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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目睹了英奇中学足球队的新生试训,詹邦德的笔记却一个字也没有写。
当时,他正站在教练身边,每当詹邦德想要找借口离开片刻,教练就会拉住他的手。
“詹医生别走啊,看着这帮孩子,万一有受伤的紧急情况,你还要及时处理啊!”
这个教练絮絮叨叨的,在他的严加看管下,詹邦德连口袋中的笔都没掏出过一次,更别说做记录了。
好在教练的心思似乎完全放在了观察新人上,詹邦德手中的那本《国家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辅导讲义》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
尽管没有把试训的新人一一记录在本子上,詹邦德的脑海里还是对几个醒目的新生留下了印象。
首先自然是陈力新和眼镜男,由于之前已见识过他们的任意球本事,对于他们在试训中的出色发挥,詹邦德并不感到意外。试训的一大收获就是知道了眼镜男的名字,原来他叫萧笛。这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让詹邦德对两人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陈力新出众的带球节奏和萧笛超群的速度优势。
詹邦德眼中,他们两人很可能是撑起英奇中学足球队未来的肱骨。对于他们两人的侦察,要和其他人区分开来,能有多细致,就有多细致。不仅要搞清他们的技术特点,还要掌握他们的脾气、性格和领导力这些内在的东西。
除却两个重点观察对象,剩下来的人中,最令詹邦德眼前一亮的人是张伟安。他在测试时表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良好球感,在绿茵场上他显得异常冷静,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被他精确地把握,虽然速度不快,体格也不健壮,但他一旦带起球来就十分自信,细长而紧致的双腿在草地上自由地晃动,仿佛一位绿茵场上的指挥家挥动着指挥棒。
大将之风。詹邦德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
他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如果英奇足球队在中场缺乏指挥调度的人才,教练很可能将他推上组织后腰的位置。
英奇中学的皮尔洛?詹邦德现在还不能妄下这个结论,但他有一种预感,此人将会是陈力新和萧笛之后英奇队的又一颗重要棋子。
同样引发詹邦德关注的,是那个脱了上衣的人。他虽然完全记不得那人叫什么了,不过没关系,在场的所有人估计都没记住他的名字。倒是“裸男”这个称呼很好记,詹邦德这样想着,以后索性就叫它“裸男”吧。那个人的风格正如“裸男”这个绰号一般,光着膀子,直来直去,绝不拐弯抹角,颇有传统英格兰B2B式的刚猛与强健,当然,也少不了英格兰球员的毛病——技术粗糙,用力过猛。
至于那个在测试前念诗的少年,詹邦德没看出他的球艺有多好,倒是念的几句四不像的诗句把詹邦德逗乐了。他没记住少年的名字,便用“诗人”来指代他。
身形圆润,长着一颗方方脑袋的新生也一定程度上引发了詹邦德的兴趣。他没想到那样身材稍显臃肿的高中生居然如此灵活,乍看下圆圆的躯体会让人产生他不是块运动的料的错觉,可一旦奔跑起来,圆滚的躯体操控着圆滚的足球,就好像同时有两个球在滚动,大球带动着小球,犹如卫星环绕着行星运动。詹邦德想起,那人的名字应该是叫闻彬。
詹邦德还注意到整个试训中惟一使用左脚的一个人。那人的面容有些早熟,测试的全程都用左脚控制着球,这样的踢球风格非常适合在左路游弋,他的踢法明显能够看出一些边锋的味道。
曹勇邦,詹邦德记下了这个名字和那张老成的面孔。
詹邦德回到医务室,将刚才所见所想,无论有用还是无用,全数记录下来。他的数据库不再是一张白纸,里面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字,在一些关键的地方他甚至画上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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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路公交从公寓的窗外呼啸而过,把家里的窗子震得嘎嘎响,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了因为搜集情报而累了一个下午的詹邦德。他的家不大,两室一厅的空间里容纳了一家三口。这间小居室位于白鹿市东部的一个小型商业带边缘,家楼下的马路上车来车往,络绎不绝,隔壁层的KTV没日没夜地放送着烂大街的口水歌,对面的大排档一到晚上七八点就开始排放呛人的油烟,如此不适宜人居住的生活环境致使这一带的房价长期处于低位。工薪阶层的詹邦德一家正是看中了低廉的房价才搬到了这里。
詹邦德颓然地陷在扶手椅上,他的脚趾因为睡姿不佳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旧电子表,骂了一声。
现在已是九点,自打回家之后他竟不知不觉地睡了三个小时,但此刻还是觉得精疲力竭。因为睡觉而错过了晚饭时间,他深感饥饿,便拨通了外卖电话叫了一份油腻的炒面。詹邦德吃完炒面后肚子显然充实了许多,但内心却一片虚空。
他望着窗外脏乱的世界,不知未来会向哪里去。他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钞票。
“啊,竟然花了这么多。”詹邦德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让钱包“瘦身”不少,这令他深感不安。该是找方宏多要点钱了,如此乏味而辛苦的卧底工作,方宏的那点订金怎么够用?
该以什么理由找他要钱呢?如果为了钱冒然和他接触,一旦被别人发现,会不会被他杠铃般的吼声砸死?
詹邦德想起方宏曾要求他写出英奇队里每个球员的报告,并以此来换取钞票。
他有了主意,便立刻打开了电脑,着手撰写第一个球员的报告。
该挑陈力新,萧笛还是其他人?
詹邦德心想,仅仅只有两次接触,他还远远谈不上对陈力新和萧笛有多少了解。
想着想着,原本在键盘上飞快跳动的手指逐渐停了下来。
资料还是太少啊。詹邦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放弃了打字。
隔壁的KTV又开始喧闹起来,詹邦德被吵得心烦意乱。
詹邦德不是什么心怀宏大理想的野心家,他喜欢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这也不代表他毫无梦想。在他心中有一个十分现实的小目标,便是攒够钱早日搬离这个嘈杂混乱的小区。为了这个目标,再艰难的事他都要学会克服。
而目前看来,方宏教练是他最大的金主,也是帮助他接近那个目标的人。
为了人民币,振作起来吧!詹邦德冲进浴室,操纵起那把陈旧的刮胡刀,清理脸上那些松垮垮的细密的胡茬。这时候,他显得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了。他既而梳了梳散乱的头发,穿上洗好的衬衫,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由邋遢的小子转为英俊的布鲁斯南了。
他拨通了方宏的手机号码,但在按下“通话”键的刹那又放下了手。
詹邦德不敢面对方宏的咆哮,若是他知道自己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写出一份报告,岂不是要雷霆大怒?
方宏的笑声已然如此骇人,要是他生起气来,估计连自己的听筒都能喷出他的口水。
稳妥起见,詹邦德选择了用手机发短信。这样,他就用不着听到方宏的声音了。
“方宏教练,最近见个面,行吗?”
詹邦德焦虑地等待着回信。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震了一震。那是方宏发来的短信。
“没问题。星期六中午,白鹿中路老黄酸菜鱼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