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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如八年前那般: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事事宠着我惯着我的大哥,母亲一病不起,父亲也辞官回家,闭门谢客,过着隐士的生活……
八年过去了,我从来不知道大哥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哥身体强健,所以我从不相信病故那套说辞,可是每每问起父亲总是不说,母亲不谈,长姐缄默,二哥不语。
今天猛的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得知线索,叫我如何不激动?
我的反常惹来所有人的注意,安王、逸王,一个个诧异盯着我,太子哥哥更是心疼的揉了揉我的肩膀,对二人说道:“还记得曜哥以前常常提起的小妹妹吗?就是她,妡儿!”
听太子哥哥这么一讲慕容逸也渐渐想了起来,呢喃道:“曜哥以前是常说他家中有个妹妹:坚毅果敢,善断颖慧,独独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对上我满是质疑的目光,慕容逸难掩的绞痛感似乎又再次袭来,捂着胸口说道:“难怪她一进来我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安王却不言语,神色复杂看了我两眼,双眸中的深度忽然变得幽邃无比。
四目相接,我根本探不到任何讯息,但我明白,在场的人显然都是当年的历事者,想要找寻大哥真正的死因必须从他们身上着手。
我的剪水秋瞳早已湿润,“你们都是大哥的旧友对不对?大哥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太子哥哥,这些年你对我好也是因为大哥对不对?”
“妡儿,这件事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太子哥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这样子敷衍。但我已然猜到,他和大哥情同手足,又怎会不知大哥对我的感情?大哥从小把我视作珍宝,我又把大哥当做神祗崇拜,所以兰家几个弟弟妹妹中他才对我独宠。
但如今他躲躲闪闪旨在隐瞒,似乎是顾着慕容逸的感受,我却没这个心思,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大哥真正的死因,因为逼问:“为什么要等以后?你们不都是他的好朋友吗?当年之事你们不都清清楚楚吗?为什么还要等到以后?太子哥哥,你告诉我呀?大哥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们对不对?大哥的死和你们有关对不对?”
“妡儿,你冷静一点,曜哥的事往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见我情绪失控太子哥哥也显出后悔的表情,俨然他今日带我过来就是为了刺激慕容逸的,谁知道竟是这个结果?
“你要我怎么冷静?那个人是我的兄长!是我最亲的兄长!八年前他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要我怎么冷静?太子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妡儿!”
“太子哥哥,你告诉我!”
我紧揪着太子哥哥追问,想到刚才之言又转向慕容逸,直指道:“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死了我大哥对不对?你说你梦见大哥血淋淋向你走来,是你!就是你!”
“妡儿,此事太过复杂,回头太子哥哥再跟你细说好不好?”慕清扬心疼地将我揽入怀里,许是希望能令我稍稍冷静一些。
可情绪一旦失控哪里又是三两下能冷静下来的,此刻的我就像头狂怒的狮子,太子哥哥根本无奈我何。
慕容逸更是端出一脸子愧疚,那本无血色的脸逐渐变得灰白如土,除了捂着胸口摇头什么也不能回应。
我却没有了方才的同情,吼道:“不好,我知道,是他,是他害死了大哥,不然他不会说那番话,不然太子哥哥你刚才不会说那番话!是他,就是他……”
我还在太子哥哥怀中挣扎时安王已不知何时悄然绕到身后,抬手一击便将我打晕过去,临了我只迷迷糊糊听见太子哥哥吓得急叫了一声:“九叔!”
再醒来他们三个已经撤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商讨事情,我此刻躺在慕容逸的床上,想着刚才之时并不想及时睁开眼睛,只听慕容逸问道:“清扬,案子查得怎么样?可有进展?”
提到案子太子哥哥眉头顿时凝结,“七日之期将至,却还是半点头绪也没有。晌午刘沛过来说,有线报说佑城军先锋费玮形迹可疑,事出之时曾往鸿宾楼这边来过,涉嫌最大,我便让刘沛去问问,谁知三弟竟把他打了!”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听说还闹到了皇上那儿。”慕容逸摇头道,“我和佑王府素无恩怨,费玮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我。”
“这个我也知道。费玮那人忠肝义胆,又是个直肠子,最是藏不住事,否则三弟也不会为了他动手去打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
太子哥哥又是一声重叹,“可是我相信他清白能有什么用?既然事情牵扯到他,走章程询问清楚是在所难免的,谁知三弟如此燥动,竟出手打人!”
