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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陈南,如果不是我养你,你他妈的早就饿死了吧,还好意思再找我借三万,当小白脸当到你这种大圆满境界的可真不少,你给我滚!”
青溪市第六街区苏荷酒吧,宋南予满脸愤怒的望着陈南,作为四大家族的宋家独生女,长相极为精致的宋南予,在青溪市颇具名气,原本温和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刻薄,将手上的一杯红酒啪的泼在男子脸上,跟着还不过瘾,又甩了一巴掌。
陈南穿着松松垮垮的球衣,在群魔乱舞的苏荷酒吧特别扎眼。
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南予吓坏了,还是因为周围原本混乱喧嚣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又或者来自是全班同学嘲弄的眼神。
陈南脸上火辣辣的痛,连忙低下头,神色间极为不自然。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陈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比癞蛤蟆还不如,还真以为能吃上天鹅肉,咱们金融系的系花,怎么会跟一个学计算机系的穷小子在一起。”
“像这种将软饭当成家常便饭,厚颜无耻的人,我估计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翘翘了,也没有女人愿意跟陈南一起吧。”
宋南予接话道:“别胡说,你见过用蛇皮袋装钱的吗?陈南的爸妈,可都是背着蛇皮袋来的给他交学费的,可惜啊,全都是一块的硬币,不过这小子还挺争气,挺会赚钱,你没看见么,他无论是代人点名,帮人带饭,打开水,占座位,还是借笔记,都是要收钱的呢。”
一众同学起哄,非要宋南予说出当初选陈南做男朋友的原因。
宋南予端起一杯酒,优雅的喝了一口,轻蔑道:“本小姐就是想看看,对于一个穷小子来讲,金钱和尊严哪个更重要。”
陈南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颤抖着问道:“南予…你不是说会安安心心的等我闯出一片天,风风光光的去娶你么?我知道,肯定是你爸妈又逼你对吗?……我知道他们看不上我,但是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成功人士,磕得头破血流挤得体无完肤……也要踏入青溪的上流社会……我……”
陈南已经说不出口了。
青溪市虽然比不了首都上京,但正如一位老学者所讲“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
作为一个前后六个王朝在此建都,拥有超强底蕴的大都市,青溪市的社会阶层和财富等级何其森严。
一个从山村出来的穷小子,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又不是热门的专业,没有根基没有背景,需要出多少汗流多少血过多少年,才能挤进所谓的青溪上流社会?
“那么,你说只要我跟你来苏荷,就答应与我上床,也是在玩弄我?叫这么多同学出来,也是为了这个局面?”
宋南予娇笑道:“马夫都能走狗屎运泡到了公主的,癞蛤蟆跳脚吃天鹅肉,这都是童话故事而已,都是给小孩子看的,陈南你说你也二十一岁了,咋还跟天真是种罪的小孩子一样呢,别的我不说,我就问问你,这半年来,你从我这拿了多少钱?”
陈南说:“这些……我都记得,我写了欠条,夹在你那本《货币战争》第三十页,七千六百一十九块,我按了手印。”
宋南予一怔,显然陈南的平静,让她有些难受。
她也最看不得陈南偶尔表现出来的这种突然的平静,让她觉得虚伪和恶心,宋南予猛的将手中的酒杯给砸了过去,哐当一声,陈南额头出了血,他也没有大吼大叫,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只是轻轻的卷起身上的蓝白球衣,慢慢的擦拭掉血迹,继续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宋南予冷笑,突然从粉红色的香奈儿包里,拿出一沓红票子,猛的撒向天空。
在纷纷扬扬洒落的钱中,宋南予居高临下道:“陈南,你欠我的那些钱不用还了,就当补偿你的青春损失费,这里是三万,你不是要借吗?行,那就收起你的那些虚伪和清高吧,穷人的自尊?人可以没有钱但不可无傲骨?我倒要看看,这些钱,你捡还是不捡!”
陈南身体一震,僵僵的站在那里,如同苏荷酒吧中的一尊雕像。
过了许久,他在一众同学嘲弄嫌弃哄笑中,缓缓的弯下腰。
“慢着!”
宋南予从包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女士内裤,猛的扔向陈南,冷笑道:“反正你都不要脸了,那就将这条内裤套在头上再去捡,当然,我还会将现场视频传到校内网去!”
