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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共友的伤渐渐好起来,这一日李陵让小敏喊共友去说话,共友于是跟着小敏来到前厅。婉儿也一起跟了过来。
李陵正端坐在前厅主位之上,李禹、田仲、王不识、郑艾等人都在,仔细一看李陵身边侧后站着一名侍女,原来就是梦鹃。
共友看了梦鹃两眼,梦鹃面无表情,冷面看着前方,仿佛是具木头人。共友心想,梦鹃现在来做了李陵的贴身侍女了吗?但衣裳服色并不能证明这点,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众人在场,他也不好问,只能暗暗压住这个疑问。
李陵看见共友来了,微笑着让他坐下,然后说:“还住的习惯吧?”
共友还没有说话,王不识笑着说:“习惯,共友晚上有美女陪着,白天有项言和我陪着。”有人笑出声来。婉儿正顾盼自如地和小敏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好像没有听到。
共友脸红了:“王哥别笑话我。我住的很习惯。”
李禹也笑着说:“听说你老脱衣服,天这么冷不怕感冒?”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尤其是郑艾绘声绘色地说:“共友也拼了,那可真叫绝不屈服,输了好多次还要来,屡败屡战。”
共友脸红到耳根了。他后来才知道当日婉儿找到李陵诉说共友和项言博弈之事,李陵显然知道自己要输的快一丝不挂了。不由地觉得总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什么缘由。
李陵呵呵一笑:“那你伤好了,准备怎么办?”
共友听李陵说话,于是出席向李陵深深一个揖:“李大人,我想追随你前后,你看能中不?”
李陵问道:“哦,做一个羽林骑?那你会不会骑马和射箭?”
“……会一点,但不是很精熟,”半饷共友才吞吞吐吐地说。
李陵哦了一声说:“会一点,那还有点基础,我们去试试你的骑射功夫。”
说着李陵就从主位站起身来,众人一起带着共友到小校场上去试试身手。共友一路和王不识等说笑,其实心内忐忑。他左右打量,发现李陵身边少了一人,项言到哪里去了呢。他问王不识:“王哥,项哥怎么有几天没有见?”
王不识并不直接回答,跟他眨眨眼,说:“哦,他有点事,这几天不在。你想和他博弈?”共友摇摇头。
李陵让人去牵马,又带了一把弓几只羽箭。众人出了李家别苑,一大帮二三十人,村中老幼看见觉得肯定要发生点什么事,于是纷纷跟随,一行人直奔小校场而去。
边走边看,共友发现那些箭全部是黄色的,有点不同寻常的意思。平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些显然都李陵自己使用的。那把弓倒看不出多大不同。他这几日从婉儿那学了几个字,勉勉强强看到弓上有一个字,像是“月”字?什么月然后什么什么?共友只识得一个字,其他都不认得,于是悄悄拉了婉儿一把,指着弓上,道:“这是什么字啊?”
婉儿看了那弓一眼,只是稍一撇嘴,然后说:“管这是什么字,等会射箭吧,好好表现一把,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共友欲再央问,不知不觉已到小校场上。
时值正午,又是一个好天,阳光照在小校场上,没有风,四周除了人声,只有懒洋洋的村落和远处静悄悄地原野。
李陵他们到了小校场之上,这时马也牵到了,是一匹小个头的青马。马匹不时摇着尾巴,好像是说懒散久了,我可不使力哦。
共友正发愣呢,郑艾牵住缰绳说:“来吧,共友,跑两圈我们看看。”
共友缓步走了过去,结果缰绳,奋力爬上马匹。他以前也骑过马,但显然不怎么熟练,差点就没上去。共友摆了摆缰绳,那马便在共友驱使之下,老实地在校场上跑了开来。这匹马性情温顺,加上这个天气也不好发脾气,所以还是比较好驾驭的。只是青马不知道,共友手心冒汗,头皮发紧,马上射箭他可从来没怎么练过啊。弓箭都很少练习,更别说在马上骑射了。
李陵他们在小校场上一起站立,看着共友在骑着马小步快跑,只见小伙子紧紧抱住马脖子,稍显紧张,不多时走了两个来回。
王不识在喊:“嘿,共友,来,给你弓。”顺着李陵一骑跑来的方向,边跑边递给他弓和箭囊。
共友稍嫌稚嫩地结果弓箭,还没有搭弓去射呢,谁料王不识重重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吃了一惊,得得得跑了开去。
