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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灰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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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高三了,日子过得真快!好像一眨眼就高三了!我还没做好高考的准备呢!我还没认真学习过呢!怎么过这么快呢!但高三就是高三!它不会因为我而停下脚步,不会因为我而放慢脚步!高三就是高三,摆在眼前!

    怎么办呢?拼命学习?考大学?!但我的视力呢?如果累瞎了怎么办?眼睛如果瞎了,干什么都不行,活着就是一累赘,家庭的累赘,爹娘都那么大年纪了,如果我眼瞎了,谁照顾我?如果我眼瞎了,我不活了,我就死了!但爹娘不是白养活我了吗?如果我死了,我给侄子侄女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给村里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谁还会让自己的孩子上学呢?!我和嫂子关系虽然不大好,但我和侄子侄女关系都很好。他们是我家的人,嫂子不是我家的人,她们是外姓,她们对我不好,没关系,她们是外姓人,她们是外人。但侄子和侄女是我家的人。虽然大哥二哥对我没有关心,但小时候,大哥二哥没结婚的时候,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有一次,大哥到集上卖羊草,割的羊草多了,自己的羊吃不完,就到集上卖。大哥带着我,让我看地排车,是用地排车拉着羊草卖的,羊草是晒干的。大哥拉着地排车,我坐在羊草上。大哥到集里面去看市场行情,我就在集头看着羊草,看着我们的地排车。因为集上人很多,很挤,拉着地排车进不去。大哥从里面联系好人,到集头找到我,把羊草扛到集里去卖。羊草是用大床单包着的,我觉得床单很大,包着的羊草捆也很大。但大哥能扛得动,我觉得大哥力气很大,像爹一样力气大。羊草卖完了,大哥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不吃。“吃烤红薯吗?”!我说不吃。家里有很多红薯,谁稀罕烤红薯!想吃的时候,就在灶台下的火堆里烧两块就行了。娘经常在灶台下的火堆里烧红薯,特别是做馍馍的时候,火很多很旺,红薯很容易烧熟。皮虽然黑了,但把皮一揭,里面金黄!有的还流油一样,很好吃!很甜很香!我们都喜欢吃!爹爱吃,娘爱吃,哥爱吃,我更爱吃!这是我们家最好吃的东西!一般烧好的红薯都是我吃,爹娘微笑着看着我吃!我开心地吃着,有时烫得嘴呲哈着,用嘴吹吹,继续吃!吃得嘴上都染上黑灰,两手也是黑灰,但很开心!没什么,洗洗手,洗洗脸就行了!有时,三哥吃完烧的红薯,忘洗脸了,嘴边都是黑灰,有时弄到脸上也是黑灰,花脸!但三哥不在乎,和小朋友还是高兴地玩着。村里小朋友有不少吃过烧的红薯忘洗脸的,经常见花脸,但没什么,还是高兴地玩!上学的时候,如果是花脸就不行了,老师是批评的,是不能带着花脸上学的。有的学生忘洗脸了,带着花脸上学,老师就让这学生到教室前面的小河去洗脸,洗干净了才能进教室。花脸在教室里是让同学瞧不起的!

    但在集上,卖啥的都有,红薯就不是最好吃的了!“你想吃什么呢?”大哥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说“不吃!”!我硬逞好孩子!硬逞懂事的孩子!大哥拉着我就回家了。回到家,我感觉很委屈,姐带我到集上,都给我买好吃的。爹赶集也给我买好吃的,爹经常买的是一把花生,我和三哥两个分着吃。那时,我们村没有种花生的,邻村也没有种的,花生是从很远的南方运过来的。花生很香,很好吃!探亲戚的时候,人经常拿的也是花生,因为花生很香,小孩子都爱吃!大姐带我到集上,经常买的是包子,大姐也是让我给她看车子,看的是自行车。推着自行车买东西不方便,大姐就让我在集头看着自行车,她到集里面去买东西。大姐从集里回来,通常是给我带几个包子!热腾腾的!很香很香!外面还带着油!大姐让我吃两个,一般两个包子我就吃饱了!剩下的带回家,让三哥吃,也让爹娘尝尝!包子很好吃,肉馅的,三哥吃的时候,大姐又给我一个,我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我还能吃!里面有肉!很香!我们平常是没吃过肉的!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买几斤肉!但只有春节这一天让吃肉!过了这一天,就不让吃肉了,肉是留给家里的亲戚吃的!肉是世上最香的东西了!肉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包子里有肉,当然好吃!

