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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凉城,十里桃花林。
“白浅小师妹,外公叫你呢?”
一身穿青袍的俊秀男子踏轻功而来,俊秀的面庞满是汗水,腰间别一柄长剑和青暖玉佩,急匆匆的向桃花林深处赶去。
“子染师兄,我知道了!”
白浅睁开紧闭的双眸,收回了外散的功力,便起身向山下飞去,粉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便将子染给扔在了十里桃花林之中。
“臭丫头,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
玉子染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他的轻功不及白浅,就算现在跟下去,恐怕也天黑了。更何况如今日头更盛,不如躺下来休息的好,还有美景相伴,谁愿意回去听老头子念经呢?于是,某人大喇喇的躺在刚刚白浅打坐的地方,抬起右手,将衣袖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白浅,你回来了,进去吧!外公他老人家在等你呢?”
青竹苑门口,玉子容笑意盈盈的看向一蹦一跳进园的白浅,锦白云纹衫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体线条,白浅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站在园子门口停了下来。
“白浅,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玉子容笑得有些无奈,抬手抚抚额头,下了台阶,来到白浅身边,拉起白浅的手就往里屋走去。
白浅回过神来,看见玉子容拉着自己的手,一时有些羞涩。
“表哥,爷爷找我干什么?”
“臭丫头,还知道我是你爷爷,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白家嫡女死了呢?”
屋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白浅翻了个白眼,提着裙摆踢踢踏踏的上了楼,也不行礼,‘砰’地一声踹开了房门。
“死丫头,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子容,你给我教训教训她!”
屋内坐着一满头银发的老者,此时被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老眼瞪向已经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白浅,胸脯一起一伏的,可见被气的不轻。玉子容微微一笑,撩开衣袍便也坐在了椅子上,优雅的拿起筷子给白浅碗里夹了菜,才笑盈盈的看向老者
“外公,浅浅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为了在下一次十大世家比武当中不给您老人家丢脸么,您看,浅浅自从出关以来这一月,都瘦了好多。”
闻言,白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一脸嫌弃的看着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的白浅,嫌弃道
“你看她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走个路还踢踢踏踏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除了一身武功,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将来哪家男子敢娶了她?”
‘砰——’
白浅将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怒目横生的看着对面一脸气定神闲的白老爷子,大声吼道
“白治廷,别以为你倚老卖老我就不敢打你了。”
“哎哟,死丫头,竟敢揪我的胡子!”
白老爷子捂着被白浅揪下的胡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浅,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白浅可能早就死在白老爷子的眼神之下了。可惜,如今,她白浅还活得好好的。子容在一旁哭笑不得,看着这爷孙两天天吵闹,可实则感情好着呢?
说来也奇怪,自从小师妹出关以来,性格与往日大相径庭。往日的小师妹自知练武,不予他人交谈,甚至和外公也不甚亲近,只是和白堔这亲哥哥较为熟稔。
自从一月前从落花潭闭关出来以后,小师妹原本沉闷的性子变得开朗,一度让外公欣喜不已。甚至还进了祖祠拜了先祖,感谢祖宗让他可爱的孙女又回来了。只是好景没过两天,小师妹虽不再沉闷,但却变得调皮,尤其爱揪外公的胡子,一日两日的与外公作对。气的外公无可奈何,但是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玉子容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紫金壶为老爷子满上了一杯桃花酿,笑着在两人的吵闹声中说了一句
“外公,您再和浅浅吵闹,外孙就把您的桃花酿搬回东海给我父皇,反正他已经惦记着您老人家的桃花酿许多年了!”
老爷子闻言立马抱住自己的桃花酿,微浊的双眼此时非常精明的看着子容,然后有些恼道
“你敢,我告诉你,就你父皇那不肖子孙,还想要我的桃花酿,让他做梦去吧!”
白浅和子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爷子,尤其是白浅,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玉子容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便也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老爷子似乎这才察觉失礼,‘哼’的一声把紫金壶里剩下的桃花酿放到自己面前,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埋头喝起了闷酒。
白浅再也忍不住到嘴边的笑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有越笑越夸张的的趋势。玉子容在一旁不停地为白浅拍着背顺气,老爷子瞪着白浅,两鬓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白浅,你再笑,你再笑我就不让你哥哥回来了!”
然后白浅止住了笑容,瞬间黑了脸,好老头,还知道威胁我。
玉子容看见白浅黑掉的脸有些哭笑不得,这爷孙两那就是冤家。
“浅浅,你别听外公胡说,哥哥已经从东海启程回来了,还带回了你最爱吃的海棠糕的厨师!”
白浅原本黑掉的脸色,在听到海棠糕时彻底垮了下来,无力的扒拉了两口米饭便起身回了房。让老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子容,玉子容也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垂下的眼睑停留在了‘海棠糕’三个字上,抬头,笑看着老爷子
“外公别担心,浅浅可能是累了再加上思念哥哥,所以才这般,没事,您让她去休息休息吧!”
老爷子也没了喝酒的心情,摆摆手道
“你去看下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玉子容点点头,然后起身向老爷子行了一礼后,便离开向清浅院而去。
白浅回到清浅院,看见镜中与那人七分相似的面孔,无声笑了笑。那日,她以血祭长安百万新圣精魂,在世人眼中,她死的高傲、死的尊贵,她与新圣天下、新圣将士共存亡,她牺牲了情爱,她身边的至亲之人一个个远离她而去,她斩情丝绝六欲,她如何会败了这江山还存活。
可是老天还是让她活了,她重生到了白家嫡女白浅身上,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她也不知该如何,只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她好好待她的家人。那一刻,她怯弱了,上一世,她虽有家人,却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那个皇宫,勾心斗角、手足相残已是家常便饭,若非国师力保自己,恐怕小小的她也早已死在了那深墙高院之中。
历朝以来,每个朝代都由数百万白骨堆叠而成,她、为了这天下,为了这江山九州,做了那侩子手。只为天下黎民百姓能安稳的生活、何人都能当恶人,是她也无可厚非了。
她做好了被天下人唾弃的准备、被后世人谩骂的准备,可是,老天不让她走,老天不收她。
在落花潭的那一月,她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上辈子她是容清歌、这辈子她是白浅。上辈子她为家国谋划,成为千古女帝、这辈子她是世家大小姐,她要品尝她上辈子她还未尝完的人情世故,花间除草、相夫教子。
她,生如泰山之重。
她,死如鸿毛之轻。
她,不过全了一个崭新的王朝。
她,不过还了百姓一个安平的江山。
她,相信他终究是一个好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