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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夜的黑暗裹挟连绵的坦桑山脉,天穹之上一道惊雷骤然劈下,将山中巨石击中,陡然翻滚落下发出巨大的轰鸣,惊动山中飞鸟齐齐而出,展翅扑棱,远飞穹苍,与此同时一众山中走兽在这暗夜里对月长啸,亮出锋利的爪牙,似是恶魔般要与天地相斗争。
九幽圣教鬼火幽森,明明灭灭,却是照亮通往星辰殿唯一的光亮。
而此时的星辰殿中,万簇虞美人瑟缩身躯,花瓣聚合,似是因这殿中冰冷肃杀的气氛而不敢肆意绽放,水榭的白玉台前跪着黑压压的一众教徒,在他们前面的则是九幽圣教的四大教王与天绝地灭两大圣使。
殿中,冷寂的可怖,所有人都颔首沉默着,那模样就犹如在犯下罪行的人在等待责罚。
安永琰就半倚在白玉台上,以手托腮,凤目半睁,却不去看那跪倒在地的一众教中之人,不知在沉思何事。
就这般过了良久,终于有人无法忍受开了口:“永......教主,将我等聚集在此,可是有要事吩咐?”那说话之人正是风教王——长生。
这声音在大殿之上响彻,自是人人都听得十分清楚,他们身后的教徒畏惧因畏惧安永琰而将头埋地愈发低了,只恐长生此言一出便会成为点燃安永琰的导火索。
安永琰闻言微微抬眸,瞥向长生,幽幽开口:“本教主自在试炼营中开始,便是风教王你看着长大的。”安永琰却并未回答长生的问题,而是自顾地说起往事。
长生跪在地上,抬首看他,却不敢妄言。
“本教主的脾性如何,你们应当不会不知。”安永琰继续说到,但众人皆可感这许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教主,此次是属下们办事不利,当我与皎儿赶回洛氏时,已经没有了那洛怀薇的踪迹。”为了阻止安永琰的怒火被烧的更旺,落白便自行率先请罪。
“洛怀薇定是被我那皇兄救走了,此事本教主也有疏忽。”安永琰此言一出,落白本是先松了一口气,但安永琰接下去的话却让她的心猛地又被提了起来。
只听安永琰话锋一转,神色狠戾地扫视下方跪拜众人,“但你们近来处处失利,让秦羽涅和苏辰砂对我九幽圣教调查的愈发深入!”顿了顿,“虽然此次我们本意便是借秦羽涅之手除去秦婴则,再嫁祸予他,两全其美,但他们如此快地获知九幽圣教的消息,是不是意味着我教中疏于防范?亦或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教中?”
“教主......”长生本想出言相辩,却不想被安永琰一喝,即刻噤声。
“长生啊长生,上一次你的人险些让五凤之一的守护者丧命,此事本教主还未曾与你算账!”他勾起唇角,阴冷一笑,“对了,还有兰望,你可还记得当日本教主是如何教导你的?”
“那日之后兰望便谨遵教主教诲,不敢忘怀。”兰望蛾眉轻蹙,神色紧张,毕恭毕敬地答到。
“对了,本教主怎么将我教中的两位圣使忘记了。”安永琰依旧笑着,只是这笑意却让被他点名的顾青城与岳峨眉心惊胆战。
“当日在北漠,本教主记得只是派你等将刀鸑鷟抓回。”一边说着,安永琰一边走至岳峨眉的身边,停下步子,俯身凑近她耳边,“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刀鸑鷟下手?嗯?”
岳峨眉身子一颤,再看她额上已是不满了细密的汗珠。
“回答本教主!”安永琰一把捏过她的下巴,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其捏碎才罢休。
岳峨眉被他擒住,动弹不得,只得扬起头看着他此刻因发怒而变得狰狞的面容,“教主,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教主饶命!”
岳峨眉的面庞在他的手中逐渐涨地通红,眼角生生地被这疼痛逼出泪水,顾青城见状不忍,便也开口冒死向安永琰求饶,“教主,求教主饶恕师妹一命,当时情势危及,师妹她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策,本想待之后为刀鸑鷟解毒,却不想让她逃跑了。”
安永琰哼了一声,一把将岳峨眉甩开,她便直直地倒在了顾青城的怀中,气喘不止。
他再次走回台阶之上,袖袍一扬,“看看你们近日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若是照此下去,我九幽圣教终有一天要败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请教主恕罪!”教众们齐齐叩拜,高声道。
安永琰叹了一口气,“洛清泓那老头儿怎么样了?”
“回教主,落白与皎儿已经将他关在七杀阁中,不过看他的样子,应是活不了许久了。”落白见状立即回话。
“不用去管他,只要我那皇兄找不到他便是。”
“是。”落白顿了顿,“殿下,此次洛怀薇未能擒住,若是她让讲此次事情说出,我们该如何是好?”
“就算她道出此事,也牵扯不到我九幽圣教什么,皇帝最多下旨派人诛杀我魔教中人,但最后的祸端全部都会落在云苍阑的身上。”安永琰笑了笑,“本教主想看看此次他如何脱身,正好借此机会观察他是否能够助我九幽圣教成此大业。”
“教主圣明!”
“再过一段时日,宫中将会设家宴,云苍阑的女儿云若初将会被安排在家宴上献舞,届时你等随我入宫,趁此机会,在万欲司中下手。”安永琰眼射戾光,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是,属下必定万死不辞!”台下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星辰殿。
“都退下吧,本教主乏了。”安永琰衣袖一挥,吩咐他们退下。
“是,属下告退。”
安永琰半卧白玉台,双目轻阖,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摩肩接踵着接连离开了星辰殿。
此时,安永琰紧蹙的双眉才有半分舒展,不知为何那日在城楼上的画面这几日竟是无数次地涌进他的脑海,他从未觉得有何人能够将一袭白衣穿出那般出尘灵逸的风情,那日看见她,如飘落在清泉中的纯白梨花,蓝眸湛湛,白衣倾城。
“教主......”突然,身后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安永琰猛然惊觉翻身端坐起来。
他竟是未曾警觉四下的情况,有人靠近也全然不知,抬首一看站在他面前之人是落白。
“落白?”安永琰眉微蹙,“你还有何事?”
“教主......”落白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后,终是重新开口,“教主此次回苗疆,不在皇城可会引起怀疑?”
安永琰先是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一问题,“本教主自称感染风寒,卧病家中,不会有人怀疑。”
落白听后缓缓点头,颔首垂眸,却没有就此离开。
安永琰见她那模样楚楚可人,便伸出手去牵住她,轻轻一拉她便径直坐在了安永琰的腿上。
落白惊慌失措,用手抵在安永琰的胸膛上,推举着,“教主......”
安永琰却不顾她的反应,凑到她耳边,“你在担心本教主吗?”
“我......”果然,落白脸上一红,羞涩地将头埋地更深了。
安永琰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起她,同样是一袭白衣,容颜清丽,但落在他眼中远远不及刀鸑鷟半分,那张挥之不去地面容再一次在脑海中闪现而过,安永琰深吸了一口气,放开落白,“下去吧。”
落白对他的举动感到颇为莫名,但却不敢说什么,只轻声道了声属下告退,便恋恋不舍地离去。
安永琰的神色在落白离开后逐渐变得阴冷,眼角的戾气藏也藏不住。
他不能再这般下去了,要知道刀鸑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助他成就大业的棋子,只是用来帮他开启玄天令的,绝不能对她抱有一丝其他的情感。
他摇了摇头,敛衣起身,袖袍带起一阵狂风,足尖在水面轻点飞跃至对岸,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那火红绝艳的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