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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少女在马车上聊得起劲,虽是刚刚见面,却甚是投缘,都觉得相见恨晚。
转眼间到了医馆,郎中为宛香复位,又敷了写草药,手臂上马上有了清凉的感觉,凌玥凑到宛香的胳膊近处闻了闻,“麝香!”
“知道此药为何物?”那郎中见这闺中女子居然知道中药之名,颇感诧异。
“麝香为雄麝腹间的腺囊的分泌之物,可以炭火焙干,干燥后呈颗粒,香气特殊,微苦,可制香料,亦可入药。外敷能镇痛、消肿,亦为治疗骨病之良药。”
郎中瞪大了眼睛,麝香本为家传医术,眼前少女怎能知其祖传秘方。
纹斌对凌玥的话语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便对着郎中解释道,“凌玥本就是奇女子,对诸多事物皆有了解,知药理也是正常!”遂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凌玥,不慎喜爱。
脱臼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的疾病,脱臼之时虽有剧痛,复位之后已无大碍,宛香活动了活动胳膊,除淤青之处,基本上已是完好如初。
“看来得有些时日不能弹琵琶了!”宛香感叹道。
宛香臂肘复位之后,凌玥张罗着要请救命恩人吃饭,于是几人去了酒馆。
不过有件事情,确实在凌玥心中压抑了许久,今日所见桃花阁前的男子大大咧咧、放荡不羁,以此人的气质,实在是不像与宛香相配之人,在凌玥看来,宛香应该是与翩翩公子情投意合,既然实在不配,宛香为何又要递钱袋与他,此人到底与宛香是何关系,凌玥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对宛香问道,“宛香,我有一事好奇,不知当不当问。”
“你我二人如此投缘,姑娘但说无妨!”
“桃花阁前呼唤你之人,到底与姑娘有何渊源。”纹斌轻轻咳嗦了一声,想阻止凌玥,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之事,怎能轻易问之。
宛香笑了笑,表情依旧恬静淡雅,“我与张方本是同乡,青梅竹马,早已两情相悦,父亲嗜赌如命,已输光家产,将我卖于这花街柳巷之地,落入虎穴,张方此番前来,已是变卖家当,想要赎我——”
“既然他要赎你,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啊,难道是不喜欢他?”凌玥问道。
只想宛香叹了一口气,随即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已堕入红尘,已不净之身,如何还能与他结缘,如今只希望他发奋图志,不再日日游手好闲,我也就放心了。”
“明明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既然他不嫌弃你,你就应该随他而去。”凌玥显然忘了自己身处古代,以她的思维,女子失身显然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杜华觉得凌玥之言很是不妥,于是杜华接着说了一句,“如今宛香已为桃花阁头牌,身不由己,怎能轻易赎之?”
“那个钱囊,难道是你的积蓄?”凌玥想起了桃花阁二楼扔下了钱囊。
宛香点了点头,“是我的一些积蓄,只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早日做些有用之事。”
一旁的凌玥早已纷纷不平,是呀!曾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她哪能忍受女孩子的逆来顺受,“那咱们凑点钱帮宛香赎身吧!”
“今日与凌玥相识,我已三生有幸,赎身之事,我亦不存幻想,已入地狱,如何脱身!”
