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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下了车林士凡问道。
“我爸一个朋友的农家乐。”
莫小蝶如实回答。
“农家乐?咱们不是说好去河边钓鱼的吗?”林士凡不解道:“原来你说的好地方是这里啊?”
“对啊,这地方叫田园风山庄,是一座休闲会所,我来过两次,里面好玩的东西多着呢。”
进了一道不起眼的,书写着“田园风”的石门,再通过一小段绿树成荫犹如邃道中穿行的幽径。前面豁然开朗,宛如置身于世外桃源。弯弯如新月的小湖,犹如寒星点缀,散落着几座红顶白表的别墅。大片的绿地,一直延伸到小小隆起的小山包。只有接近小山包起伏的地形树木才从稀疏渐渐稠密起来。
果然是好地方!繁华都市一颗明珠。林士凡不由地感叹。
驱车沿湖前进,最终在一幢全体透明玻璃的别墅前面停下。
莫小蝶下了车,她偷偷看林士凡一眼,发现他除了满眼的震憾没有发现有抵触情绪。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记得那一次自作主张转道RB料理,这家伙就抵触得很。被说是为了显摆,凸显自已的优越感。这次会不会也会被他这样解读呢?她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已,就想着在他的面前展现全方面的自已。
她根本就没想过,爱的过程中,无止境的给予就是压力。给予越多对方的压力越大,越容易让对方望而兴叹,甚至是望而却步。
午后的这里很是静谧,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别墅大厅不设防,他们就像漫步在自已家室。
林士凡被莫小蝶领着,像个观光客。莫小蝶向林士凡不时的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张开双臂在这个显得有些空旷的别墅大厅倒行蛇行。她没有理由不开心雀跃。
可能是下午两三点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只有廖廖几个人在月牙湖的钓鱼区垂钓。
“士凡哥,要不要我们先到二楼喝两杯冷饮休息一下,太阳好晒哟。”
“我看现在人少挺好的。人多闹哄哄反找不到感觉。”
钓鱼的乐趣在感觉,人多了确实不容易找到那份感觉。此感觉并非彼感觉。听在莫小蝶的耳朵里就全变了味。还是士凡哥想得周到。烈日下,跟所爱的人相偎相依,别样的浪漫。为了爱情,黑就黑,拼了!
“那好,你等下我,我上去拿套渔具,顺便擦点防晒霜。不准跟上来偷窥哟。我会给你拿两杯冷饮作为奖励的。”
林士凡甚是无聊地望着沿着小湖那一连绵的走廊凉亭,还有一应俱全的茶几椅凳。钓鱼?乐趣?被“逼”而钓,何来乐趣?
莫小蝶抹完防晒霜,出来拿渔具包。空的,渔具包,高尔夫球杆包都不见了。平时都是放这儿的啊,像个艺术展厅,摆放讲究。
她回头,没见有认识的人在。只有两个做保洁女工在。一老一少,穿着一家家政公司灰色的工作服,正满头大汗在那儿做着除尘工作。年纪大的脸宽身架子也大,五十来岁也不见有发福的迹象。手粗且糙,一看就知道平常不少干活。正在一手拿着吸尘器,一手拿着块抹布。这吸不到或吸不干净的地方,就得蹲下去用手抠,用抹布抹。
另外一个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做钟点工特别是做保洁工作的,这个年纪极少见。对这个跟自已年纪相仿的女人,莫小蝶有种异样的感觉。又说不上来,就是不舒服。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只觉那个裹在粗布衣里的女人有着跟想象不一样的纤弱。几缕秀发就汗贴在额头,显得有些零乱,但透过这零乱的发线,是一掬想象不到的清秀。莫小蝶目光停顿在那张清秀脸蛋上,想找寻一丝记忆的痕迹,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女子正抱着最后一个高尔夫球杆包从莫小蝶身边经过。莫小蝶又打量了她一眼,还是没有找出破绽消除心中的不安。
“谁让你们动这里的东西的?还不把它们放回去,损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莫小蝶看着虽然低着头在走路,但腰杆站得直直的女人,心里莫名的有火气。
交错而过。
估计这保洁工作并不轻松,整个楼层都开着冷气,她们还是汗流浃背。那年轻的女工拭拭额头上的汗,把顺着脸颊溜到嘴角边的一绺发丝撩了撩,夹到耳边,露出一张线条柔和的侧面。她刚想开口接这个傲慢的富家女的话。年纪较大的一个三两步过来,急忙把她拉到身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莫小姐,您别生气,张珏嘛,她刚来不懂规矩。我们会小心再小心的,绝对不会磕着碰着,绝对不会磕着碰着。”
这马经理叫我们这样干的,关我们屁事!他叫我们把东西全部搬开,务必把包括下面地毯的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说是明后天将有重要的客人到来。如果到时客人有摸到灰尘或有其它地方不满意。你们公司以后就别派人过来了。
