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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次在凌乱的道路之上行走了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有什么挡住它前行的道路了,空气中似乎还在回荡着刚刚那句霸气的宣言。事实上,年轻的骑士长是十分希望有人可以拦住车队,但是那已经几乎不太可能了,那不仅仅是六趾龙商会商队,而且带队的还绝不是商会中的普通角色。
“六趾龙商会,不会再到七神拱门来了!”
那男子在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如果这句话成真,那么它绝对要比表面上更加的有气魄。七神拱门,谁不知道这是一座满是商机的金山?然而,对方就那么举重若轻地放弃了这座金山。
不过,六趾龙商会永别七神拱门,受创的绝不仅仅只是商会一者,那些原习惯了长期与商会合作的商人、店铺以及那些探险者等等,都会因为这一决定而受到一些不同程度的损失。而其中,损失最大的,无疑是七神拱门了,其他的损失且不说,一个六趾龙商会不愿意介入的城市,在商人们眼中的地位远远要比想象中低。
看着马车一辆接一辆地继续悠扬地驶向西城门,年轻的骑士长终于逐渐从极度的诧异中缓过了神来,这个时候,他也开始认识到自己惹了多么巨大的祸事了。六趾龙商会,七神拱门当初似乎还是以友好的态度承诺了不少优惠,这才将他们在七神拱门设下了商会聚点。而今天,延续了几代的合作关系居然就这么看似草率的结束了,更关键的是,就结束在了他的手上。
骑士握着长枪的手不由都有些颤抖起来,这样的祸事绝对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但是,他又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些憋屈,刚才他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职责所在,就算这样触犯到了那个大公子的脾气,也不至于会引出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地上那枚还未有人敢拾起的海洋币,他都觉得对方是在虚张声势了,但是海洋币,是货真价实的,拿出这么一枚硬币的六趾龙商会领头人,也就不可能用这样的话开玩笑、吓唬人。
车队已经越走越远了,而这边的骑士部队却仍是保持着那石化一般的半跪姿势姿。骑士长实在想不出任何的方法去化解掉自己身上的危机,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一点令他后背发凉的后果。想到恐惧最盛的时刻,他甚至想要下令让自己的部队冲锋上前,截下商队,不留活口。但是那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之前的那声龙吟已经让他看到了两方交手之后的结局。
只是,到了最后,除了担忧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个问号越画越大。真的,那么重大的一个决定,就仅仅是因为他触犯了对方的怒火吗?
马车之上,于逸主仆四人再看向那坐在软座之上的男子,目光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了。虽然于逸脑中现有的认知没能告诉他中六趾龙商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就冲着那随意丢落海洋币的模样,他就能够感受到男子身份的非同一般了。
不过他还是坐在了男子身边说道:“哥们,深藏不露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啊。”
华服男自然不会知道,对方说的其实只是一般的客套话,实际上根本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身份。“藏?我从来没有藏什么,难道你们上车之前,也都没有认出六趾龙的徽章?”男子像一开始那样,微微地翘起了一只脚。
于逸回头看了一眼影,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支商队能够如此优哉游哉地穿行在纷乱之中,也开始理解之前对方看他的那个眼神了。不过想来,当时也的确只有闯进马车这么一条路了,好在这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珀尔和柏丝凌,她们两显然对于什么六趾龙什么商会也是闻所未闻,毕竟精灵和小屁孩是不会关注到这些的。
“无论如何,你们现在算是知道了。”男子接着往下说道,“不过,我希望我救起的人不会真的是引发了这场灾难的人。”说话间,男子的眼睛完全没有离开过于逸背上的血怒,显然,他的注意力一直就在那里。
“自然不会是我们,我们只是被卷了进去,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或许已经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于逸说的自然是那个早衰人,他言归正传道:“总之,感谢你救了我们,而且看起来代价不小。不过,你也不要指望这样就能让我把血怒交给你。”
“血怒?它的名字吗?倒是挺适合它的。”男子自然明白对方口中说的是那柄大剑,“你放心,我就没有想过用这个当做买剑的筹码。何况,刚刚所做的,也不全部是为了救你们。”
“那还为了什么?”问题脱口而出之后,于逸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情。
只见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一笑道:“也算是为了救那些骑士吧,如果你真的和他们动起手来,这柄剑应该会品完他们所有人的血液。”
