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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阿沅的梦中都是那个神秘莫测的人影,一闪而过,而后无影无踪。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忧伤又决绝。这是谁?又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虽然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和整个事件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她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查下去。
纪娘娘仍然禁足在淑和宫,荷香的死因仍然不清不楚。最大的嫌疑人仍然是她。
怎么办?怎么办?无数个念头疯狂地涌现在她的脑海,甚至想冲去抓住皇后的脖领子,问问荷香死前究竟说了什么。
可是这些念头都是无稽之谈。
不急不急,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总会粉墨登场的。
……
自从纪娘娘被禁足以来,就没有人和阿佑说她的娘亲是为什么会被软禁起来的。这自然不用猜想,一定是皇上下了命令的。
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天,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背后嚼舌根让他听到了。他虽然表达能力欠佳,但是理解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阿佑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所有思路都在一瞬间停滞了。他无条件相信的娘亲怎么可能会这样?为了争宠不顾自己的死活?要是她是这样的人,那她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把他生下来抚养长大。是谁,是谁冤枉了自己的母亲?
阿佑哭着冲到阿沅的身边,伏在他的怀里放大了声音哭泣,阿沅百般安慰,就是无济于事。他口齿不清的说道:“母亲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他们,他们是!”
阿沅被他靠着,动都动不了,伸出手抚摸着他因为哭的冒汗的后脖颈,为他擦去多余的汗水,柔声安慰他说:“我们都知道是不是?娘娘若是知道你还一直相信她,她会很高兴。你要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会吗?”阿佑抬起水雾迷蒙的脸问,眼光里是慢慢的渴望。
“一定会的。你相信我。”
阿佑又带了很长时间,才在宫女的催促中离开。
阿沅正在床上趴着烦恼,忽然听外面人群嘈杂,热闹起来了。这是怎么了?纪娘娘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会有人造访?
一定是出事了。
内务府前几日刚刚送来的宫女雪芙为她端来了一碗汤。她笑笑接过汤,侧着身子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并不喝汤。
雪芙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是做事比她更加沉稳。见她傻乎乎的笑,雪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调轻快地说:“快喝你的汤!跑都跑不出去,还图个什么新鲜?”
阿沅只好喝了汤,乖乖躺下,但是耳朵仍然不老实,一直有外界的声音钻进去,让她心神不宁。
阿沅很想自己亲自去看看,但是又碍于自己的身子不灵便,于是就叫了雪芙代她去看看,然后把真实情况和她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雪芙蹑手蹑脚地走到淑和宫正殿,看着纪妃娘娘被人带走,然后她跟了上去。
一群人再一次来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情形却比之前更加凶险了。有了之前那一次的状况,皇上对纪娘娘的信任已经大有下降,他们的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到了强弩之末,稍稍有些刺激就有可能让这根不牢固的信任之弦彻底断裂。这次又生出这些事端来,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累加效应——彻底玩完,纪娘娘就要到冷宫里去度过后半生。
这次的事端又是谁挑起来的呢?
雪芙努力的踮起脚尖,才看到大殿正中央的是荷香的亲妹妹荷蕊。
荷蕊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涕泪齐下地控诉。先是控诉纪妃对妹妹的虐待,控诉纪妃喜怒无常,动辄打骂。这些话以皇后和万贵妃娘娘为代表的妃嫔们都不知听到过多少回了,她们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有几个坐不住的还端起茶杯喝水,有的人偏过了头。
纪妃娘娘的脸一直是很淡漠的神色。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听着。
荷蕊迅速的扫过在场的人的脸,心想,不要着急,重磅炸弹马上就要到来了。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正哭的众人都要不耐烦的时候,荷蕊忽然收住哭泣,大声地说:“奴婢有要事要说!”
皇后显然对她的表现不满意,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
荷蕊跪直了身子,直直地叩了个头,用比平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声音说:“娘娘!奴婢曾经亲耳听到纪妃娘娘和她的太监小李子说要给三皇子下毒的事情。然后他们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什么,我没有听到,然后就又听到娘娘说什么‘让她闭嘴’之类的话,奴婢听到这些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被娘娘看到了奴婢在门外,立刻就让奴婢永远闭嘴。本来打算永远不说出来这个秘密,但是娘娘要害的,竟然是奴婢的亲姐姐!于是奴婢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前来检举!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心里十分不悦,因为万贵妃,都快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纪妃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百口莫辩。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被人说的言辞凿凿,有鼻子有眼的,人证物证都在,即使是她抵死不承认,也于事无补,皇上依然可以凭着这些所谓证据定她的罪。
纪妃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死胡同,她在里面地跌撞撞的,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曲径幽深,反反复复,倾尽全身力气,终是撞的头破血流。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躺下,好想睡觉。就这样被皇上遗弃在一旁,也不过如此吧?真要走到这如此绝境吗?就没有任何的转机吗?如果自己死了,能为孩子做些什么?
皇后和万贵妃等人惊讶的看着纪妃的脸色变得苍白,变得青紫,最后不省人事。她在他们的惊呼声中从凳子上滑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浑浑噩噩之间,她觉得自己站在漫天云霞里,待云雾散去,才看清是一个悬崖。站在悬崖边,看着笔直的崖壁,深不见底的峡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入谷底。
她站在崖边,正欲退后,忽然背后有一只手狠狠一推,就那样轻飘飘的坠入深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脏一缩一缩的,抽痛的毫不留情。血管剧烈收缩,血液无法冲上大脑,一瞬间空白。
她在尖叫中醒来。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每一次颤动,都在提醒她,你还活着,活着接受一切,美好的,亦或是不美好的。
昏暗的小房,跳动着的小灯,铺着茅草的地面,潮湿阴暗的空气,还有铁栅栏,都在提醒她,这是大牢。
太医半蹲半跪在她身边,掐着她的人中。看到她醒转,整理袍袖,默然起身说:“娘娘,冒犯了。”
“不碍事。谢谢太医了。”纪娘娘苍白着一张脸说。
“以后,臣每日的这个时候都会来为娘娘清脉”,稍稍停顿,他压低声音说:“您还是娘娘。”
“谢谢您。”她点了点头,向他示意。
“三皇子殿下找到我,命令我来为娘娘诊脉。娘娘请不必担心,三皇子一定可以为娘娘证明清白。”
纪妃很是疑心,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他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