    跟着大哥赶集,大哥却什么都没有给我买,我感觉很委屈。走到家,我躺到床上了,我感觉很委屈。吃饭了,我不吃饭。娘问我,“怎么了?!”。我没吭声。娘问我:“青,跟着大哥赶集,大哥给你买的啥吃?”。我说:“啥也没买!”!娘笑起来了!我不知道娘为啥笑!我都这么委屈了,还笑!“啥也没买呀!”。大哥听到娘说话了,说:“给她买烤红薯,她不吃!”!娘说:“哦!青,起床吃饭,下一次再跟大哥去赶集,娘让大哥给你买包子!快起来吃饭”!我一听“包子!”!马上不觉得委屈了!马上起来吃饭!下一次,跟大哥去赶集,大哥没有给我买包子,而是买一块肉!我看着这块肉,像看着天下珍宝一样,一直看着,唯恐它路上丢了!走到家,娘把肉炒了,一家人一块吃!吃得很香,很香!

    大哥还是很疼爱我的!

    二哥没结婚时,对我也很好。

    我对侄子侄女也很好!特别是大侄子亮亮,他一出生,我就感觉很好玩。那时我上学了,我放学了,就抱着亮亮玩。放假了,我就抱着亮亮在村子里到处玩。我比亮亮大十来岁,我能抱动亮亮了!那时,我也受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我有一侄子,我感觉很自豪。娘说,孙子是奶奶积德积的!善良的有德行的奶奶,才能有孙子!如果人做坏事,就不会有孙子!我有侄子了,说明我家人好!亮亮长得白白的,胖胖的,很好看,越看越好看!我很喜欢亮亮!假期里,我抱着亮亮玩,抱着累了,我就让亮亮坐在地上。那时天不冷,坐在地上也不冷,地很平整很干净。我和村里女孩玩砖头子,那两个女孩也看着孩子,他们的弟弟,和亮亮大小差不多,也刚会坐。女孩和我差不多大,都喜欢抓砖头子。我们就抓砖头子玩。砖头子,是用砖头砸成圆形或四方形,再在砖上磨平,就可以抓着玩了。我口袋里的砖头子不断,有时把口袋都磨了个洞。但我不在乎,还是玩。我和娘在一张床上睡,夜里,娘如果说怎么那么搁?那准是我的砖头子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娘不责怪我。那时孩子没有玩具,没有钱买玩具的,玩具,都是自己弄的。沙包是自己缝的。跳绳的绳子是用地瓜秧子,把叶子去了,就可以跳绳,长绳短绳都可以!长绳就用两根地瓜秧接起来,两个人在两头摇绳,两个人一起跳,三个人一起跳也行,有时四五个人一起跳,嘻嘻哈哈的!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毽子也是自己绑的,从家里找两枚铜钱,从娘针线筐里找些碎布条,就可以做毽子。踢得非常开心!我们大孩在玩,亮亮和另外两个小孩在一旁看,我们玩得快乐,小孩看的时候也不闹。这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摸摸我,我摸摸你,都不哭不闹。我们玩累了,就让三个小孩比赛爬,看谁爬得快!三个都是男孩,大小差不多。亮亮不会爬,会用一个屁股往前挪;另一个小孩会爬,手脚并用,爬得很快;第三个孩子也不示弱,虽然不会爬,但会用两个屁股往前挪,挪得很快。我们看了哈哈大笑!拉在后面的孩子,急的哭起来,我们就各自抱起各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饭了。

    我很喜欢侄子。我不能给侄子侄女在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影!

