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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被河蟹抓走这样那样了!要一天后才放出来!  另一边,等在岩洞中的黑蛟, 赤膊一动不动地坐在河水前的石头上, 袍子还在怀里搭着。

    耳边不再有这些日子里那柔软的嗓音在耳边叽叽喳喳, 也没有她行动时笨拙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唯余河水涛涛之声在空荡的岩洞中回响。

    良久, 带着沙哑晦涩的少年声在这空旷寂寥的湿冷空气中响起,“嗤……骗子。”明明是轻嗤, 语气里却只有怅然。

    他站起身,三两下穿上袍子,刚想跳上平日里常呆的二层,路过一个角落时却脚步微顿, 垂眸看向那里顾芸芸捡了干树枝搭建的鸟窝一样的小窝。她用过的竹筒、小刀, 和闲来无事捡的说是好看的小石头都挨着放在旁边。

    胸口的憋闷让他猛地深呼吸了一次。

    “果然不能轻易养宠物……要养也养能活的长的……”墨泽狠狠揉了揉梗着一口气的胸膛,转身跃上二层,躺在上面看着岩洞顶端破洞洒下的一点光辉发呆。

    顾芸芸按照系统提供的地图, 马上就到终点了。在系统追踪功能下,已经能看到不远处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闪闪发亮。

    她挣扎着游过去, 因为痛苦动作十分缓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这一小块光芒, 奋力伸直了指尖去够。

    “加油!还差一点点了!把符咒揭下来就可以了!”系统抓心挠肝地下意识跟着一起使劲。

    顾芸芸终于摸到了符咒,她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感觉不到摸到的符咒是什么材质了,只拼着最后的意志力狠狠一抓, 然后一把扯了下来。

    听着系统在脑海里欢呼“成了成了!”, 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松懈下来, 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被揭下的符咒在她指尖化为点点涅粉。如海藻的青丝和大红色的广袖衣裙在水中无助地随着水流摇曳,配上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简直像妖冶的水鬼。

    在阵眼被破坏的瞬间,整个阵法的各个联结处紧跟着接连崩坏,在深深的水下发出阵阵轰鸣,一直以来被阵法阻隔的灵气一瞬间涌进来。

    岩洞中的墨泽在异响发生初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久违的灵气再次萦绕身体,才在岩洞震颤中猛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什么真实感地喃喃,“……成功了?!”

    切实感觉到灵气涌入身体,墨泽心脏狂跳,难以自持地长啸一声,化成本体黑蛟。

    他轻而易举地冲破失去禁制的岩洞而出,困住他百年的坚硬岩石此刻就像窗纸一般不堪一击。

    只见一似龙非龙、头上无角、漆黑如墨的妖兽破水而出。

    他干涸的丹田被一阵又一阵的灵力充盈,一时间妖血沸腾难以自控,原本金灿灿的兽瞳甚至隐隐泛着血色。他兴奋地一下子直冲云霄,在水面上空畅快地盘旋一圈。

    河岸两侧的居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远远的河流汹涌的上空风云变色,云间隐约传来似兽吼似雷鸣的轰鸣,引得孩童啼哭、不明所以的众人惶惶不安。

    待墨泽飞了一圈,脑子里热血冲头的劲儿过去了,理智回归大脑,才整个蛟一僵,险些从云上直接掉下来——芸芸还在水里呢!

    从来不知冷热的蛟龙头一次知道冷汗都要下来了是什么感觉。

    她拼死把他救了出来,他竟然太过兴奋一时间把她忘在了脑后!墨泽拼命以最快的速度在水中逡巡寻找,心里乱成一团。芸芸以凡人之身找到阵眼恐怕就已经难以为继,自己又耽搁这片刻恐怕她凶多吉少。

    越是想墨泽心就越沉,愧疚简直要淹没了他。他向来觉得妖性是作为大妖的气概,可今天他头一次对这让他失去理智的妖性深恶痛绝。若是因为自己没控制住耽搁片刻导致没有及时救起她……他尾巴狠狠一甩,瞪大了眼睛游走在河里疯狂寻找,蛟龙的尾巴偶尔露出水面片刻又转瞬沉下去,掀起一阵阵巨大水花。

    墨泽在深处看到了在水中衣袂飘荡、意识全无的顾芸芸。他疾冲过去,一爪抓住她的衣服赶紧带着她冲出水面。

    墨泽小心地把顾芸芸放到岸边,变回少年模样,一手搂着她,一手贴在顾芸芸胸口用灵力引导她的气息。

    系统看着顾芸芸一点点被拉起来的血条松了口气,瘫在操作台前。

    顾芸芸咳出几大口水,但意识仍未回归。墨泽一刻不敢停地持续输送灵力。

    她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微弱到感知不到,要不是脉搏还几近于无地微弱跳动,墨泽简直觉得她已经死透了。看见她咳了几声,墨泽才长舒一口气,狂跳的心脏方渐渐平缓下来。

