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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树子湖,于逸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简直无法将所见到的一片死水与之前那梦幻湖泊联想到一起,所剩不多栖息于此的魔兽此时正惶恐地聚在岸边仅有的净土之上。不过它们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眼巴巴地看着家园的变化。
看到两名人类的到来,一匹独角兽从“难民团”中站了起来望向他们,但走向两人的模样却是又有些趑趄不前。这与对面两人朝它走来的速度,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独角兽刚刚化作少女的形态,站立在两人面前。它还没有吃力地张口说起人类的语言,却见到一个白色的事物被丢了过来。
“你认得这个吧?”
于逸两手环抱胸前问道,他直视着化身少女的独角兽。他想听听这位给予自己任务的NPC将如何作答,至于那个任务,不出预料的,直到现在也还处于未完成的状态中,毕竟任务最终的要求是化解这场灾难。
“丘!”
而独角兽少女见到地上云翅鸟尸体时的反应,也是出乎了他的所料,它对自己的情绪没有任何的遮掩,跪在地上便抱起了云翅鸟瘫软的尸体。这无疑就是在向两人坦诚了自己与这次森林灾祸的关联,当然,有于逸的存在,就算它抵赖其实也是无济于事的。
“独角兽,你不觉得该说些什么了吗?”他催道。
独角兽少女跪坐在枯死的草地上,抽噎了一会儿后,这才缓缓抬起头:“这、是我的、朋友,它、丘……”
“还有呢?”于逸想听的自然不会仅仅是这么一句废话。“你让我去密林的那面,在那里制造着混乱的正是你的这位朋友。我想你们之间,应该不会仅仅是大义灭亲这么简单吧?”
“它是在为你寻找翅膀吗?”一旁的银发女更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让于逸没有预想到的是,少女居然也相当干脆地点头承认了下来:“它只是、想帮我,但我想,我们都、错了。”
“可笑的是,引来这么一场灾难之后,你还是没能够获得一对羽翼。”于逸说道,“我倒是很好奇,究竟你获得羽翼的条件是什么。就像这样残害密林里的魔兽吗?”
落泪中的独角兽少女由于哽咽更加说不清话,只能不断地摇头,以此恳求对方停下诽谤的言语。“不是的,不是的。”
于逸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身旁的银发女撞了一下,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也才想起了之前虹之径上两人的商讨,只好放缓了语气说道:“那你就解释给我们听听吧。”
“圣言中,只有坠光、独角兽,能够结束一切、灾厄和、绝望,但是它、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这片、森林中的苦难太、多,我想成为、坠光独角兽,帮助森林。”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后,独角兽少女不得不停歇一会儿,才能接着往下说:
“我已经、是族群中最、接近进阶的,但久久、不能进阶。想起、传说中,独角兽经过、黑暗的洗礼才能够成为坠光……所以,丘才……”
看独角兽泫然欲泣的模样,于逸对她的话倒也相信了一分,他自然更希望对方抱着善意的初衷。“不说那些了,现在呢?你为什么了失败了?”
少女小心地回过头,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同类们,这才开口说道:“丘、听林中的、老树说,接受黑暗、的洗礼就是、沐浴黑色的、树子湖之水。但是,我已经沐浴过了,没有、作用。”
“所以呢?你就准备这样眼看着密林毁灭吗?”于逸蹲下身,盯着对方那双碧绿色的眼珠,在其中他能看见的只有悲伤与忏悔。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看着手中好友的尸体,独角兽的双眼上蒙上了一层阴霾,它绝望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你和你朋友造成的,如果你们一开始真的是出于好意。那此时密林面临危机,你就有责任与它共度难关。”于逸接着说。
“但、我……”
他打断了少女犹犹豫豫的话语:“别啰嗦了,我们都决定帮助你了。”
听到他的话之后,独角兽少女愣了片刻:“你们……”
这就是于逸和银发在虹之径上坐下的做决定。
两人走在虹之径上时,也没有停下对眼下情况的分析。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坠光独角兽,所以此时相对冷静的女法师否定了于逸找到独角兽少女算账的想法。因为那么做除了解气之外,于事无补。
银发的想法与于逸一开始决定恰好相反,她认为这时候不仅不应该为难独角兽少女,甚至他们应该帮助它成为坠光独角兽。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去寻找一头飘渺的坠光独角兽,远不如创造一匹坠光独角兽实际。
至少那匹独角兽已经可以完成化身,而且也尝试着去进阶了。
见独角兽少女默认下来,银发也不再吝啬自己的想法,开口说道。“或许你们理解错黑暗洗礼的意思了,这样的一句话有太多可能性。”
“你又有什么想法了?”于逸很识趣地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在这方面上,他确实不如一位博览群书的魔法师有话语权。
“没有。”
“我们时间可不多了,”想起柏丝凌与林绮菡的处境,他忍不住提醒道。“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能不能先去救人,再来这里慢慢想办法?”他这句话是对着一旁的独角兽少女说的,银发没有这个能力,但这里可是还有不少没受到污染的独角兽。
独角兽少女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但也只是摇了摇头:“我们的、力量源泉、是树子湖,现在树子湖、被浊化,我们的力量也、削弱了许多。就算不顾、被人类追捕的危险,我们、也不会敌过那些、黑色的独角兽。”
听到这,于逸也只好作罢。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银发女法师身上。现在也就只能指望她通过那句话的提示,尽早破译出“经过黑暗洗礼”的含义了。
等待之中,他看向了依旧抱着云翅鸟的独角兽少女。随口问道:“喂,你。我能够找到树子湖,是不是你的缘故?因为之前,柏丝凌救了你的朋友。”
“是的。”如果到此结束,独角兽的回答将会十分的流畅,但它显然还有更多的话:“只有得到、密林认可,才能、进入这里。我记得你们,我、很感谢、你们。你和、那个精灵,都是自然的、朋友。”
听到精灵两个字时,一旁的银发女目光不禁一动,但也没有更多的动静。接着埋头思考了起来,她同样很希望能够得知连书本上都不曾记载的答案。
“丘、那时候、说,你们、在找坠光、独角兽,所以我就、让你们走进树子湖了。丘还说,你们找到、坠光、独角兽就是我……”说道这,独角兽少女又忍不住悲伤,用脸轻轻蹭着云翅鸟的尸体。
聊了几句而已,对方却是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感受到银发好奇的目光之后,于逸更是觉得有些尴尬。他赶忙转开了话题:“你说坠光独角兽很久没有降临过了,那以前它经常降临吗?”
