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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纪年1011年5月17日晚,9时30分。戚州城结束了一天的繁华和喧闹,开始慢慢的安静起来,民居的灯火都次第熄灭,各驻防军营的熄灯号陆续吹起,大多数人都钻进被窝里,美美的进入梦乡了。
靠近西大门的唐荆川读书处,第六军工兵旅旅部。像往常一样,只有旅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卫队的灯也已经全部熄灭了,只有门口的哨兵还在正常的站岗。巡逻哨也在如平时一样,每隔一小时流动一次。
旅部的后门,突然影影绰绰的出现了7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蹑手蹑脚的慢慢向旅部靠近。走到围墙前,领头的轻轻挥了挥手,立刻上来两个体格较为健壮的汉子,在围墙下蹲着,四只手交替叠好,做成弹垫的姿势。那领头的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最后一步右脚踩在那两个汉子的手上,用力一蹬,那两个壮汉也同时往上一掀,领头者便高高的跃起双手轻轻的扒在了墙头之上。最后双臂用力,他便整个人爬上了墙头,伏在围墙上。
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觉得没有问题,这旅部一切如往常一样,头套中露出的眼睛眯了一下,便扭过头,朝着下面的六个人挥了挥手。那六人见状,忙依葫芦画瓢,又爬上来四人,然后其中两人双手撑住墙头,另两人骑在墙上,拉住住他们的胳肢窝,固定好后,撑住墙头的黑衣人便向下伸出一条腿,在下面做弹垫的两人,便也助跑一步,跳起来抓住墙头人的腿,上下一起用力,便轻巧的也上了墙头。
“老大。”离着领头最近的一个个子较小的黑衣人轻轻的说道:“看样子和我们这几个月侦查的差不多,每天这旅部就是这个样子,申银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读书到12点左右,今天也不例外。”
“嗯,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打草惊蛇,10点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申银,然后用这里的电话通知新兵营我们已经得手,这样收到消息后,10点钟,安排在怀德、广化、钟楼、中吴四座大桥的我们的兄弟会准时引爆炸弹,同时新兵营会准时起事,之后我们便截获所有到达这里的电报电话,在工兵旅还没有反应之前,能冒充指挥就冒充指挥,不能,也散步申银已经投降的消息,能让他们群龙无首,打击工兵旅的士气。”
“没问题,这个简单。”小个子点了点头,朝着另外5个人,做了个下去的姿势,便带头跳下了墙壁,进入了旅部大院里面。领头的继续在墙头看了一会儿,才最后跳下围墙。
几个人躲在了墙壁角落的唐荆川石像后面等了一会儿,待几个巡逻兵走过去之后,便偷偷的摸了出来,猫着腰,走到了旅长办公室的窗下。窗户半开着,从缝隙里面看,申银似乎工作的很累了,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头埋在两个胳膊里面,背对着这扇窗户,还微微打着呼噜。
“老天助我!”领头的黑衣人眼睛露出了喜悦的目光,向着小个子做了个进去的手势。那小个子便掏出一根木棍,轻轻的将半开的推窗撑起来,悄悄的爬了进去。于此同时,另外四人,也悄悄的摸到了门口,抽出匕首,悄无声息的干掉了门口的岗哨,将哨兵拖进了房间。小个子用布头包住了手枪的枪口,对准申银的后心处,就是三枪,申银闷哼一声,身子一斜,便倒在了地上。这一切干的非常利索,几乎没有一点响声,申银倒地的同时,其中两个黑衣人已经换好了哨兵的衣服,若无其事的站到了旅长办公室的门口,帽子压得低低的,开始站岗,那个领头的也从门口匆匆的走了进来。
“黎老大,搞定。现在是9点50分,这第六军就是一帮饭桶,一个旅长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就这么给灭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小个子笑嘻嘻的看着申银的尸体,笑容里带着一点戏谑。
“哼哼哼——”,领头人冷笑着把头套一下子给撤了下来,不是那御水赌局的老板黎国亮又是谁,“那是我们先头的工作做的好,此次若事成,必定报请诸旅长,给你大大的奖赏。”他看起来也特别的激动,谋划了将近四个月,花了许多人力物力的大事,终于就剩下最后一步了。如果大事办成,日本主子一定会对他更加重视,不日,地位能与诸英等身也不一定啊。
“老大,电话!”那小个子谄媚的抓起电话,把听筒递给黎国亮,自己用力抓住把手,用力的摇了几圈。
“咳嗯——”黎国亮清了清嗓子,尽量把声音压低,“这里是工兵旅,给我接新兵营的荣辉荣教官。”
“荣教官么?这里是工兵旅旅部,鸭子熟了,可以过来吃夜宵了!”黎国亮微笑着,缓缓的说着,对方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当座钟的指针指向10点整的时候,发出了悦耳的钟鸣声,从四个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听这个架势,应该是四座桥梁已经炸毁了。没过多久戚州西大门方向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新兵营离开西门也就是10分钟左右的路程,按照这个时间来推断,枪声应该是新兵营乘着大桥炸毁了混乱,大批部队往四个方向去的支援的时候,偷偷摸到了西门突然袭击,打了守城队伍一个措手不及。
“成了。”黎国亮的手握成了拳头,“今天连老天都保佑我。”
“干什么的?”门口的两个假哨兵突然喊起来,引起了黎国亮的注意。
“两位新来的把,每天十点一刻,要给申旅长送鸭腿饭的啊,我是厨子老九,申旅长就爱吃我的鸭腿饭。呵呵呵呵。”听起来是个厨子的声音。小个子走到窗户前,侧着身子看了看,的确是个厨子端着一碗饭和一只鸭腿站在门外和假哨兵说着话,便回过头朝着黎国亮点了点头。
黎国亮也不说话,右手翘起大拇指往自己胸前指了指,然后做成手刀状放到自己的脖子上一抹,示意他们,放进来干掉。
“让他进来吧!”那小个子会意后,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两个假哨兵听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让开一条路,让老九进来。
