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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正浓时,他们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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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到了,树叶黄了”,不足以表述这南国的秋天。非等下足一场雨,人们才知秋,正所谓一阵秋雨一阵凉,南国秋意只藏秋雨中。

    秋正浓时,他们相爱了。

    沦陷了。

    昨日张爱令的咆哮声还在。

    今天他们又十指相扣了。

    他们真敢爱。

    他说,我爱足你一百天,假如第一百零一天早上起来,我没有能控制好自己,我会再爱你十年。

    呵呵,我就要腻爱十年。

    承诺要见好就收。

    一辈子?见鬼去吧,再见。

    说好不谈婚姻的,当爱情走下坡路的时候我们再去碰及它。

    是去是留,一杯摩卡的时间。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张珏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物出现了。莫落霞,一个美却敛在围裙里,桌椅之间不能释放的女人。她是洪记大排档的老板娘,大波浪烫头,明艳动人。大张珏两岁,与张珏一见如故。一样的身高,身子比张珏微宽,关键是她们怀有同样大的身孕,同样讲粤话。林士凡伤好了之后总爱带张珏去她那吃宵夜。很快她们就无话不说的了。她说:“你知的啦,整日围着他们转,我都快变成捞佬了,你再来迟一些,我都不记得自已是哪里人了。”

    张珏知道本地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地区优越感,这层心里隔膜的消融远没有城市化进程来得快。那是一种意识形态,并没有实际的攻击力。因此她也只是笑笑。莫落霞问张珏:“对他,你了解多少,虽说小凡这人还不错,讲情义,性情也好,但佬仔地方,呵呵反正我是没有勇气嫁到那里。”

    “看你说的,我们只是纯纯的爱,他家里有女朋友,我也算不得第三者,我们碰巧赶上一段缘份,他不想错过,我也不想,就随缘了,爱情以外,何必奢想。”她看了看林士凡,不远,林士凡刚好也倾着身子在往外吐着烟,烟卷儿遮住他的半张脸,望向她的目光却没有一点烟火味。至少此刻她是唯一的。

    “既然爱了,你们就好好爱,婚姻倘若不是非来不可,莫要动那念头。你看我就上了那厨子的当,整天就是油腻恶心的抹布,擦着,擦着,青春就不见了大半。说来也好笑,据我父亲说我名落霞,取自王勃一首《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中的落霞,死胖子不要脸,快30的人了小名还叫小丫,他说鹜,野鸭也,落霞跟野鸭是一对,秋水跟长天是一对。当时竟也是鬼迷心窍,真跟了他。”

    听者皆笑喷。

    张珏笑罢,对她说:“你就知足吧,你这样的生活,对很多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像我,出路在哪里,未来呢,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最近才走在一起,孩子又不是他的,我们相约只爱对方一百天的,到那时孩子也就快出生了,他也要回老家守他的黄脸婆去,大家各奔东西,鬼知道明天在哪里,只能爱在当下了。”

    虽是神色淡然,莫落霞还是听出来了其中的落寞。便说:“他在这儿呢,你也敢这样说,别以为他听不懂广州话。”

    话虽这么说,但她却更喜欢跟前这女子了。

    工人下班了,林士凡成了店小二,张罗着两个大肚婆的茶水和小食,收拾外面的桌凳。原来,他对这里早已熟稔。他母亲张爱令的房东正是这洪记的老板洪泽。一个二十八九岁的本村人。像绝大多数当地人一样相当低调,人字拖一年穿到头。他趿着拖鞋端上俩小炒上来,对林士凡说:

    “我看你今天很利索了嘛,看来伤好了,一会咱俩喝两口?都算我的。”林士凡说:“伤倒不重要,关键我带媳妇过来的,她一个大肚婆,万一我喝大了,又不能那个,多难受,是不是。倒是你泽哥,落霞不是让你跪搓衣板减肚子的吗?”

    那莫落霞听到咯咯笑了起来,女人在外当然要维护自已男人,至少在口头上不能让他怂。她也小小调侃了一下,说道:

    “还以为你清心寡欲,没想到你是好这口啊。”

    “我跟你说,这人的心就是一潭深水,住了鱼儿才起涟漪,树上的蝉儿叫得再大声,它也惊不起波澜。我跟我媳妇,并不因为她是大肚子我才喜欢,这一点我可要强调,我可端正了,恰好相反,我更宁愿我们十八岁的时候就遇到对方,那我们便可有无限的可能,可是时间这老巫婆不给我们这机会。我也不知道叫她媳妇能叫多久,趁现在叫得顺多叫几声。”

    ……

    林士凡跟张珏每次都腻腻歪歪到这个时点才去洪记吃宵夜,回去的时候也是腻腻歪歪,不走直线。模特儿,T台走猫步,而这才是热恋中男女走的路线。

    然而,尚未回到家,一街之隔就听到,咣咣的打砸声和玻璃碎地的声音,静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林士凡紧接着就听到他母亲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他估摸着是他们家的小卖部叫人给砸了,至少窗玻璃是没了。他明白这些打砸者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古惑者,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他刚想立刻赶回去,便看有三五个古惑者往他这方向跑散开来。他怕张珏受到伤害,不敢有动作。他把她环腰抱着,抵到墙上阴影处,俯首在她耳边说,别出声,他们是在找我。他把嘴覆盖到她的嘴上,没去理会她的娇喘声。直到几个古惑者全部从身边经过了,才放开她。“别问,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那群流氓不仅打破了小卖部所有的门窗玻璃,连烟草柜都砸了个稀巴烂。他示意她偷偷上去,便去帮母亲收拾局面了。难免捱得一顿好骂。他安慰母亲说,房东的哥哥说了他会处理好的,我们完全是无妄之灾,明天我再找他去。