“秦阿姨!”身后的张珏想说话被她死死拽住。
这莫小蝶也就看张珏不顺眼,发发大小姐脾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怎么样。她忽然想到这下面还有她的士凡哥在等着呢。也不再说什么,然后在墙根那儿随手拿上一个渔具包就走了。
“这都什么人,凭什么看不起人?”张珏气愤地说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说是农家乐,实际就一高级会所。”那秦阿姨压低声音对张珏说:“你知道刚才那妞是谁吗?我知道,她正是这会所老板的大千金,叫莫小蝶。”秦阿姨对这儿了如指掌,因为这“田园风”跟她们公司有长期的合作关系。她又是被派来最多的一个。
“可她凭什么对咱们指手划脚,还这么瞧不起人?就因为她有个有钱的老爷?”张珏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啦。心中的火气一点就燃。要知道这一两年她成长了不少。不形于色,知道怎么保护自已,断然不会为了这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就真的放心上。
“那是当然,你没听说人比人气死人。所以咱们只做好自已的工作就可以,咱们犯不着跟她们一般见识。你才进公司,这事遇得少,等接触多了,也就不会跟她们生气。你还年轻,总得有个过程。”秦阿姨为人宽厚谦让,对张珏也是谆谆引导。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姑娘不错。手脚麻利,也吃得了苦。不像她之前带的那些年轻的小媳妇,就知道挑轻怕重,耍滑头。这张珏看起来身子薄,柔柔弱弱的,干起活来劲头足,不叫累,你干多少她干多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拼命,她就喜欢劳动过程中不偷懒的人。因为接触时间并不长,她当然不知道张珏为什么只接中午到下午这段时间的活。如果让她知道张珏早上和傍晚之后还要摆地摊卖衣服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保洁工作说道轻松实际并不轻松,中途少有休息,半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张珏听秦阿姨这么说很受用,自己也调整一下心态,平复了许多。她抱着高尔夫球杆包走到墙边(实际上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她斜依在玻璃墙上喘口气。下面正从这侧门走出一对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恰是刚才出言羞辱她们的富家女,莫小蝶。男的赫然是她“曾经”迷恋过的男人,林士凡。他们并肩而走,那莫小蝶侧面仰头不知在跟林士凡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她雀跃地倒退走前,目光没有从林士凡离开过。张珏在上面将她的那付小女人姿态看得一清二楚。她记起来了,她见他们两个出双入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碰巧”撞见他们,是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当时她还为之难过了好久。现在再次碰到,虽还是隐隐作痛……
张珏硬生生地把目光收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相信只要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会再次将悲痛抛诸脑后,也会再次将他忘却。她上次因为林士凡的“背叛”,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蒙着被子堵着嘴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累极睡着过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拼命地工作,企图在不间断的工作中麻木自已。因为只有在不间断的工作中才不会胡思乱想,只有累极了,晚上才能安然入睡。于是她在这家家政公司应聘,成了钟点工。只要是时间在中午12点到下午56点钟的活她都接。不管什么工种她都去,也不管那活儿多脏多累,下雨还是顶着个大太阳。
她知道自已跟林士凡是彻底的完了,心底再如何争扎都于事无补。因为刚才的那个女的太优秀了,优秀到让她深感自卑。她甚至连跨出一步去最后正面看他一眼,跟他说再见的勇气都变有。
那既然如此,就让我对着你的背影,道一声珍重吧。落日起霞,方知一日短;冬前落叶,还记得是深秋。可是,此去绵绵,从此我是我,你是你,我和你永远隔着河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