可气的是,下了山这孩子就开始哭,路也不走。
无奈,他只得背起韩冲赶路。
好不容易经过一片林子,走在阴凉底下,王进口中骂骂咧咧。
“姓卫的,你给老子等着,本来打算让兄弟们过来给你松松骨头,现在看来不用等那么久,你得罪了这小东西,官府就能灭了你。这种富家子弟,我老大都不敢动,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见快出树林,王进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抬头一瞅,太阳就在头顶,要是出去免不了一番暴晒,还是歇歇吧。
将背后的韩冲放下,上身短衫往下一拉,他就地歇了起来。
这一举动可急坏了不远处埋伏的差役们。
韩家小公子他们都见过,这人刚才背着的,正是韩冲。
能救回韩冲,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谁不眼红,可这恶贼怎么就不走了呢?
这里距离恶贼少说也有五十步,要冲出去,他肯定会察觉,到时候以韩冲性命威胁,万一出点意外,天可就塌了。
差役们挤眉弄眼,一个个都指着有人能出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何时,众人的目光望向了冯子祥。
冯子祥看着这帮人的面孔,内心大为鄙夷,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差役们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王进的举动给差役们出了难题,却无意中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本以为完成卫昭交代的事,要费不少周章,可王进忽然坐下休息,一切就变简单了。
冯子祥俯下身子,压低嗓门,轻声道:“诸位,老天爷眷顾大家,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有谁不想取?”
差役们直摇头。
“很好,想要救韩小公子也不难,你们只要听我的吩咐就可以。”
“三公子,您说。”
“等下我一个人先出去,想办法稳住他。我一个人他肯定不会特别防备,你们从两面绕过,赶在他察觉之前,带走韩小公子,他敢阻拦,乱刀砍死,切记,不要伤到韩小公子。”
“好,一切依三公子吩咐。”
交代完毕,冯子祥从树后走了出去。
林中蝉鸣声不断,王进并没有听到说话声,冯子祥从树后走出,他才发现这里有人。
迅速起身,他将韩冲往身前一拉,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万泽山寨冯子祥去过两次,也就卫昭跟铁重钦认识他,王进并不认识。
“这位仁兄不必紧张,我是赶往县城的商人,刚才见有人来,怕是......就躲了起来。不过看仁兄也不像是歹人,这才出来见见,免得你发现后误会。”
王进将信将疑,“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不会不会,我不过去,只是出来让你看看,万一有什么误会,动起手来,我可不是仁兄的对手。”
王进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冯子祥穿着华丽,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身材消瘦,没有什么力量,王进便放松了警惕。
他却没有注意到,听到冯子祥说话的韩冲脸色与之前大不一样。
虽然觉得冯子祥没什么威胁,既然已经站起来了,他决定接着赶路,早到县城一分,卫昭便少活一分。
“走了,小子。”
伸手要将韩冲背在肩上,往前一抓,却抓空了。
“救我!”韩冲猛地往前一冲,口中呼喊着。
王进抓空地瞬间,只觉背后一股阴风袭来,他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前趴到。
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脊背掠了过去。
差役早绕到了他的身后,无奈韩冲在他手中,不好动手。韩冲听出了冯子祥的声音,往前跑时,恰好敢在王进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从他手中逃了出去。
王进避开了第一刀,却避不开第二刀。
数名差役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给他,直接乱刀将他捅死。
可怜王进,直到咽气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冯子祥冲上来,将韩冲抱在怀里,取下蒙着他布,道:“韩公子,你没事吧!”
韩冲只管哇哇大哭,哪里顾得上回答他。
差役们将王进的尸体抬起,道:“三公子,这贼人我们抬回去给韩老爷看看吧。”
“嗯,抬回去。”
出了林子,冯子祥忽然停下,道:“诸位,韩公子已经救回,我们这一行人走回去速度快不了,我想先派人回去给韩老爷报信,你们谁去?”
这可是一件大功劳,众多差役个个争先恐后,抢着要回去。
冯子祥的目光在众人中探索了一圈,开口道:“你们一个个都抢着要报信,我看就让他去吧。”
“谁啊?”
冯子祥指着一人,“就他。”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覃五郎。
覃五郎是这群差役里最晚进来的,跟谁关系都一般,既没又太近,也没有矛盾。冯子祥派他去,众人倒也没有意见。
回去的路上,天气依然燥热,众差役却似浑然不觉,一个个喜笑颜开。
冯子祥抱着韩冲,虽然累点,却没有让别人代劳的意思。
笑话,能将韩冲亲自带回去,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走了一会儿,韩冲的哭声停了下来。
冯子祥问道:“韩小公子,绑你的人是谁?”
韩冲一回头,指着王进的尸体,也不害怕,愤怒道:“就是他!”
“你可看清楚了?没有认错吧?”
韩冲道:“他把我绑回去关起来,然后又要把我送回他们山寨。他以为我是小孩子,哼,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不愧是韩家的后人,真聪明。”
冯子祥内心暗叹,好一个卫昭,这一手借刀杀人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有了韩冲这番话,乐都县内绝对没有人会怀疑此事跟自己有关。
接近县城时,冯子祥远远地便看见一行人等在城门口,不用说,自然是韩家的人。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除了这些人,卫昭居然也站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