    洪泽的哥哥正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洪泽。浩瀚集团是他跟人合伙创办的本土企业。短短十来年时间,搭着东莞迅猛的城市化进程,从一家小的建筑公司,一跃成为集土建,房地产,城市绿化,市政工程为一体的大型企业。总部设在南城,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段。林士凡在售楼部工作,并没有在这里上班,除了偶尔的培训和开会之外,他很少回总部。跟老总见面更是寥寥可数。他的顶头上司是公司的莫副总

    ,洪泽的合伙人。听说是管理系的高材生,稍长洪涛。他们既是生意伙伴,同时也是从小就要好的朋友。高埗人,闲时他们总爱在一起喝茶,谈世界。

    那日,张珏因为要去虎门进货所以跟着林士凡一块来南城了。她在一楼的会客厅等着,也是在那一天,她跟莫廖聪有了一面之缘。

    林士凡被引进办公室的时候莫副总莫廖聪刚好也在。不像洪涛那样趿个人字拖,着件夏威夷印花衫,翘个二郎腿,没个人形。他要端庄得多,不仅穿着光鲜,态度也严谨得多。他刚想出去,洪涛大手一挥:

    “说吧,什么事,这里都是自已人。”他看了一下老伙记,看他神态自若地又坐了下来,便又接着说: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晚上的事情?”

    “正是。”林士凡如实回答。

    “实际上昨晚洪泽家里也给扔了砖头,不过这不关你的事,我会着手处理的,不会有下一次了。”

    “还有,你等会去领个工伤吧,上次因为我受的伤。”

    “还有,廖聪兄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一个。”

    “好的,都是份内之事,洪总没什么事,我带他去走走程序。”莫廖聪不仅是小股东,还恰是负责售销,财务和人事这一块的副总,权力极大,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小子不错!”出了门,莫廖聪拍着林士凡的肩膀说道:

    “想不想到这里来上班?”

    他们一直笑谈着下了楼,直到会客厅看到满脸急色的张珏,莫廖聪爽朗的笑声才止住。

    “你小子不错,女人也很漂亮。”对上司的频频夸奖,林士凡有点无力招架。

    张珏不明所以,以为这个有爽朗笑声的男人就是林士凡的大boss。依到林士凡一侧连忙陪笑说:“士凡的事,就拜托您了。”

    莫廖聪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只见她脸含春色,眉目传情,虽是大肚,不失妩媚。

    虽只是一眼,也将张珏看得直哆嗦。出到外面来,坐了线路车,好一会心才平复下来。而一路上,林士凡也是少有的沉默。直到挑完货,中途餐毕休息的时候,林士凡才跟她讲起了事情的缘由。

    这里的人喜欢“9”和“8”这两个数字,它们分别有“长久”和“发财”的意思,寓意很好。9月18日,洪记大排档老板洪泽大摆酒席,广邀亲朋好友,父老乡亲。林士凡作为洪泽的多年朋友,加上他母亲的那层关系,也在应邀之列。

    实际上喜主并不是洪泽,而是他的哥哥,林士凡的大老板洪涛。石头社区村委会选举,洪涛当选新一届村委会书记。洪涛虽然财大气粗,头顶无限光环,但为人十分低调。人们说的穿拖鞋开奔驰的,就是他这一类人。他没有选择高大上像喜来登那样的大酒店,只请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过来掌勺。大排档虽位偏地小,可每一个当地人眼里都有一个大排档,相当接地气。也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席位排序也不分贫富贵贱,因此大受赞许。

    因为场地小,酒席连绵了整条街。过往车辆不得不绕行。

    可还没酒过三巡,就闯进了一帮古惑仔。他们一直叫嚣着要洪涛那扑街出来对质。他们带头的说这次选择有舞弊,洪涛的官是靠各种下三滥手段和钱砸的,算不了数的。他说,你洪涛先是威施利诱,然后是一万元一张票,一百多万元直接把对手打趴下,赢得不正当。

    遭到拒绝后,他们就开始掀桌子,打,砸。酒席上虽人多势众,但真正敢跟手持凶器的歹徒动手的,除了宗亲,没几个。他们凶神恶煞,直奔洪涛,洪泽两兄弟而来。

    林士凡和洪泽夫妇坐一桌,跟洪涛是一桌之隔。他怕大肚婆受到伤害,不得不拿起坐凳帮他们夫妇挡了几下。但洪泽看到他哥身边的人竟树倒猢狲散,己没几个人在,不得不恳请林士凡去帮一下他哥。好歹也是自已的老板,又看洪泽夫妇己退回厨房,也没多想就往洪涛那桌冲了过去,结果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差点搭上小命。

    这回他确确实实摊上事了,不仅连累到母亲那边,就是身边的这位,昨晚也受了惊吓。而且碰上这种事,他一个外地人,毫无背影,束手无措。他只有寄望于他的老板洪涛。但老板的话蜻蜓点水,让他心里十分没底。虽然有暗示有可能提携他,在经济上也作了一些补偿,他还是惴惴不安,食之无味,如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