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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凌晨最早一趟安城到省城的长途汽车,天还没亮,欢喜就起来了。腊月的清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她把冬天最保暖最厚实的冬装里一层外一层在身上套了好几件,最后外面又穿了件米色长款羽绒服,身体臃肿的像个发酵好的面包,坐在长途汽车上还没有什么感觉,满车的乘客和自己差不多包裹严实窝倦在座位上。到省城坐在公交车上就感到自己和这座城市是有点格格不入,又想起刚才那张带着墨镜的脸和冷冷的语气,像是在嘲讽她这个不屑一顾的笨女人连这座城市的路都不知道该如何走。
沈江南今天起的很早,往日不用上班的星期天,爷爷奶奶不叫她个三,五遍,墙上的挂钟分针和时针形成直角以后,她是不会起床的,特别现在十冬腊月外面冷的冰上走的天气,她会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不耽误吃午饭的时间,才会哈欠连天走出自己的卧室。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南南,现在还不到八点呢,看错闹钟了吧”
杜丽故意惊讶的直视着穿戴整齐走出卧室的孙女,还不忘用余光扫了扫旁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沈光远。
“奶奶,您又笑话我,今天不跟你好了”
沈江南噘起了嘴,转身抱住了沈光远摇晃了几下撒娇的说:
“爷爷,我只和您一个人好,咱们不和奶奶好了,行不行吗”
被孙女抱住脖子的沈光远把老花镜往下挪了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别摇了,再摇爷爷就散架了,咱们不和这个老太婆好了,她以后罢工了怎么办,那咱俩就得喝西北风咯”
沈江南顺势坐到了沙发上,双手依然没有松开,头靠到沈光远的肩上,斜视一眼瞪着祖孙俩的杜丽,把脸仰的高高的说:“不是还有我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光远就急忙说:
“你快饶了爷爷吧,等你做饭,用不了几天,爷爷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爷爷,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吗,我才不会去闻厨房的油烟味,当空气净化机呢,不过我可以天天领你到饭店,咱们顿顿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像现在这样”
说着她把沈光远的脸搬过来,面朝自己
“爷爷您看,我像不像小白兔”
沈江南的脸离爷爷更近了,两个手指分开放在自己的头顶,睁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沈光远疑惑的摇了摇头
“爷爷看你不像小白兔,倒像个小馋猫”
“可奶奶当我就是个小白兔,爷爷您是个老白兔,要不她怎么天天像喂兔子一样,上顿白菜萝卜,下顿萝卜白菜,偶尔改善一下,只是加一斤豆腐,您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快变成红色的了”
沈江南不满的冲奶奶犟了一下鼻子,鼻孔快冲到房顶上了。
“多吃蔬菜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萝卜和白菜,那可是蔬菜中的极品,豆腐既是食品更是中国文化,连美国的《经济展望》都宣称,未来的十年,最成功最有市场潜力的并非是汽车,电视机或电子产品,而是中国的豆腐”沈光远的话让孙女对他也大为不满
“爷爷,您到底是跟谁好,怎么光向着奶奶说话”沈光远放下手中的报纸,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爷爷是向理不向人,今天欢喜要是不来,爷爷我也不和你好了”沈江南听爷爷说这样的话,猛的从他身边站了起来,冲沈光远嚷道:
“爷爷又偏心,到底我是您亲孙女,还是欢喜是您亲孙女啊,我都给您已经说过N遍了,上个星期我就给她写过信了,让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欢喜如果不想看到我被您骂死,就一定会回来的”沈江南急得脸上飞起了红云,转身想回自己的房间。
“呸,呸,呸······今天你过生日,不许说死的,活的,多不吉利啊”杜丽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又用一只脚在地上轻轻的跺了几下,过去拉着沈江南坐到自己身边,陪着笑脸说:
“宝贝,当然你是我们最亲的乖孙女,爷爷什么时候舍的骂我们的公主啊,他敢骂你我还不依他呢,奶奶说今天给你和你的朋友做几个菜,热热闹闹的在家过生日多好,你非要去什么酒楼,女孩家的去什么酒楼,那不是男人喝酒的地方吗?”