“就是么,说了半天不相信,非要旅长发话,真是的,东西凉了,你们吃罪得起么你们。”那厨子一边往里走,嘴里还不停的数落着。
“嗖——”,办公桌傍边的衣柜门缝里,突然飞出两支银针,直接扎到了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的喉结处,这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厨子老九突然把手里的饭菜往黎国亮的脸上扔了过去,还没等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反应过来,便后退两步,窜到门口,一只手一个抓住两个假哨兵的头,放在了他的胳肢窝底下用力一扭,那两人便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妈的上当了!”黎国亮三人举起了枪,要打老九,就听砰砰两声,窗户外面两抢,分别击中了小个子和另一个黑衣人的眉心,一转眼的功夫,就只剩下黎国亮一个人了,他吓得忙蹲下身子,把头藏在了书桌的后面。但是刚刚蹲了下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申银,微笑着,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枪,对准了他。
“申银——”黎国亮就像看见鬼一眼看着申银,“你没有死?三枪都没有打死你?”
就在这个时候,厨子走了进来,从地上捡起了那只还冒着热气的鸭腿,稍微擦了擦便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朝着黎国亮拿枪的手就是一脚,只听见咔嚓一声,随着黎国亮的惨叫,手枪被甩的老远,那只右手估计是折了,这老家伙疼得昏倒在地上,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着。
“申旅长,我的事情,算是完了把!”那厨子向着申银敬礼,“如果没其他事情,我还得回去,要不是石杨再三不放心,拜托我,我也不敢来。这老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有雪猫在,没啥问题了吧。”这厨子把裹在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烟灰,嘿嘿的笑着。不是别人,就是军部的第一大厨裘强上尉。
“多谢裘营长相助,申银今日还有军务在身,事后必当感谢!”申银笑着点了点头,回了个军礼。
“瞧您说的,这不就是咱第六军的事情么,这鸭腿不错,就当您的谢礼啊,哈哈,先撤,祝贺你们大捷。”说完便朝着申银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笑道“里面的高手,出来啦,在衣柜里憋着不难受吗,我已经走了,就别躲啦,哈哈哈!”
衣柜的门也被缓缓的推开了,姬云燕一身白衣,钻了出来,顺手拿出一支银针扎在了黎国亮的黑甜穴上,让他就这么昏死着醒不过来,然后掏出手绢草草的擦了擦汗,对着申银笑道:“舅舅,这次您真的冒太大的风险了,我都替你担心死了。”
“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申银脱下军装,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铁背心,“也得亏你想的出来,让我穿这么重的东西,坐了一晚上,我的腰现在都直不起来了。”
“不是这东西,今天的事情还成不了呢!”姬云燕走过来,接过铁背心放在了桌子上,头探到申银的后背处仔细的摸了摸,“怎么样?没什么问题把。”
“舅舅会有什么问题!”申银爽朗的笑了,“还是石杨想的周全,保护我的全部不是我身边经常走动的,这些人通过这么些时间的打探,我身边的高手,除了雪猫藏的比较深以外,一定是有所知晓,最近一定会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这事情也是成不了的。”
“啊呀,您就知道夸别人,您自己外甥女今天表现的如何?”姬云燕平时在一般人面前,甚至在海燕她们面前都是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仙气十足,和申银独处,没有旁人在场,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喜欢撒娇的小姑娘似得,还得求着申银夸她一下。
“你啊,看起来还不错吧,这一手银针还是使得不错,有你母亲年轻时的风采。哈哈,就知道和舅舅调笑,是得找一个男人管管你了,整天没大没小的,呵呵呵呵!”申银看着姬云燕,眼睛里充满了慈爱,这个外甥女也不容易,一个人打理着戚州最大的酒楼,能里能外,基本上深藏不露,适当的时候还为第六军提供着可靠的情报,今天也是非拗不过她,才同意她来这里保护自己的。
“舅舅,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啊!”姬云燕皱了皱眉头,旋儿又笑了起来,“这里应该没什么大事情了把,那我也走了啊,不耽误您运筹帷幄了。”
“回去吧,今天这个事情,已经定了一半,后面就看牛戴他们的了!”申银走到了窗户前,看着西门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把天空映红了。
“差不多了吧,老大?”项明站在城西清风馆的最高处,看着西门的火光。牛戴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似乎并不关心战局,只是慢慢的喝着开水,啃着鸡爪子。
“再等会儿,抵抗如果太软,荣辉会觉得有诈,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增加荣辉的成就感,让他手里的信号弹早日升空。”牛戴一边说着,一边吐着鸡骨头,“可惜啊,只有鸡爪子,没有酒啊。”
“可是,城门那边的一个连兄弟,可能顶不住了!”项明有点担心。
“项明!”牛戴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西门的火光,“我也知道这对那一个连的兄弟不公平,但是战争就必定会有牺牲,这个道理我想你懂,现在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可是……”项明还想争辩着什么。
“别多说了,我心里也不好过。”牛戴背过身去,肩膀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50个阳山的兄弟有没有去炮阵地埋伏?”