    不拼命学习,肯定考不上大学,因为我的学习成绩现在就不好,拼命学习才有希望考上大学!考不上大学,我能干什么呢?出去打工?可是我没有认识的亲戚在外地打工,没有认识的人在打工。听说,一个女孩出去打工,被卖到山沟里了!在山沟里,怎么生活呀?!在山沟里是非常苦的。我们村有两个四川的女的,就是被人贩子卖到我们村的!但我们村不是山沟,是平原!卖到山沟里是不让回来的!是不让见爹娘的!我从一本小说里看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被卖到山沟里,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媳妇!这女孩往外面跑,这男人就打!不让这女孩外出,不让这女孩出村!不让这女孩见爹娘!信也不让写!如果写信,就打!这女孩后来生了三个孩子!那男人的孩子!到二十五岁了,才见到爹娘!多吓人呀!当个女孩真不好!下辈子坚决不能当女孩!如果我被卖到山沟怎么办?见不到爹娘了!爹娘不是白养我了吗?我不能外出打工!太危险了!

    如果考不上大学,就种地吧。像爹娘一样。但我不会犁地。我没有那么大力气!我小时候,爹给生产队犁地。牛不听话时,爹就抓住牛角,把牛拉到正确位置!爹的力气多大呀!我看见牛角就害怕,怕牛用牛角顶我!牛眼一瞪我,我就跑得远远的!我家也喂过牛,是一只母牛,很乖,但我还是不敢离近它。爹娘和哥喂牛,我很少喂,我一看这庞然大物,心里就发虚。实在没办法,让我喂它时,我也是草草把牛草给它,快点溜走!我家的牛没顶过人,爹娘经常夸它老实好养,但我还是不大喜欢它!我喜欢家里的黄狗,羊,猪,还有一群鸡,我就是不喜欢牛,太大了!我不敢和它玩!我家有条黄狗,和我关系很好。我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我吃什么我就给它什么。我喂它的时候,我把馍馍往上一扔,它就跳起来用嘴接住!一下子就接住,从来没有掉地上过!我家的黄狗真厉害!我在村里的小朋友面前经常表演黄狗的技能,小朋友都羡慕地看!黄狗能听懂我说的话,我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别人家的猪到我们家了,我就让黄狗撵走,黄狗马上去咬那猪,猪吓得很快就跑了!别人家的鸡吃我们家的粮食,我就让黄狗去撵人家的鸡,黄狗马上听懂我的话,立刻去赶鸡,鸡吓得飞起来,仓皇逃跑!再不敢到我家吃我家的粮食了!我放羊时,黄狗也跟着我,如果村里有别人家的羊顶我家的羊,我就让黄狗把别人家的羊赶跑。黄狗听到命令,立刻冲出去,咬别人家的羊,别人家的羊落荒而逃!黄狗跟着我,别的小朋友都不敢欺负我,他们都害怕我家的黄狗!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黄狗,不敢靠近!但黄狗很乖,我怎么摸它都行。它舔我的手,热热的痒痒的,很舒服。我也给它挠痒痒,这时,它就躺地上,任我给它挠。我还给它捉虱子!它很听话!我家的羊也很听话。我出去到河边放羊,不用绳子牵着羊,羊就乖乖地跟着我,不乱跑,静静地在河边吃草,吃饱了,我就领着它们回家。我家的羊,我认得很清楚,它们也很熟悉我的声音。有一次,我去河边放羊,我看羊正吃草,就和村里的小孩玩起来了,玩着玩着,把放羊的事忘了!