于逸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让双方都下了台的搪塞的回答,也知趣地不再深问。他刚刚安静下来,却是听对方突然又开口道:
“现在麻烦的家伙已经打发走了,我们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吧。”
“被打断的话题?”于逸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忘记了吗?那就算了。不过这么久了,我们似乎都忘记最基本的环节了。你好,我叫狄纳特,”华富男子微微一低头自报家门道,“你呢?来自野火城的小子。”
听到对方的问题,于逸这才想起来,之前的话题也正是落在了对方对他来历的猜测上。“兰斯,兰斯·托仑托尔。”他下意识地回答道,这次他报出的是自己的真名,到了如今,他不认为在名讳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刚想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来历,对方却是又抢先开口了。
“兰斯·托仑托尔?初次见面就把真实的名讳告诉我了?而且,我刚刚似乎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吧?”男子问道。
男子的话让于逸心中更加惊异,对方不仅知道他来自野火城,甚至还知道他曾经使用过假名!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说是许久未见的人物主线又触发了?各式各样的猜测在他心中跳过。而这段时间里,对方已经是接着往下说了。
“抱歉,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我那个该死的姓氏,不提也罢,如果你非要知道不可,可以稍稍去打听打听六趾龙商内部的消息。”名为狄纳特的男子显然不太想把话题放在这上面。
不过于逸所想要了解的,本就不是这个:“不是,哥们,你能说说你怎么会认识我吗?”
“放心,我和你没有任何的瓜葛。我只不过在其他地方,听说过你罢了。”说着话,狄纳特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血怒以外的地方,他打量了几眼黑发青年身旁的几人,带着一丝不明笑意道:“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中相遇,第一眼我绝对会觉得你是出来郊游的。”
于逸自然明白这番调侃的话是冲着他身后的三女说的,的确,乍得一看他的确像是携美同行的幸运儿。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身后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女眷。
“事实上,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过得舒畅。”于逸摇摇头说道,除去调侃,他还是更加想知道:“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过我的?”
“这个吗?恕我不能回答你,我想那个人不会希望我告诉你的。想来,那个家伙应该也不会猜到你居然能够遇见我。”说到这狄纳特难得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那家伙?你口中的人,是我在野火城的故人吗?”于逸问道。
狄纳特摊了摊手:“这一点显而易见,不然呢?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我六趾龙商会的人,无故去关注一个无名小卒?”
“注意你说的话,”听到这里,于逸身后的影却是突然开口了:“用你那聪明的脑袋重新想一想托仑托尔这个姓氏。”
男子照着银发女的话,扶着额头低头思考了数秒之后,才开口道:“然后呢?好吧,反正无论如何,在七神拱门里,你们应该都算不上无名小卒了。”
暮色降临,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但最终还是驶出了那扇高大的城门。只是,夹杂在那些严重破损的车辆之间,他们显得尤为突兀。
马车驶出了城门又跑出了一段距离之后,狄纳特便伸手在车厢上敲了起来。行驶在平坦的石路上的马车自然可以清楚的感受车厢传来的动静,它立即停了下来。
“请吧。我已经带着你们出了七神拱门,现在应该也没有追兵了,你们也应该下车了吧。总不会,你们还想着就这么跟着我的车队去跑商吧?”之前还丝毫不介意几人的富家公子此时突然下起了逐客令。
“那就要看你下一站要去哪里了,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也就算是朋友了,载我们一程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吧?”原本打算尽早下车的于逸在此时反倒是不太乐意走了。靠在软椅上,翘着腿说道。
或许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有人和自己耍无赖了,狄纳特一时间被对方的模样逗得扬了扬嘴角。片刻后,他才恢复了认真的模样:“我去哪里?我去的地方一定不会是你想去的,也不是你该去的,快下车吧。”
见对方如此模样,于逸也没有了赖在车厢上的兴致。“行,走了走了。哥们,那就下次再见了。”
“再见。”狄纳特也没有更多废话,目送着四人走下了马车。紧接着,车队才继续在那长长的石路上奔驰了起来。这时候,车内的狄纳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朝着车后的四人喊道:“有空就去米达尔公国看看吧!”
