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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如果要问的都问完了,我就要开始下一件正事了。”右卫门微笑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
因为,我的心里感到害怕。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再也想不起来白川当时的那个表情。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高冷,最令我记忆犹新的就是那种眼神。可是,我后来居然忘记了。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看到了右卫门的那个眼神,我想起来了。
“是关于白川的,还是说……”他用淡淡的音调问,“关于你身边的这一位?”
飒人愣了一下,我看了一眼飒人。
“为什么……我会问关于飒人的问题?”我惊讶地问他。
“其实心里有很多想知道的吧……这是人类的天性,”右卫门向椅背靠过去,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虽然只是猜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想问关于他的问题。”
“不……”我顿了一下,“我想问的……白川,到底是什么人……”
“2岁父母双亡,3岁为父母报仇杀死仇人,4岁获得医疗忍术的特殊恢复能力,5岁流浪到风之国的砂隐忍者村定居。”他淡淡地说,头仰起来,双手抱着后脑勺,没有睁眼。
我明白他这样子是表示了自己对白川身世的不屑,其实不想跟我们说却依然告诉了我。他想听到的是我问他关于飒人的问00题,但是又因为我的死板而感到无趣。他很清楚我的处境,知道我对飒人抱有戒心而且一直有一个跟飒人有关的心结。可是,如果就这么当着飒人的面问……我还是选择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了解他的机会。
下面的一分钟,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浸在未知的寂静中。
右卫门淡淡笑了一声,问道:“问题,算是都问完了?”
我看了一眼飒人,他低着头,紧锁眉头。当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怔了一下。
“那么,下面轮到我问你们一些问题了。”他说,睁开眼睛看着我们,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轻浮的笑容。
飒人说:“我们只会回答我们能回答范围之内的问题。有关国家的机密情报是不能透露的……”
“这个我知道,”右卫门说,笑了一下,“对于五大国而言,我们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组织,但是我们唯一的特点,就是——很了解你们五大国的所有机密。”
“什么……”飒人愣住了。
“我知道风之国的人口,知道所有风影的秘密,知道风之国有那些村落,知道你们的忍者平均下来是个什么实力……”
“所以,你的问题呢?”我打断了他。
他从椅背上离开,两个手臂放在桌面上,把挡在自己面前的茶杯移开,紧接着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他把信封的背面朝上放到桌面上,对着我们并把它向前移动,滑动到我们看得清楚的地方。一个正常的白色信封,看起来很薄,里面估计只有一张纸。他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夹住信的上面,转过来给我们看正面。封住信封的,是一个贴纸。我注意到那个古怪的贴纸——一个人的脸型,但是没有五官也没有头发,就是一张用黑色勾了个边的人脸形状图案。尽管它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凉意从脚底一直爬上身来,卷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风。
“‘无面’组织的专属信封,用于招收新成员。”右卫门解释说,自己也看着信封,“这个图样就是我们组织的标志——‘无面’,有些国家也成我们为‘无脸男’,其实这都不是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我们的眼睛,似乎想从我们的眼神看出点什么,“‘无面’的意思就是三无——无表情、无感情、无心情,只要能遵守我们的3个原则的忍者,就能够加入我们组织。”
“你是想让我们加入你的组织吗?”飒人抬起头问,眼里带着少许怒色。
“很不好意思,”右卫门沉下脸,露出淡漠的表情,“我邀请的只有一位。你,是不合格的人选。”
飒人有些吃惊。
“如果只要遵从这样的标准就能够加入的人,万一不是忍者呢?”飒人问道。
“没有人,能够遵从这3个条件,还不是忍者……”右卫门淡淡地说,手仍然放在信封上,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忍者的本质,就是在敌人面前无情,在队友面前无义,这就是忍者的本质。拯救队友这种事情,是无能之辈才会去做的事,他们认为自己需要队友才会去救他们,其实还是想再一次利用队友。”他干笑一声,“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通过给予身边东西帮助,来获得更大的财富——那就是报答。可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忍者不需要报答也能够称霸……”
“难道你的最大野心就是称霸吗?”飒人问。
“不……”右卫门转过头看着飒人,“我只是举了一个例子。我的目的,并非如此,而且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而且,那算不上是野心或者是目的这种轻浮的心理物质,那是透彻全身的仇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你认为队友是无用的,为什么还有招收新人?”