天黑了,看不清玩了。突然想到,自己在放羊!抬头一看,羊没了!一只也没有了!我慌了!害怕爹娘打我,虽然爹娘没打过我,但羊是大事呀,一群羊呀!我四周找,没有!没办法,我只好回家,心惊胆战地偷偷回家。但羊在家呢!都在家呢!一只都不少!我家的鸡,我也很喜欢!娘在街上买回二十只小鸡,毛绒绒的,黄黄的,很娇嫩!“唧唧”地叫着,娘喂它们小米,用开水烫了,带些水喂它们,它们用黄黄的尖尖的小嘴啄小米,很可爱!我就禁不住摸摸它们软软的毛,很软很软,我轻轻地摸。娘是不让侄子摸的!有一次,没人注意,侄子抓住一只小鸡,小鸡“唧唧”地叫,娘听见了,从屋里跑出来,但小鸡让侄子快抓死了!侄子抓得太紧了!娘也不让黄狗靠近小鸡!小鸡都是娘自己精心地养护着,有时娘用开水泡好小米,让我去喂小鸡。我很乐意喂小鸡,它们抢着吃小米,有的小鸡吃小米时,头使劲一摇,小米跑到别的小鸡的头上!其他的小鸡看到这只小鸡头上有小米,就啄这只小鸡的头!这只小鸡疼得“唧唧”叫!这只小鸡就逃,往别的小鸡身下钻!别的小鸡没防备,身子歪倒了!养鸡的笼子里一下子乱起来!“唧唧,唧唧,唧唧。。。。。。”,好一会才能平息。小鸡慢慢长大,养了两三个月,就教小鸡上架了,不能在笼子里养了,它们太大了,笼子感觉太小了。小鸡不会上架,娘就抓着小鸡,放到鸡架上。天快黑了,娘在鸡架下放跟棍子,小鸡知道鸡架是它们睡觉的地方了,就慢慢沿着棍子往鸡架上爬。棍子摇晃起来,小鸡也很害怕,但慢慢地,小鸡爬到鸡架上!娘看了,笑了,哥也笑了,我也笑了。别的小鸡看这只小鸡爬上鸡架了,也学着这只鸡,沿着棍子爬,也上到鸡架上了!慢慢地,小鸡都能上到鸡架上了!小鸡上到鸡架上后,娘就把棍子撤了,怕夜里有黄鼠狼拉鸡!天快亮了,娘再把棍子放到鸡架下,让小鸡慢慢顺着棍子沿下来!小鸡大了,什么都吃,玉米,菜叶子,剩饭。。。。。。什么都吃,很好喂。小鸡大了,就把鸡架下的棍子撤了,它们自己会想办法飞到鸡架上!最开心的是,小鸡下蛋了!小鸡没下蛋时,娘就摸鸡的屁股,估计什么时候能下蛋。娘经常摸鸡的屁股!看哪只鸡下蛋快!“咯咯哒,咯咯哒。。。。。。”,鸡从鸡窝下来,娘高兴地跑向鸡窝,掏出一鸡蛋,娘在手里摸着鸡蛋,两只手来回摸着,笑着笑着。。。。。。我有时听到鸡“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就向鸡窝跑去,鸡窝里躺着一个大鸡蛋!热乎乎的,我用两只手捧着,生怕掉到地上,热乎乎的,我在手里捧着,不舍得放下,捧到娘跟前。娘拿起鸡蛋,如获至宝,小心地放到缸里,缸里都放着麦麸,把鸡蛋放在麦麸里,不会坏!

    我也喜欢我家的猪,我家养过黑猪,也养过白猪,它们是最老实的了。整天在猪圈晒太阳,“哼哼,哼哼”,没来到猪圈,就听到猪“哼哼”!睡觉睡够了,它们从猪圈出来,悠闲地在院子里转悠,它们和黄狗,羊,关系都很好,从不打架!它们吃猪食,“嗒嗒嗒嗒”地吃,吃得很香甜!它们好像没有烦恼,也没有多么高兴的事,就是吃了睡,睡了,在院子里转悠,不急不忙,不快不慢。我有时给它们挠痒痒,它们就躺下,任我挠,它们很舒服,躺在太阳下,“哼哼哼哼哼哼”

    可我怕牛!看见牛角,我就怕!太大了!我家的黄牛看我时,虽然很温顺地看我,但我还是害怕!它发脾气了会不会顶我呀?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