    系统谨记着之前顾芸芸关于苦肉计的嘱咐,不过就算不用它帮她特意卖惨,现在这副身体的状态也已经够惨了。它没有帮顾芸芸恢复这具躯体的状态,也没有把她的意识放回躯体,而是温养在休养仓,镇定她的情绪,疏解刚才濒死带来的负面情绪。

    墨泽一个劲输送灵力给顾芸芸调节气息、疏通经脉,走了几个周天,人还不见醒,他不禁又心慌起来。

    按理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在他全力施救之下怎么说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莫不是憋得太久伤了脑子?伤了脑子倒还好说,多疏导一会儿也能好了,但照理说一个凡人在水中这么久还能活着实是个奇迹,莫不是这当中有什么变故,虽然不知怎的侥幸活下来了,却魂魄有损?

    墨泽脑子里现在乱成一片,魂魄的问题可不是他在行的。乱七八糟地想着,墨泽手上输送灵力不停,又加大了输送的力度,像水龙头一样喷涌,汹涌的灵力在顾芸芸经络中冲刷游走,他丹田里好不容易又聚集的一点灵力几乎快要耗尽了。

    在墨泽毫不保留的灵力蕴养下,如果顾芸芸现在醒来,大概会发现自己突然成了打通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根骨奇佳的修炼好苗子。

    她眼睛微眯揶揄地看着齐曼玲,“呵,齐小姐踩得倒是稳,都被砸成了调色盘,依然稳稳坐得稳稳当当。”

    她无视齐曼玲在旁边人的阻拦下还想冲上来的样子,厉声道,“学了几年洋玩意儿就忘了自己老祖宗是谁,马术是西洋东西?呵呵,中国人骑上马背的时候,洋人还不知道在哪块地里茹毛饮血呢!”

    她缓步上前,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现在,我们的国家的确一时在很多方面落下了,但你应该做的,是为自己的祖国出一份力、推动她进步、恢复她往日的荣光!

    学西洋文化,也是为了博采众长,回来报效国家!而不是忘了自己生长的土地,像条哈巴狗似的,谁一时得势,你就急不可耐地靠过去,连中国的东西,你也巴巴送给洋人,把老祖宗的东西说成是洋人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这奴颜婢膝的样子,洋人稀罕搭理你吗?上赶着给别人当奴隶,你倒还美得很。”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许多人都有些不自在,但又无可反驳。他们多是心中有热血的年轻人,顾芸芸的话宛若炸雷,震撼之余瞬间激起他们心中的热血,不由得开始反省自身。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顾芸芸走回姚玉朗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刚刚运动量太大,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姚玉朗觉得,刚刚顾芸芸慷慨陈词的样子耀眼极了。他按耐住心中被顾芸芸的话激起的波澜涌动,望着她说好。

    姚玉朗向朋友们告了个罪,就带着顾芸芸先离开了。

    姚玉朗和顾芸芸走了,其他人还沉浸在顾芸芸刚才的一番话带来的激荡情绪里,竟一时也没了玩乐的劲头,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远处,一个举止间气质难掩狠戾的男人骑着毛色油亮的名种马,问身后簇拥着的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那边的那些年轻人是……?”

    中年男人赶紧驱马向前几步,微微躬身,毕恭毕敬一脸讨好地答道,“那是商人姚玉朗带他的朋友们过来玩。”

    “哦?”男人的口音有些蹩脚,“最近似乎人人都在议论他结婚的消息。好像他娶的是个满清的格格?”

    “是是。”中年人谄笑道,“谁能想到呢,这姚玉朗可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海归,竟然和旧派人物结了亲家。”

    “女人嘛,长得好,听话就行。”男人理所当然,又仿佛意有所指。“出身什么的,对于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还不是想抬举,就能抬举。”

    “哈哈,中村先生说的是,方某还要多向中村先生学学才是。”中年人的身体躬得更低了。

    ···

    司机带着姚玉朗和顾芸芸从郊区驶回市中心,去餐厅吃饭。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你还没骑上马呢,就又陪我回来了。”顾芸芸歉然道。

    “没关系,你若不想玩了,我们就不玩了,本来就是想带你出来玩的,你高兴就好。”

    顾芸芸抿唇笑笑。“对了,我也在你家打扰了好一阵子了,如今你为了我的名誉公开了我们的关系,我也不能再赖在你这给你多添麻烦了。要不,我收拾收拾,搬去说好的城北小别墅吧?”

    姚玉朗一下子感觉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