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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想它,成为你的挽歌啊。”小领已然失去了神志,血色的双眼最后的一幕却是那个刺客惊魂失魄的脸,阿春跪在他的身后,如同一个忏悔者,匍匐着,满是泪水。残阳如血。
当太阳最后一丝的光线泯灭于黑暗之中,这一条巷子已凝结了不知多少的血液,小领走着,道路两旁的尸体,有些是无辜的,有些是死有余辜,有些已然麻木,有些还对生活抱有希望,然而,都随着寒冷冻结在地上,或许被雪掩盖,或许被风吹散,兴许只有那具残骸能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阿春的尸体是向下着的,胳膊叠在身体下面显得背有点驼,将他的身体抱起来,小领茫然的走着,顺着以前那条河流,看到了从前的堤坝,小领曾在上面练武,阿春则是在上面打着哈欠,每次都会和小领说着:“小爹爹,我不累。”然后克制不住的“敲着木鱼”,被小领抗回家里。如果问此时小领的心情,也许是五分心痛,五分的迷茫。
推倒两棵护岸的柳树,阿春平静地躺在坑洞里,小领坐在他边上,一手护着的伤口已然不再流血,另一只手往上掩着土,“阿春,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想一想,看着你从小长到大,本以为十分了解你的我,偏偏忽略了你的感受,这应当是我的问题,没有及时安排好你的家人,使你受制于人,不得已才反叛,这也应该是我的问题,你父亲与五叔把你交给我,我却没有教育好你,也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其实还是那个淳朴的孩子。”一个小小的坟包隆起,小领跌跌撞撞起来,眼前却一黑,栽入了布满了冰棱的河流里,顺着茫然流向未知.....
清晨起床,女子拉了拉松垮的衣服,灰褐色的麻布衣服由同样的一条麻布衣带挽在一起,却依然露出一片雪白,乌黑的头发无暇打理,却是如同荒草一般被一条同样的草绳系着,脸上虽然不施粉黛,甚至有些污渍,却依然难掩她的姿色。屋子里躺着的男人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她不想去管,反正到了中午,他自然会走的。
踢踏着脚上的鞋,女子走到一个药架旁,上面摆着些晾好的中药,取着一片吃了,女子提着一个空水桶出去了,床上的那个男人睡到日头明了,起身看了看周围,骂了一句当地的土语,提着裤子走了,而女子也一直没回来,直至中午。
院子里铺满了晾晒的药材,中间留着一条仅通一人走的小路,门口挂着一块儿竹牌子,有时女子会把牌子挂出来,有时则会摘下,如今这块儿牌子在门上边挂着,那条小路也被拓宽了几分,点点水渍冻结在地上,形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薄冰滩。一个破旧的瓦罐在火堆上坐着,阵阵药香在院里弥漫。
“咚咚咚咚”,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传来,女子擦了擦手上的水,小跑着到门前,将门拉开一条缝,一个汉子粗壮的胳膊伸进来强硬地把门推开,“没人你挂什么牌子?”大汉手里提着一小袋米在她眼前晃着,目光中闪着淫邪,另一只手搂向她的腰,狠狠地在她圆润的臀上揉捏着,“老子的火要压不住了,先让我爽会儿。”
女子费力地从他手里挣脱,冷冷道:“今天有人,不做生意。”大汉索性闯了进去,“我先看看是谁,要是认识,正好,我们俩一块儿弄你。要是不认识,就得看他想不想死了。”不顾女子的阻拦,大汉迈步走到屋里,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躺在床上,有些伤口被水泡发了,皮肉翻卷着,身上不着一物,白生生的更显伤痕的密集。
大汉先是一惊,待看清了以后才道:“死人?还是活的?”
“活的,不过快死了,所以今天不接客。”女子在他背后冷冷地道。
大汉一把拉过女子,将她往床上一按,“别说活的,死的老子也不怕,你先把老子伺候好再说吧。”说着,强硬地扒下她的裤子,一抬头,一具泡的水肿的身体呈现在眼前,满身的伤痕扭曲着。“真他妈的膈应。”却是没了下面的动作。一脚踢坏了床脚,手就要拿着那袋米走。
女子冷冷地看着他,大汉眼睛一眯,恨恨地将米摔在她身上,“妈的,一天天的哭丧个脸,看的老子一点兴趣都没了!”出去的路上自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踢倒了几个药架后,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女子双手护着那一小袋米,珍重地放在枕头下面,用被子把那个受伤的男子盖好,这才去把院门关上。
小领在黑暗中沉沦了许久,这才从一丝温热中找到了光明,狭窄的、单薄的床上拥着两个人,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什么,“从前有一个姑娘叫艾草,对,她本来就姓艾,因为她的爸爸也姓艾,所以她也姓艾,嗯,他们一家子会医术,最厉害的是她的爷爷,以前是城里的大夫,后来才回到农村养老....”
“艾草的父亲医术不精,但是娶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也就是艾草的娘,只是艾草的娘死的特别的早,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艾草的父亲悔恨自己没有学好医术....”
“艾草十五岁那年,王老爷看上她了,艾草不愿意,王老爷趁她在村里买东西时侮辱了她,当着整个安宁村的人面前,艾草的父亲气死了。艾草成了所有人嘴里的破鞋,弟弟疯了,出家当和尚去了,大师傅说他看不破心中的魔障,成不了佛的。”
“后来有人来找艾草,用钱让艾草和他们睡觉,艾草答应了,饥荒的那段时间,也有人用米来换艾草的身子的,所以艾草也就这么活了下来。艾草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但是也成不了佛,艾草身子上已经都是泥巴了,洗不掉。”
小领费力地睁开眼,一盏灯火从女子的身后照了过来,镀着淡淡金芒。他喃喃道:“菩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