等到车厢内只剩下一个人后,狄纳特这才仰头靠在了软垫上,脑海则是还在回忆刚刚这一段离开七神拱门前的插曲。突然,他似乎惊觉到了什么:“托仑托尔?嘶,难道说……好像,有点意思。”
被丢在了路上的于逸几人在夜色之中,最后回首看了眼远处那座还冒着火光的城市。“是不是我们到哪里,都必须在这样的情境中离开呢?”于逸也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灾星的意味。来时,那还是做好端端的繁华主城,现在他们离开时,城市却是已经乱作了一锅粥。或许是出于感慨,又或者在夜间一时间难以确定前行的道路,很长一段时间几人就站在那,远远地望着。
“大哥哥,那不是你的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该死的早衰人。至少,你成功救了我啊。”这个时候,只有珀尔天真的声音敢于打破僵局。
‘完成任务【救我一次!】’
于逸这也才看见那条任务完成的提示,的确,这对于他来说是最为欣慰的了。“好吧,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了,现在开始你和小乖就待在我身边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好!”这一次,小女孩终于说出自己的心声了。“那,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
于逸还没来得及回答,却是又听珀尔接着说道:“不管去哪里,有件事先得完成。大哥哥,我们缔结契约吧,珀尔要当你的契人。”
“珀尔,别闹了。”于逸只当小女孩在说笑。却见对方一脸的认真,只好推脱道:“我手上也没有契约纸,没法完成仪式,以后再说吧。”
这个时候,影却是没由来地开口道:“你忘了我们的契约了吗?吻约。”
“影!你……”于逸回过头,便看对上了珀尔那不怀好意的眼睛。“珀尔,你别乱来……”
“别跑!”
安静的夜晚,在笑闹之中倒是也多了一分生机。
七神拱门内
“慕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对着被关在铁笼内刚刚被救醒的老头儿痛心疾首地问道。
“莱德,又是你这难听的哭声。如果我成功了,我可不会为你这么哭。”囚笼内的早衰人低沉地回答道。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的。只不过,等地下监狱重建完,你可能又要被关进那个鬼地方了。”笼外的人说道。同时,周围的动静显然就是附近看守的士兵退离的声音。
捡回了性命的慕斯却是突然暴怒地喊了起来:“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我有我自己的命运,不需要你来干涉。”他知道,这是他的哥哥又一次在竭尽能力的帮助他,但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那带着关怀、怜悯的特殊照顾。
“不不不,我的傻弟弟。这是我该做的!”带着哭声,年轻人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
“不,这件事就是应该的!这就算作是我对你的回报了。”突然间,年轻人的哭腔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傻弟弟,你说不让我干涉你的命运,那有怎么可能呢?事实上我已经干涉了十几、二十年了!”
“你……你在说什么?”听出了一些端倪,盲眼的早衰人双手摸索上了铁栏杆,好让自己与对方贴近一些。
“早衰症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救治的办法,说来简单,只需配合高阶的转移魔法以及一些医师的药物,再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就可以了。”年轻人面带微笑地说道:“不过,这颗心脏,不好找,至少,它不能被肉体所排斥。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选择就是……”
此生第一次得知,自己最痛恨的病魔不是与生俱来的,慕斯狂躁地喝止道:“够了!闭嘴!”
年轻人对弟弟的发狂视而不见:“可惜,你的眼睛是无法治好的。你说,父亲会怎么选择?难道带着两个残疾的儿子?”
“够了!够了!”
“哈哈,你以为你心口的那个是什么胎记吗?如果是,我这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要杀了你!”
“隔着这上了禁锢魔法的牢笼?”年轻人笑问道,“看在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人生的份上,我会让你活下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能活多久。好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年轻人离开了,周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笼内犯人痛苦的呻吟……
本来,慕斯已经用了十多年来接受自己这一生的不幸。但是今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这样的不幸只是别人强行丢给他的包袱,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生养他的,父亲大人!
痛苦的辗转中,慕斯不断撕扯着自己身上包扎的绷带,他想用肉体上的痛苦,缓解内心的苦楚。然而,突然的,他停了下来。他的手紧紧按在了腰间上的一块皮肤上。
那手感……那是一块崭新的,较为年轻的皮肤……等等,它的周围。这块富有生机的皮肤正在往四周扩散!不对,早衰症不应该有这样的现象!难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早衰症?而是……
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的慕斯,露出了一抹残酷的笑容,他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道:
“我会吃了你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