“只是在利用而已,我的话一向是说在前面的,”他直白地跟飒人解释,“一个人,是不可能以一个组织那么庞大的名号响亮全世界的。而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先把名誉传遍全世界的任务,才需要人手。”
“你要响亮世界做什么?”飒人问。
这时候,右卫门又笑了一下,“你的问题很多,伊藤飒人,”眼睛闪了一下,“不过,我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给你讲解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给要被我们杀死的那些人做个警示,来提醒他们。毕竟,”他脸上又扬起那种邪恶而轻蔑的笑,“他们曾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中,现在,要好好寻找一个机会来报复才行。还不能让他们这么简单就死掉。”
我和飒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感叹这个人扭曲的世界观。
我也算是大概知道了,他的野心,也就是报仇。他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每个人都要做到成为一个没有任何真诚表情而且没有感情,甚至没有心情可言的无脸人。或许,这就是报仇的根本——对敌人的无情,并毫不留情地利用队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用完就可以扔掉。这就是忍界残酷的现实。忍者当然也有很多种,冷酷的复仇者,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自己知道自己恶行的人会满世界地逃跑,提放我们,无时不害怕着被杀掉……很可惜的是,他们无知的一面,”右卫门继续说,“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一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的……”突然,脸上露出有一些厌恶的表情,表示自己不想再说下去了。他把信封放到我手边,我怔了一下,“我邀请你加入我们‘无面’。但是……我不强求。”
我双手放在腿上,有些颤抖。
就在我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打断了我:“仔细思考一下吧……加入了以后,你可以知道任何你想知道的东西。而你想知道的,都在这个信封里面……”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信封,我也看像那上面脸上是空白一片的人脸的轮库,那是一个空荡荡的轮廓线,“我知道你有想要杀死的人,也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你以为杀死了那个人就完了?还远着呢……”他微微一笑,“一旦杀了人,而且是报仇,就会坠入深渊,无法脱身。你会不停地试图去杀死那些妨碍你、与你对着干甚至摧残你的人,这一条路是无法反悔的,加入了当然也无法退出。我可以给你一段思考的时间……”
“我……想要杀死的人……”
“怎么?好像才没有过几天呢……”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如果你连自己最痛恨的人都忘记了,怎么能继续在这种相互竞争的世界上生存呢?要是你还是不知道,就加入我们,打开信封看看你想要杀死的人好了。”
我犹豫了,拿起那个放在桌面上的信封。从信封的边缘处,我看到了右卫门微微带着笑意的脸。我想要杀死的人……是……我顿然醒悟了,我唯一能够想起来而且憎恨的人,就是雨沫。难道,我想要杀死的人……是雨沫?我讨厌她这是事实,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憎恨并设法去杀死一个人。而且,他之前有提到我想知道的东西。其实,我非常想打开这封信,但是那就意味着我加入了这个组织并且会失去在砂隐忍者村的朋友和时光……我会变成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人,还能算是人类吗……
“月夜修是三无的人吗?”飒人指着右卫门问道。
“你认为呢?”右卫门反问他。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飒人,他也看向我。
“她……才不是……”飒人说,低着头,攥紧了双手。
“飒人……”
“她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看着右卫门。
“我没有说她没有感情,是你太死板了,认为我只要反问你就是肯定。”右卫门告诉飒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生下来就是没有感情的。这是要后天因素培养出来的。憎恨越是深,感情就越是单薄。越是想要杀死眼前的猎物,就越是会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完全不回去管被自己踏在脚下的草……”
“我……”我叹了口气,“恐怕是不会加入你们的,因为我还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右卫门淡淡地看着我,等我把信封重新放回桌子上后快速拾起它塞进袖管里,然后站起身来,整了整长到地面的白色和服,然后拍了拍衣服下摆,从一个隐秘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口袋中拿出一把白色带红边——跟他的和服花纹一样的扇子,但是并没有张开来,而是竖着握在右手,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强求……那么,下次再会。”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说完,他提了一下右边的袖子,擎着扇子走到土墙边,脚上的木屐“咯咯咯”地敲在地面上,像融化在水里一般在墙面上消失了,留下我们坐着的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就是上面拜访的茶具。
我缓缓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拍了拍飒人的肩膀——他抬头看了一下我——然后朝着原来过来的地方走过去,对他说:“回不回去了?”
“嗯……哦……”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他低头不语。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没有问,也没有主动说什么。黝黑的隧道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鞋子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是清晰响亮,越是觉得宁静无比。
“飒人。”
“嗯?”
我呼了口气,说:“今天关于‘无面’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你是指不要告诉藤月老师吗?”他问,但是有些不太愿意的样子,“我觉得那样不怎么稳妥,要是下一次又来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他反问。
“凭直觉。”
“那好吧……”他说,“告诉慕也不行吗?”
“你这么喜欢他吗?”
“什么喜欢?!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的只是朋友的喜欢而以,是你想多了。”我回过头说道。
“哼。”
回去了以后,我们几个坐在桌子旁边,听着藤月浩唠叨,就在我们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说:“任务中止了,毕竟大部分谜团都已经解开了,明天我们就动身会砂隐忍者村。”
“我等这一天等得花都谢了……”飒人说。
“就这一个好消息。”藤月浩告诉他。
当然,还有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青金石货币被盗的消息——村里人几乎全部都在说这件事。残咲通过让苍小路一族的族长和他身旁的守卫人员进入梦乡后封印他们的记忆,拿走了他期盼已久期望得到的宝贝就逃离了。按照我的想法,“无面”会继续与残咲玩这个永无止境的追逐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