“这事怪不得你,怪只怪洛王行事莽撞。”
“那头倒也罢了,毕竟还有父皇压着。我犯难的是你这头,还有三天七日之限便到,到时候交不出凶手只怕你父皇那头不好交代了。”
想到这儿太子哥哥已经心急如焚,的确,燕梁两国世代征战,先前是燕国缕缕侵犯梁朝,皇上继位后连番夺了燕国几十城,逼的燕帝不得不委曲求全。
可这些年燕帝励精图治,政和军兴,燕国早不是当年的燕国了。偏偏慕容逸又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若是这件事上不能给他一个满意交代,届时消息传到燕帝耳中,谁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慕容逸知道太子哥哥所指为何,沉声道:“清扬放心,我会稳住父皇的。”
“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从小长在帝王家,没人比太子哥哥更清楚中间的漩涡有多深。
“既然稳不住,把凶手揪出来便是。”起先一直是太子哥哥和逸王对话,直到此时沉默良久的安王才终于出声,为二人各斟上一杯茶水,“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马脚,不怕抓不到他。”
太子哥哥眼中顿时泛光,问道:“九叔可是有眉目了?刺客藏得太深,我们夙夜不寐也没半点头绪。”
慕容逸同样期待看着他,安王却依旧平静如初,不急不缓说道:“人家会藏,咱们就不会引吗?读了这么多书,你们不会把引蛇出洞这个词也给忘了吧?”
“引蛇出洞?”
二人异口同声问道,甚是不解的样子,我也有些好奇,太子哥哥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手下能人颇多,他忙了这些天都没有头绪的事情这安王能轻易解决?
二人如我一般,只是刚要追问就见安王已经起身向窗边踱步而去,轻声道:“起风了!”
太子哥哥、慕容逸皆是一愣,看看纹丝不动的帘幕,两两对视不知缘何。我同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侧脸傻愣愣盯着他。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我,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温和一笑,明媚如三月朝阳。
我自知抵不住他这样的笑容,满腹疑惑与一腔愤慨已悄然压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太子哥哥与慕容逸同样不解其意,还待要问时却听见外面骚动起来,更有人大喊:“抓刺客!来人呐!抓刺客!”
闻声,慕容逸有些惊慌,立即强爬起身将安王与太子哥哥往后殿推:“九哥、清扬,看来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不要了我的命绝不会罢休,趁现在还早你们赶快走,把兰妡也带上!”
安王脸色始终如一,太子哥哥却好像泛起酸来,道:“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会丢下你不管?何况我已经找了他那么久,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会一会!”
慕容逸依旧踟蹰不决,决断不下时移目去看安王,安王仍旧淡如秋水,对他沉头一点以示安心,慕容逸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骚动一起逸王随身侍卫、太子贴身侍卫刘捷等皆涌进来,各自警觉守着自己的主子。而我,因为刚才昏迷的缘故,被直接丢在一旁的大床上,听到骚动,哪里还坐得住?慌乱的爬起来就要向太子哥哥靠拢。
同一时间,三名身手矫捷的黑衣刺客也提剑袭来,吓得我不敢擅动一步,他们手中刀剑寒光凛凛,犹如幽魅。
刘捷等自是去奋力抵挡,刺客不得入,遂而将剑锋引向床边傻愣着的我,剑走斜偏,径直刺了过来。
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已凝滞,只听到太子哥哥一声厉喊:“刘捷,快去救妡儿!”
刘捷是有救我的念头,但他和杨运被眼前刺客缠着根本脱不开身,只能眼巴巴看着剑锋直奔向我的身体。
刺客的剑快如闪电,我原以为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死定了!谁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俊逸的身影闪将出来,先用茶杯击偏了刺客的剑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抱起我的腰肢旋转退避。
黑衣刺客吃了亏,哪里肯善罢甘休,一招不中横剑又是一招,招招凶险,均攻对方要害。
尽管如此,安王依旧游刃有余抱着我一一避过,丝毫没有吃力之感,这一刻我终于不再害怕,紧紧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我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清梨香味。
果然,他的确是这世上最让人安稳踏实的男人,我没有看错他,也没有错动心,除了之前的萌动春心,那一刻对他还生出了无限敬意。当即咬定心思,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