两位少女很是投机,已过晌午,却不忍分离,仿佛交好已久。
时候已是不早,杜华提醒凌玥该回去了,本就是偷偷出来,回去太晚了自然容易被发现。
“改天定去拜访你!”凌玥对宛香说道。
宛香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依旧优雅,“花柳之地,怎能劳烦姑娘大架,而以我之身份,不便去府上叨扰,近日于姑娘投缘,宛香已三生有幸。”
“你别这么说,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虽然现在父亲不让我出府,一有机会,我定去看你。”
宛香看着眼前的少女,行事豁达,虽不及常日里富家小姐的矜持,却也举止得体,丝毫不见矫揉造作之态,更难等可贵的是,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避而远之,能够结交这样的朋友,也正是宛香所期盼的。
宛香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了铜铃,缓缓地说道,“我终究呆在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你若不嫌我,哪日如要找我,可来阁楼之下,敲响铜铃三声,我若在阁中,定会出来相见。”
凌玥接过了铜铃,心里想着,早就听闻红尘女子身不由已,宛香居然能够做出如此承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虽说还有千言万语,但总要分离,宛香上了马车,回头冲着凌玥莞尔一笑,慢慢离去。
凌玥在回府的路上回想着宛香的样子,这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美得清丽脱俗,美得淡雅别致,全然不像花街柳巷之人,却沦为了尘世之女,想来十分可惜,“哎!”凌玥感叹了一声,“可惜了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旁的纹斌听到了这几个字,觉得甚是美妙,显然在他的眼里,凌玥的才情又增加了几分,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凌玥,好句!”
看来自己又剽窃了成语了,是呀!作为一个文学系的大学生,掌握一些成语、诗词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到了古代,却忍不住时刻卖弄起来,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文豪,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是古为今用,那么现在居然变成了今为古用了。
“凌玥,时候不早了,你还想去哪里么?”
“胭脂斋!”凌玥笑着回答道,心里想着要不是自己碰到了宛香,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卖脂粉呢。
无奈古代护肤品的种类并不及现代繁多,挑来挑去,凌玥也只是选了几样腮红、唇纸。
几人正拿着打包的东西准备回府,正路过一水马驿站,几个讨乞的小孩正在围着一个人要吃要喝,那被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宛香的同乡男子张方。
虽说那张方衣衫褴褛,满头污垢,没想到对待乞丐却是十分大方,拿着一些散碎铜板分给那些讨乞的孩童,自己却拿起手边一个炊饼吃了起来。
凌玥看见了张方的样子,很是生气,虽说给乞丐钱财算是善举,可是,宛香星星苦苦积攒的银两,岂能容他随意挥霍。
想到这里,凌玥走上前去,抢过的张方的钱袋,瞪着眼睛看着他。
张方被凌玥的举动震住了,心里想着,哪里来个无名女子,看着衣着打扮,也不算是却金少银之人,为何要抢我钱袋,看来此人纯属是在无理取闹,于是,便戏耍着说道,“小姐若是缺钱了,只要向张方开口,张方定不会拒绝,只是,何来抢钱之理?”
站在一旁的纹斌对张方的话很是不满,介于凌玥尚在危险之中,却又不好泄露凌玥的身份,于是便上去解释道,“公子有所误会,我家小姐行事机灵古怪,只是玩笑之举。”
纹斌的这句话倒是让凌玥生气了,心里想着,宛香对这人一往情深,可这人呢,却自甘堕落,只是在这驿站里面讨得了一个喂马的差事,又不懂得勤俭节约,岂不是辜负了宛香的一片苦心。
凌玥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对张方说道,“行善积德本就无可厚非,只是看眼前公子的样子,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全然把刚才在桃花阁受辱的那一幕抛之脑后了吧!”
张方嘴角微微抬起,满脸不屑的表情,“受辱又怎样,不受辱又怎样,入不入得闲人之眼,于我并无半点关系。”
“对,你受不受辱无所谓,可是宛香呢,在那个火坑里,跳不出来,走不出去,每日思念于你,用情至深,你怎能负她。”
看凌玥言语之间已是十分激动,纹斌拽了拽凌玥的衣角。
“我负不负她,我知,她知,岂是容你这外人插嘴的?”
张方的这句话让凌玥不知如继续辩驳,确实自己有点太冲动的,不过眼前的男人她并不了解,仅能单凭这些许场景,就对此人妄加评判。
想到这里,凌玥又觉得应该为自己拉回一点面子,于是便对张方说道,“宛香与我已是好友,她对你的心意始终未变,你若有心,便要出人投地,将来正大光明地迎娶她,也不枉她对你的一番情谊。”说完这话,凌玥觉得已经不能再与张方对说什么,便拉着杜华和纹斌离开了。
张方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给对面的黄马填了些草料,又拍了拍马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