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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我们都走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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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空像旋转木马。“布塞尔,你想男人了”“你想男人了”调戏的声音清脆悦耳,从遥远的枫叶林传来,一声一声......时隔近十年,依旧脆生生,银铃般。

    我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漫天繁星的夜晚,这一次,我没有遇见那个手夹画板晚归的青涩少年。只有我和丁瑶手拉着手愉快的奔跑过一棵棵大杨树,嬉笑着欢语着。一如不知烦恼为何物的林间精灵。

    “尔尔,尔尔”从声音可以听出说话的主人很急切,急切的呼唤着,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好像就生在我的耳朵里。

    迷惑地挣扎开眼睛,“往生?”我望着四周雪白的墙壁,空气中还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只剩下一片茫然。

    “别怕,你只是下午晕倒在餐厅了,现在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会好的,会好的。”周往生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亲吻着,嘴中是宽慰,眼中却是溢满的担心与心疼。

    记忆猛然间纷至沓来,头脑又是一阵晕眩,我一把推开握着我的手的周往生。这个男人,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如何被人抛弃,如何被人背叛,甚至在我前面知道我自以为是的最好的朋友其实是害我背井离乡,夜夜噩梦的罪魁祸首。

    他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他是来可怜我的,他眼中复杂的神光是悲悯,对弱小者的悲悯。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想静一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虚弱成这样了?还有,居然会晕倒在餐厅,真是笑柄加上笑柄。

    “对不起。”大高个儿顿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说略显得逼就的房间。

    一念生,一念死,生生死死原本就只是在于一念之间。

    我想丁瑶是什么时候爱上顾傅的呢?又想,你个大傻蛋,那个笑如清泉、举止温和、面目如玉的男子,像不小心掉入凡间的仙人,纯净得勾走了两个人的心。

    花一般的季节,演绎的却是枯叶一般的故事。

    乱糟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荒唐,反认他乡是故乡。

    乱想乱想,好一场灿烂青春芳华大梦,睡一觉,睡一觉,明早醒来定又是个艳阳大好天。

    我和丁瑶的联系从来都是视频,从未用过电话,这是第一次,或者,也是最后一次。怪我执着,不死心,大条脑筋。

    就像很多妻子明知道丈夫出轨,却偏偏固执地要亲口问他,问他是不是不在恋往年情,问他是不是早已初心不在又或是从没有过心,问到最后,就是替自己寻个心死的理由罢了,罢了,这条路走死,别再有幻想,别再有奢望,别再走这条路。

    没心没肺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发什么疯给我打电话,我这边还是夜里呢!”

    第一次抹了艳丽的口红,一袭红色包臀裙,勾勒出凹凸别致的身材,勾勒起几多周围人的眼和心。我自顾自地从吧台寻了酒去熟悉的包间,吧台小哥与我早已熟识,因为公司经常到这里来喝酒庆祝,便只和我打了招呼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关门,隔绝一切嘈杂。

    “上次匆匆忙忙挂断,我还疑惑你家什么时候收养了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我抬起双脚架在茶几上,整个人侧卧在黑色真皮的沙发里,红与黑的视觉冲击,是一种嗜血的兴奋。

    “两老人要儿子,哪有什么理由?你管那么多干嘛。”一如既往的口吻。我笑,轻轻笑,笑她说话如演唱,笑她和我虚与委蛇。

    押一口酒,将口红映在杯口,像只带血的眼,狰狞着看我,看世界。

    “李丁瑶,你给的封口费太少没能封住陈佩佩的嘴,人心是无限贪婪的,钱总有用完的一天,秘密也总会有一天被晒在阳光下。我知道那个孩子本不该姓李而是姓顾,我知道你肯定因为我才没能和他在一起,你瞒着我是对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伤心,你是为了我好才去搞我的男人的,我都知道,我懂。可你又何必让陈佩佩演一出戏,你是怕我会不计前嫌与他和好?恭喜你了,你这招又对又狠,如果不是因为陈佩佩假怀孕,我真的会原谅他的。”啪的一声,那头的手机瞬间滑落在地。

    沈阳带给我的除了大雪,庇护,还有的就是直肠了,再也不愿拐弯抹角,就是要一口气说出来,不愿再顾虑重重。

    许久后,再捡起,电话还没挂。

    我等她,给她时间细细的想,如何再给我编一张网,如果可以选择,我喜欢橙色的,鲜艳亮丽,像青春重走一回。

    “不是,银耳,不是的,李尚,真的不是,不是这样的......”哭泣声抽抽噎噎的从大洋彼岸传来,其中没有悔恨,有的是委屈,像娃娃一般的受了委屈,她是长不大的大人,是真正的公主。

    孩子可能被吵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一时间,大人、孩子,哭,哭得像大火烧身,像世事大变。

    黑夜与白昼交替,北太平洋暖流随季节向北向南,却暖不了心,捂不干泪。

    原本,我也应该和她一样悲怆、流泪、难过,可是这一刻,我不能哭,不会哭,如果我忍不住流眼泪,那就会变成哭诉,这是在贴心的人面前,耳边干的事情。而这个人,此时此刻此地,我还没有放开,内心还在怨着她,她伤害我,亦不再是我贴在心里的人。

    “那天,我去酒吧,看见陈佩佩娇笑的搂着他......我不是故意的,他喝醉了,我送他......去酒店,我真的没想那样的,银耳,你要相信我......”话语被抽咽切割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有讲不完的委屈,唱不尽的悲歌,“对不起......我推开了陈佩佩,却没能推开他,可是请你相信我,信信我,那个孩子真不是,他不是......”高贵昂扬的公主竟做出这求人之姿。

    你有多痛,我就多痛你十倍;你有多委屈,我就多委屈你百倍;你有多累,我就多累你千倍。

    千千万万倍的疼痛,是你埋葬的定时炸弹。

    你以为埋在荒郊野岭,深水阴沟,埋在不毛之地,就不会有人看到,不会有人踩到,可是你没有埋好,母弹落地后便再生子弹,四散开来,一直滚落到繁华之处,在你欢笑之间,幸福之时,猛然爆炸,没有死,却把所有人炸成了重伤。

    那头电话先挂了断,可能再说不下去,可能没话再说。哦,我忘了,她还有疼她宠她不愿意看她掉一滴泪的校草。而我,我推开了同样纵容我的男人,我不要,不要这瞒人精。

    一场对话,两个人的性格翻了个,你成了我,我成了你。

    你的爸爸抢走了我的妈妈,时隔多年,我才知道与此同时,你也抢走了我的初恋。

    这是遗传么?亲爱的人,你可曾听说过,初恋是最美好最纯洁的,每一点一滴都值得恋恋不舍。那本应该像花朵一样等待开放,你却为了一个人伤害了两个爱你的人,在你心中,校草不会是你的初恋他却陪着你走过悬崖峭壁,你可曾爱过,可曾有过爱?

    你曾说,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再悲伤,也抵不过时间。

    那么,我要大声告诉你,告诉你们,告诉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的痛我的恨不会被岁月带走半分,不会随时间锐减半点,结了疤也总会再变黑之前褪掉,鲜血不会停止流淌。

    我受尽折磨,被给的,我一点一点吞掉,不选择宽容也不选择仇恨。

    我记着,因为我们已经走远了,太远了,不可能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