“奶奶,您好落伍,现在谁还在家过生日,多没有档次,再说了,那样多麻烦,我不是怕累着奶奶您吗,累着我亲爱的奶奶,爷爷还不心疼又怪罪我了,到时候我可成了沈家的千古罪人”沈江南又搂住了奶奶,杜丽用手指点了一下沈江南的额头,笑眯眯的说:
”就我们南南会哄奶奶开心,快洗脸刷牙,赶紧把早饭吃了,今天奶奶给你煮的鸡蛋一定要吃完哦”杜丽说完,到卫生间把刷牙的杯子接满热水,牙膏挤到牙刷上,递到沈江南的手上。
活泼漂亮的沈江南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赏心悦目洗眼睛的风景。身材高挑的她性感中不失清纯,骨子里天生带着危险的美,青黛色流转的目光跳荡不定,像敏感的猫,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咬上来。特别是微微一笑露出左边红唇里那颗洁白如玉的小虎牙,同样是女人嘴里长错位的一颗牙齿,老舍他老人家虎妞的虎牙粗俗丑陋,长到沈江南嘴里为她增添的却是撩人风情独特的邪魅。在沈家她更是一家老小的宠儿。沈光远和杜丽只有一个儿子沈剑,沈剑也只有儿子沈兵和江南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沈兵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城参加了工作,只是逢年过节放假时,一家人匆匆回来住几天,在这个家,沈江南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宝贝。
上高中之前,沈江南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唯一的公主,爷爷奶奶宠,爸爸妈妈爱,哥哥亲。这个感觉在十年前那个夏残秋初的早上,她一觉醒来,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了变化。
那是个普通不过的早上,离暑假后开学没几天了,虽然已过了立秋的节气,天还是热的要命,窗外树上的油蝉一大早就要死要活的“知了,知了······”叫个不停,像被放到断头台上的母猪,挣扎着拖着撕心裂肺的长腔拼命的嘶叫着,想在世上留下最后惨烈震撼人心的动静,也不枉在这个世上走一遭,头顶的吊扇一夜没停,身上还是黏糊糊的,犹如涂了一层劣质化妆品堵塞了每个毛孔,透不出气来。头昏脑胀的沈江南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耳朵,懒得睁开酸涩的眼睛。昨天晚上看电视剧一直到屏幕上打出“再见”,满眼雪花飞舞,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快开学了,暑假过完她就要进入暗无天日最恐怖的高中时代,这样惬意的日子剩不几天了。
朦朦胧胧中,沈江南听见客厅奶奶戚戚咽咽的哭声“乖乖,宝贝,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把奶奶心疼死了,小脸咋这么廋,我苦命的孩子啊,看这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奶奶一边哭,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沈江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鞋也没顾的上穿,光着脚就跑到客厅。一进客厅她就看见奶奶正搂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伤心的不得了,半个多月没见的爷爷站在旁边也在不停的抹眼泪,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看见爷爷如此模样,他们谁都没注意到站在客厅墙角莫名其妙的江南。
奶奶抱着小姑娘哭了好一阵子才松开,小女孩瞪着一双惊恐的眸看见了依墙而站的江南,消瘦苍白的脸显得她的眼睛又黑又大,像两潭深山幽暗的泉水,墨玉色的眼瞳仿佛是透明的恍惚无法捉摸。
枯黄微卷的几缕碎发零乱散落在头顶上,随着扇叶的旋转飘起俯下,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腰际上面,用白色的毛线绳在发梢处饶了好几圈后打了个蝴蝶结。爷爷抬眼发现光着脚站着的江南,走过去把她拉到奶奶跟前,站在陌生女孩的对面,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亲切的介绍说:“南南,她叫欢喜,比你大几个月,她是你的姐姐,和咱们是一家人,今后你们俩住一个房间”爷爷不是以平常熟悉商量的口吻在征得江南的同意,好像早已安排好了的,直接命令的语气。江南本想反对,看到爷爷坚决的目光,她委屈的把脸扭到一边,想寻求奶奶帮助,奶奶怜爱的搂着小女孩,根本就没抬眼看她。
和宋欢喜的第一次见面就让沈江南有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愤怒,那一天的情景深深的刻在沈江南的记忆里,每次想到宋欢喜,她仿佛看到奶奶抱在怀中的那团白雾,犹如爷爷从遥远雪山之巅捡回一只受伤的白狐,水光潋滟的眼睛迷离着娇柔,妩媚诡异的光,袅然微动有种幽眇虚浮的不确切感,让她心中感到一丝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