“都去了!而且炮弹全部换了假的,装了沙子的。”
“好!”牛戴回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电话给西门守军,命令他们陆续撤出,让出西门,往牛塘方向走。”
“是!”项明听到了牛戴的命令如释重负,赶忙跑到电话机旁边,给西门守军下指示。
电话放下没多久,西门的枪声开始慢慢的稀疏起来。牛戴看了看手表,已经是5月18日凌晨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过程都是按照预先计划的进行,没有丝毫偏差。
“咻——”一道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告诉城门外已经逼近戚州西门的伪政府军,西门已经大开,并在新兵营的控制之下,请即刻进兵。
“好。”牛戴一巴掌拍在窗台上,告诉弟兄们,按计划进行。
“是!”项明答应一声,开始用电话不断的进行指令传递。
戚州城西大门,铜钉大铁门已经完全敞开,几十个穿着我军军服,并扎着白色袖套的士兵持枪站立着。不远处,门外的官道上,射来了手电筒的灯光。
“可是71旅的兄弟?”城门前的一个排长看着有部队过来,笑嘻嘻的叫着。
“嗯,我们是71旅211团的先头部队,我们轻装过来,后续部队估计还有15分钟就到了,兄弟们,你们幸苦了。”领头的一个军官高声回答着。
“哪里哪里,也得亏你们来的及时啊,这荣教官就让我们一个连守着大门,还命令死守,其他的去扑炮兵阵地去了,我们还担心第六军如果反扑的过快,我们顶不住呢。”
“没事,没事!”那军官笑道,“所以我们团长才叫我们紧赶慢赶,就是先来了,帮助你们守住这来之不易的西门的。”正说着,人马已经走近了,大约有100人,一个连的样子。领头的军官个子不高,瘦瘦的,白白净净很司文,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是帅气。边说话便走了过来,站在喊话的新兵营排长边上,笑嘻嘻的掏出一包烟,自己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剩下的直接扔给了那个排长。
“谢谢,谢谢老弟了,哈哈!”那排长抽出一支烟点上,好好的吸了一口,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妈的,老子在新兵营一呆就是三个月,快憋死我了,还是自己兄弟想着我……唔——”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嘴被人从后面捂上了,一把匕首从背后伸过来迅速扎在他的心口,便悄无声息的结果了性命。与此同时,进来的部队,全部抽出刺刀,找到离自己最近的叛军士兵,干净利落,全部一刀拉脖子结果性命,5分钟不到时间,城门洞的一个排的叛军全部消灭。
“小封姐,好身手!”那军官脱掉了眼镜,塞到胸袋里,举起了右手的大拇指,微微的笑着,声音也变得比刚才细腻了许多,“别动队的兄弟,换他们的衣服,你们这些臭男人,看什么看,我们两个才不换呢!这伪军衣服蛮好看的。”
“队长,你骂骂我们百圩寨的老兄弟就是了,还有教导队的兄弟呢,一并儿骂了,当心他们回去向石杨告状啊!”一个汉子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笑着。
“别废话,换好了没有,干正事。”柳映梅板着脸说道,旋儿又微笑着看着封姳笑道,“小封姐,下面怎么办?上去把荣辉办了?”
“对”封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什么问题,“荣辉认识我,我上去很容易暴露,这样,我带着别动队的兄弟在这里驻防,若有敌军来,按计划把他们放进来一部分,你是生脸,我带来的教导队的弟兄,你带上城楼。下手恨一点,和荣辉这个人来硬的就准没错。”
“放心,你也小心,”柳映梅感受到了封姳的细心和条理性,不禁暗挑大指,微微点了点头,“别动队给我听着,从现在起,全部接受封处长指挥,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谁有违抗,封处长可直接就地处决。教导队的兄弟,跟我来!”柳映梅一挥手,带着20个人,从门洞出来,匆匆上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