果然,独角兽少女认真回答起来之后,止住了泪水:“听那些、老独角兽说,是的。它百年会、在树子湖沐浴一次,每次出现、都会给密林带来生机,然后带着苦痛离开……”说到自己憧憬之处,少女的口齿似乎也流利起来。
“是嘛,”于逸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不是这样,应该也就不会有着蕴星密林有坠光独角兽出没的传言了。“所以,在它没有出现的这些岁月里,这片密林的苦难就没有间断过了?”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家、都在忍受着,但是……已经快、到极限了,越来越、多的独角兽说,树子湖、都开始传出、血腥味了。所以,我和丘才……”
“你这朋友既然那么厉害,怎么当时还会被猎人抓走呢?”于逸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不论在银发女这个战斗法师面前,这头云翅鸟有多么的无力。但以它的实力,想要杀死几个林外的摊贩也不算难事。
“不知道,当时、它也吓坏了……”独角兽少女也是摇了摇头说,“但是,它回家之后、再来找我时,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么诡异吗?它家在哪?”一开始于逸只是抱着消遣的心理,在银发思考的时间里和少女聊着,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问出了一些端倪。
对于他的追问,独角兽也是毫无隐瞒地答道:“就在密林、正中央的、星叶树上,那里都、是一些最老、最高的星叶树,它一家住、在那里,很安全。”
“哦……”于逸点了点头,但很快却是惊觉了过来:“等等,你说老树?又是老树……不对,不对,我想一想。我怎么总觉得……”
“老树有问题。”突然间,一旁的银发女却是抢先一步将他好不容易才总结出的推想说了出来。
“大爷的,你不是在想那句话的含义吗?”被人夺取了智慧成果的于逸语气不善地转头喝道,但见到对方漠视的模样后立即想起了之前的教训,换了换语气:“那句话,你想出什么头绪没有?”
“如果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谎言,再怎么探究也只是徒劳。”银发女说道。
“那就别等了,我们赶紧去找那棵可疑的树吧,时间不多了。”于逸急道,又转头对独角兽少女道:“你带路。”
而女法师却是没有丝毫想要跟上他的意思:“同样的一个道理,就算找到那棵老树又怎么样?能化解树子湖的污染吗?”
“可……”于逸刚想辩驳,却感觉地面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颤动。再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面环抱着树子湖的星叶树林这时候已经纷纷枯萎了。
地面的震动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清晰。他不由忘记了刚刚到了嘴边的争论,改口问道:“那是什么?”
银发女没有立即作答,她望着林子的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那不断前进的巨大树冠出现在三人眼中,她才回答道:“如你所愿,现在你可以找它去了。”
看着那数十米高的巨树在林中缓步前行,于逸只能干笑两声:“这件事可以暂缓。”
而三者中,最为震惊的自然是独角兽少女。她捂着嘴颤声道:“为什么……老树爷,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看来我……们的猜想没有错,”于逸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棵老树一直都在利用你和你的朋友。现在,似乎它已经不再准备掩饰自己了。”
说完,他又回头望着银发女道:“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银发女没有多说什么,背对着他缓缓解开了皮带上的银扣,取出了魔法书。
然而,准备着应敌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在刚刚他们将时间浪费在老树的谎言上时,蕴星密林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密林南面开始,成片的星叶树在以惊人速度加入着被污染的队列之中。更加糟糕的是,在星叶树之后,越来越多的魔兽也出现了黑化的现象。
至于早早就已经黑化了的独角兽们,这个时候更是躁动不安了。
“柏丝凌,你快走!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了!”林绮菡看着自己的蓝条已经见底,回头对警戒状态下的弓箭手少女说道。
精灵的警戒自然不会是多余的,四周的这些黑色独角兽已经找不到一头不是红着眼的了。它们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内杀戮的冲动了。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可能掏出纸本来回答。只能摇着头,表示自己不会独自逃离。
“你……”林绮菡话未出口,四周的独角兽已经齐齐发出一声长啼,将尖角对准了她们。
金发少女立起弓箭,将牧师护到了身后。眼见就要正面与独角兽们发生冲突时,却是从黑色群中钻出了一个身影挡在她们身前。
“你是……”林绮菡认出了它,面前的黑色独角兽正是最初那匹黑化的家伙,她也正是骑着它冲出了树子湖。“你……”她很快便会意过来,爬上了独角兽的身上。
果然,黑色独角兽没有任何的防抗,更是起蹄便想冲出重围。但却是听到背上的牧师摁住了脖子。
“柏丝凌,快上来!”林绮菡回头对金发少女喊道。
精灵虽然被独角兽瞪了一眼后,有些畏惧,但最后还是跳上了它背上。就这样,逃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