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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芙急急忙跑回去,上气不接下气的把皇后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阿沅。
说到荷蕊的步步紧逼,众人看好戏一般的表情,乃至最后娘娘昏倒,然后皇上来发落了娘娘,讲着讲着,雪芙很焦急,但是看着阿沅云淡风轻的样子,又疑惑,又佩服,又惧怕。疑惑的是为什么从来不见她着急惊慌,或者是失落伤心的样子;佩服的是她永远处变不惊,惧怕的是她冷静到似乎没有感情。
阿沅稍稍思考,一连串的话语就吩咐下来了:“去先以三皇子的名义找一个太医,最好要是来自两广地区的,去大牢里为娘娘诊病。然后,叫三皇子去向皇上哭闹,向他施压。最后,去查查这个荷香和荷蕊的真正关系以及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
“等一下,”阿沅似乎有些犹豫,“此去要小心,记住,你是在做很关键的事情。我是相信你的。”
“好的。”雪芙低着头出去了。她的脸背过去,看不到她的表情。
谋大事者,必心智冷静,宠辱不惊,才能在无论什么环境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这就是雪芙一瞬间的想法。
很快,阿佑就跑到皇上面前哭诉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他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哭,鼻涕眼泪纷纷抹到皇上的龙袍上。皇上一开始还任他哭,后来见他哭的越来越凶了,而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为父的不忍之心压过君王的冷酷。他把阿佑抱到腿上坐着,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慈爱的看着他。
阿佑抽噎着说:“娘亲,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父皇也不想,可是她,怎么能这样?”皇上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
“不是,不是,不是……”阿佑的嘴巴嘟起来了,任性的一遍遍重复。
“好好好,不是,不是,只要我们小阿佑乖,父皇就什么都不怕了!”皇上长满胡茬的脸贴着他的脸。因为分开的时间过长,阿佑对于他的过分亲近很是抗拒,这种动作,他是无意中做出来的,也是出于本心。阿佑却像条件反射一样弹开了他。
皇上和阿佑面面相觑,彼此尴尬的看着对方。
皇上很轻很慢的,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对他说:“孩子,不是所有事情最后都会按着你的意愿发展。你的心必须足够强大,足够坚忍,才能应对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阿佑的手用力绞着衣服的角,低着头一言不发。皇上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再过了一会,阿佑忍受不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气氛,也不告退,就直接走了。
皇上在窗边看着阿佑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消失,沉重地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君王难做啊,他的任何举动都在臣子们的监督之下。一旦处理的不好,就会被言官们反复进谏,直到他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为止。
即使是君王,也有很多身不由己,也有许多无奈。
为了国法公正,他也只能按律处置阿佑的母亲。他想,阿佑即使不是成为帝王,也会是个重权在握的亲王,早点见识这一切也不全无坏处。再说没有母亲,他还有父亲,一样可以护他周全。
帝王之心果真如此狠,也如此让人猜不透。不过古往今来,没有绝对狠心的帝王。
这边的雪芙马不停蹄地招揽人手去内侍局查荷香荷蕊的资料,然后看到他们家就住在京郊,她心下一喜,大喜过望,看来娘娘洗清冤屈指日可待了。
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家人,然后逼荷蕊翻供,那么她指控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最后还会落下一个陷害妃嫔的罪名。
雪芙几乎是立刻就派出了人手奔向荷蕊的家。
可是这些人一脚踹开荷蕊家的门,他们家早已人去楼空。家具都东倒西歪的,破旧的棉袄随意的散在床上,看起来一片狼藉,院里落满残枝败叶,说不出的灰头土脸。看来他们早就走了。是不是他们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然后逃走了?
雪芙失魂落魄地回宫向阿沅汇报这个情况。阿沅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神秘的笑了,雪芙被她诡异的笑容搞得不知所措。
“我还担心你回来和我说的,不是这个情况。”阿沅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雪芙还是不明白,不解的看着她。
“我本来猜想荷香荷蕊的家人是被胁迫的,叫你去看看,实为验证我的想法。这样的结果充分了验证了我的猜想。”
说完,她转身面对着雪芙,问她:“他们家物件是否整齐?”
雪芙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摇了摇头。
“那你仔细回忆一下,屋内的类似棉衣棉裤之类过冬御寒之物可在?”
“好像是有一件破旧的棉袄来着。”雪芙努力搜寻着记忆的碎片。
“懂了吗?”阿沅若有所思地看着雪芙。
雪芙仍然不明白。
“他们的冬衣还在,你想,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离开为什么不带着冬衣?那就说明他们不是正常的迁徙,也不是正常的逃亡。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抓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啊,真有你的。”雪芙瞪大了眼睛,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没什么。”阿沅轻轻地笑着,看着雪芙。
“现在还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去做,”阿沅说“去牢里问问娘娘,小李子在那段时间里,有什么经常性的举动。还有,仔细观察那个太医,看看他是否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那个太医异乎寻常的殷勤让她心里怀疑,忍不住要多多看着。
雪芙呢?雪芙呢?她好像不应该轻易怀疑谁。
阿沅曾经让阿佑调查过她,背景清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笑了笑,拍拍脑袋,一定是最近看到的背叛太多了,自己才会这样疑神疑鬼。若所有人都有嫌疑,那好有谁可以相信呢?
雪芙行了个礼之后就出去了。
阿沅看着雪芙的背影,眼神复杂。短短几天里,仿佛是她在处理这些事情。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即使是超乎常人的冷静帮了大忙,她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应对接下来的暗算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荷蕊对纪娘娘的指控是有可能是被人控制的。
其实阿沅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就是荷香的死因。她最后一次见到荷香的时候,她已经被蒙上白布,悄悄抬走了。血的颜色染红了白布,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虽然说荷香的死牵连着纪妃的清白,但是听说连验尸官看到这具被血包裹的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很仔细地看,匆匆下了一个凌虐致死的结论,就拉到了乱葬岗,胡乱埋了了事。
那时她便有一个猜想,荷香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无损的,这种血肉模糊的现象,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好在她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太医说,不日便可出门走动了,只是不能做太过激烈的动作。听到太医这么说,阿沅心里很高心,这样阿佑也可放心了。
想到阿佑,她心里忽然感觉不是滋味,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几天他一直不见人影,好几天都不来看他一次。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听嬷嬷说,是皇上带着他去见朝臣,也顺便让他接受一点熏陶。
这样的形势对于一个皇子确实是很好的,可是这样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