共友身体歪歪斜斜,几乎要掉下马来,他勉强拨回马头,奋力来到箭靶前,约莫一百步,他勉强弯弓射出一箭,但姿势不够好,力道可能也欠缺,那弓没有拉足,羽箭射出,没到箭靶就弱弱地掉在地上,无力地着地,划出一道尘土飞起,还有十来步才够得上箭靶,另外方向还射歪了。
旁边看的众人都嘘了一声。共友瞄眼一看,李陵面容很严肃,一言不发。梦鹃正给李陵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锦墩,但李陵好像没有看到。
共友心里着急,又拨过马头跑了第二回,这次离箭靶约六十余步,好不容易摆正姿势,匆忙射出一箭,这箭掠过箭靶,大家齐声惊嘘一声,原来差点把一个奔跑着小孩射中。那家大人在后面匆匆跑过去,一把报过慌张得木立的孩子,一边不知道在朝着共友咧咧骂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都哄哄地响着,共友脑子乱糟糟地。他还想拨马来射第三回,正好那马匹奔跑着,脚下跑过一只小黄狗,吃了一惊,青马跃起,共友没有反映过来,手里抛了弓,人重重地从马上跌落在地。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指指点点。
那只小狗是田仲家的看门犬,也自己吃了一惊,夹着尾巴,匆匆跑到一边,远远地往这边张望。
围观群众哈哈大小的有之,指指点点着有之。
共友摔了一交,脑袋如同一片浆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摔到哪里了。那边有人把他一把拉起来,满脸拉拉扎扎的胡子,原来是王不识,只见王不识脸色很难看,他嘟囔了一句:“真窝囊!”
这时李陵站在一百步外,从郑艾手中取过他捡来的弓,捡起弓囊,取出一支羽箭,并不瞄准射向箭靶。那箭如同长了眼镜,稳稳射了一个靶心。羽箭半透箭靶。众人齐声叫好:“好!漂亮!”李陵又背拉弓,略瞄准,又射了一箭,那箭又是一个红心,大家见此,纷纷叫好。
共友这时来到李陵跟前,李陵对灰头土脸的共友说道:“你没有怎么练过骑射吧?”共友抬起头,只见梦鹃正崇拜地盯着李陵看,好像看着自己的仰慕已久的朋友似的。
共友心内五脏俱焚,他低下来头,很不好意思,背上摔得也不那么疼了。
只见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郑艾在一旁也捡起弓,上了马,拨马,遛马,驱马,那青马好像他的双腿一般奔跑起来。他搭箭,拉弓,瞄准,射箭,那箭也是一个正中红心。射箭时骑士离靶约莫八十余步远。动作连贯,精准,优美。众人纷纷飞赞。
他跑了几圈,勒马,飞身而下,稳稳地着地,他把弓箭扔给一旁的侍从,然后冷冷地看着共友,摇着头,大声说了句:“你要这样才够资格做个羽林骑。”
王不识也颇不以为然:“共友,你这水平,还想加入羽林,有点白日做梦。”
郑艾搭话说:“共友,我看你骑射不行,刀剑似乎也不行,没啥行的呦,早点回家去吧,嘿嘿……”田仲也叹了一口气,偏偏共友听见了。共友心里更沉重了。
共友抬头正好看到婉儿,婉儿也正好朝着他看,她一脸的同情。再看看梦鹃,她正在和小敏开心的说着什么,全然不关心场上发生的事。小敏皱着眉头,在看其他地方。
共友心内万念俱灰,什么话也不想说。
众人一边谈论,一起往回走,老乡们见没有热闹看了,纷纷散去。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追在共友身后,一起喧闹:“笨蛋!笨蛋!”然后在大家的驱赶下,跑到一边,笑呵呵地像是看了一出戏似的。
不时走到一个水塘边,天气转暖的缘故,冰面已经融化,在阳光下,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大家都三两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李陵走在最前面,王不识在和郑艾开玩笑,不知道在怎么取笑共友。也没有人这个时候想跟共友说个一两句话的,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到了。突然,后面有个女的惊叫了一声,然后李陵在前面听见,“噗通”一声响,他回头一看有人落在水里。
这池塘是当年李广带人开凿过的鱼塘,这些年也没有使用,本不是太深,但这大冷天的,人掉下去,多半时间长了也会冻成冰坨吧?
大家定睛一看,不是旁人,跳下池塘的正是共友。
共友自己跳到水里,本想一了百了,不料池塘不深,水才漫膝。他心想这下可就糟糕了,此时此刻,他是上也不能上,下也不得下,只得愣在当场,他隐隐觉得池塘的水不是那么刺骨。
时间仿佛凝固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