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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我终究还是来了,犹豫再三,抬起手来,向春早敲了敲门。
“哎呦,春早,你,你来了!”瞪着眼睛,刘建国惊得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起来,“老伴,春早来了!”
这样的吃惊?难道不知道我要到来?向春早眉头一蹙,看着老人惊喜万分的样子,微微弯腰,还以微笑。
进了门,一眼就看到曾经的婆婆偎在沙发上,悲怆满面的看着自己。
“妈!”几步走过去,向春早红了眼睛,“病得厉害,你怎么不去医院?”
摇着头,付丽霞哭了,哭的是那般无奈,那般委屈。
千言无语堵在胸口,握着伤心得说不出话来的老人的手,向春早也是热泪盈眶
“春早,你来了。”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
向春早回转身,赶紧站起来,迎了过去:“大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想你了,春早,多久未见了?”坐在轮椅上,刘芳的样子尽管看起来很疲惫,却是满面的春风对着曾经的弟媳,“嗯,你今天好漂亮,早该这个样子了。”
“大姐。”向春早忍着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几天,妈总是哭,我都怕她把眼睛哭坏了。”回转头,刘芳看了看推着自己的老父亲,“爸,眼药水该滴了,到点了。”
“哦。”应了一声,刘建国看向茶几上的茶盘里。
“我来吧。妈,别哭了,我来给你上药,一下就好。”说着话,向春早已走了过去,拿起一小瓶眼药水,轻车熟路就完成了她以前经常做的一件事。
眨着眼睛,付丽霞抓住了儿媳妇的手:“春早啊春早,我还是没能留住你,该死的志强,他不配你,不配!”
“妈,慢点儿说话,你不能着急。”看着婆婆涨红了脸,向春早明白离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连忙站起身说道,“对不起,没有告诉你们就办理了手续,还瞒了你们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不怪你,是志强伤了你,是他对不起你。”刘建国坐在了老伴身边,“春早,我们家愧对你,愧对啊。”
“快别这么说,我也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包涵。”说着话,向春早走向刘芳,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唉,前几天,要不是遇到志强单位的小李,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已经离婚大半年了。”刘建国握紧拳头,叹着气,“我们也真是太粗心了。”
“爸,别叹气了,这也怪不得你。其实,妈一直怀疑,春早怎么会培训学习这么些天?问志强,他说还得些日子才能回来,还拦着你去他们家看看。”对着老父亲说完话,拉着向春早的手,刘芳微微一笑,“志强总让你失望,离就离了,我支持你。”
“芳儿,你怎么使反劲儿,我和你爸还奔着春早能回头啊。”泪水未干的付丽霞又哭了起来。
“妈,我们不能自私下去!志强从来不知道心疼春早,一次一次也太伤人了,我都看不下去。”刘芳使劲敲了敲腿,“我都恨我不能走出去,不然,非抽他两巴掌不可。”
不行,我已经不是刘家的媳妇,多说少说都没有必要,再者,婆婆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一定是刘志强说了谎,我还是早点儿离开的好。
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母女俩,向春早看向婆婆,微笑着:“妈,志强打电话给我,说你病的很重,还说你找我有非常急的急事?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还得回去上班呢。”
“什么重病,什么急事,都是诓你,就是想拽你回头!”没等哪个开口,刘芳直言相告起来,“我都听见了,妈和志强通了二十多分的话。”
“我说嘛,春早怎么突然就来了,原来是你和那个混蛋小子做的扣!我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你就给用上了。”涨红了脸,刘建国怒火中烧,“他还好意思给春早打电话?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简直缺了八辈子德,我都嫌臊得慌。”
“老头子,再怎么也是你的儿子,你生气我理解,可是,这个时候,我想着春早还能回来做我们的儿媳,你这么说,不是跟我做对吗?”付丽霞边说边哭。
“你别做梦了!养出这样的逆子,我难受的要死,我们老刘家丢了这么好的儿媳,我都没脸去见祖宗!”青筋暴涨,如不是年逾古稀,刘建国都能蹦将起来。
“我就是和志强说想着春早能回头,没让他给春早打电话说有什么重病、急事的,是他自己拿我打幌子。”被老伴劈头盖脸数落,付丽霞一时情急,说了实话。
“回头?这样的话你就不应该说!春早在那个混账东西身上遭的心还不够吗?”刘建国依旧大着嗓门,“我们拍着胸口问问自己,还好意思让春早继续遭罪吗?”
我的天!这个家已经败了,可不能再出事,站不起来的付丽霞只能狠命的敲着沙发:“老头子,我知错了,你消消气,消消气,快点儿!”
“爸,快别这样,你的血压一直不稳定。”向春早慌了神儿,两个老人一个生气一个抽泣,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还是刘芳冷静得多,抬起头,看着局促不安的向春早,微微一笑:“春早,虽说你不是我弟媳了,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我不在乎,因为你还是我的好妹妹。这里有我,回去上班吧,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就足够了。”
“春早,我也支持你,要是你不嫌弃,就常来看看我们,这里永远都盼着你回来。”极力忍着,刘建国不想在曾经的儿媳面前落泪,“去吧,快上班去吧。”
点着头,向春早不敢看两位老人含着泪水的眼睛,蹲下身,摸了摸婆婆的手:“妈,我走了,保重身体。”
走过刘芳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没有道再见,只是知己般对视了一眼。
开了门,回过身来,向春早弯了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直起身,关上门,走下楼去。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心说不出的难受,回头望上去,向春早定住了。
窗户开着,刘建国站在那里,仅有的缕缕白发随风飘动,看着回头而向的曾经的儿媳妇摆了摆手。
看不清楚,老人是否流着泪。
忍不住,再也忍不住,回转身,向春早泪眼婆娑,已是哭出了声音。快走!奔向自己的车,坐了进去,趴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