陈南一顿,手僵在半空。
周围的同学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不少人当场便开启了赌档。
“来来来,咱们下注,我赌陈南这次肯定不会答应,赔率1赔1万啊。”
“鬼才会跟你赌啊,啧啧,一个七尺男儿为了这点小钱,会将女士内裤套在头上?这种事,除了路边的烂乞丐,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答应啊,陈南再穷,也不会连乞丐都不如吧。”
“是啊是啊,这要是答应了,以后没脸在学校混算轻了的,只怕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吧。”
同学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下注,很显然没一个人相信陈南会接受,下一刻,苏荷酒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管事的和宋南予,宋南予那张精致的脸蛋接近扭曲,嘴巴咬出了血丝,死死的盯着那个穿球衣的男孩。
因为,陈南答应了。
虽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但这种荒唐事,如此的奇耻大辱,他居然答应了!
陈南站在舞池中央,在同学们的不可置信中,将那条内裤慢慢的套到了头上,陈南能够想象他现在的臭名昭彰,但是,话是自己答应的,所有的苦果,都得嚼碎了全部吞下去。
陈南蹲在地上,跟个拾荒老人一样,一张一张的将钱捡了起来,一张一百元的钱分明只有1.1克,但拿在陈南的手里好似有千金万两。
尊严和骨气再值钱,也比不得妹妹的生命来得重要!
他没资格去怨恨宋南予,相比妹妹来说,宋南予这一场当作全班同学面给的奇耻大辱,又算得了什么?
陈南早就习惯了同学们的嘲笑和冷漠。
从走出大山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陈南都是这样过来了,“铁公鸡”“想钱想疯了”的头衔一直伴随着他,此刻,在狂风暴雨的拳头和口水之中,陈南除了深深的寂寞,已经感觉不到别的情绪。
“这三万当你借我的,加上之前的七千多,我参加工作之后,一定会慢慢还给你的,哦,还要加上银行的利息,这个到时候一起算上。”
当这一场不算噩梦的恶梦,终于结束了,陈南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出口,即便是他的心性之坚韧已经超越同龄人太多,但也没脸再继续呆在这里了,陈南想走,可是宋南予却喝住了他。
宋南予就是要将这个装清高的穷小子,往死里践踏,尊严?在宋南予的认知当中,穷人压根就不配谈尊严两个字,就陈南刚刚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丝一毫的尊严可言吗?
“还?算利息?陈南,就你这样子,毕业之后撑死也就三千多一个月,除去吃喝拉撒,你还能剩几个子?还?还到哪年哪月?”
“陈南你记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你还清钱的那一天前,永远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你,只是我宋南予养的一条狗!”
“我高兴了赏你几根骨头,我若是不高兴了骂你两句踹你几脚,你也得老老实实的受着,别想着狗急跳墙,那一套对我真的没用,今个你想走,也行,如果你真有本事真有骨气,现在就把欠的钱还清,老娘跟恭送皇上一样将你亲自送出去都行,还不了的话,给我乖乖的呆着,我们什么时候走了,你才能跟着走。”
陈南颓丧的坐到角落。
一群同班同学恶毒的谩骂,如同万千箭矢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悉数射在陈南身上,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就连平日里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人也是如此,仿佛跟陈南同窗都是一种侮辱一样,兴许是骂累了,他们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开PARTY继续狂欢,被一众同学众星捧月的宋南予,像个打了胜仗后凯旋归来的女武神,开了香槟开了心。
“我拥有过什么?得到过什么?我的生命中……呵,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一个人,这种该死的感觉……好累啊……”
兴许是真的累了,陈南缓缓的闭上眼睛。
下一刻,原本喧嚣不堪的苏荷酒吧,忽然静了下来。
只剩下一种人们在遇到巨大惊讶冲击时的倒抽气声,像是传染病一样,散布在每个人的身上。
只见苏荷酒吧的五十多位学生,自动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来,似乎是为了方便后头的每个人,都能看清前头情景,有句话讲百万富翁总是跟百万富翁在一起,能跟宋南予混在一个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现在,他们全都都目瞪口呆,傻傻的盯着这个突然推门而入的不速之客,甚至还不自觉的流下了口水,来人的魅力可想而知。
首先,她穿着一身鲜艳的大红旗袍。
本来旗袍跟细高跟鞋是天作之合,但这个女人反而不走寻常路,踩着一双青色的碎花布鞋。
随后是一头罕见的藏青色长发。
她的身材略微清瘦,算不得丰腴,却不轻浮,匀称而曼妙,不同于不少身材好却脸蛋平庸的女人,出乎意料,她的五官单独拎出来,并没有宋南予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生出一种于无声处起惊雷的惊艳感。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黑框眼镜,但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她的冷漠气质。
有这种气质必须有足够的资本,要么家世傲人,要么本身绝美,这个突然闯进苏荷酒吧的女人,似乎两者兼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