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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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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课间操时,金一诺又来了。

    “牵萦,把你订的《语文报》给我看看,这总行吧?”这次,他走到我跟前才笑嘻嘻地对我说。

    “行,中午我拿给你。”说完这句话,我才发觉他叫我的时候竟然省略掉了我的姓。

    借阅课外阅读资料是很正常的事。高二、高三两年班里只有我顶着压力订阅了《语文报》,可是我从来没有把那上面的内容据为己有,一向是谁愿意看谁看,甚至因为东西是自己的,什么时间看都可以,有时候还让别的同学先睹为快。

    当然,也有时候是老师“先睹为快”,然后,我就只能“不见不快”了。老师说了,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已经够我们做的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精力看课外书。

    可我没想到,我随手拿给金一诺的几期《语文报》里却夹了一封信。

    吃完晚饭,教室里人不是很多,我正捧着一本书埋头苦读,金一诺手里捏着一封信笑嘻嘻地走过来。“还给你。我看过了。”

    我一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脸“唰”地一下子红了。那是一封我前天刚收到的信,是我的初中同学于安明写给我的。

    初中毕业后,我读了高中,他考取了县师范。信的第一个内容是说他上周回母校,我们的班主任和几位任课老师提到了我。有老师说,凭我一向的成绩,说我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真是可惜;班主任任老师骂我没良心,走了两年多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们。第二个内容是他较为煽情地大谈同学的友谊,还有他写给我的一首诗,诗里面很明显地表达了对我的爱慕,暗示了想与我交朋友。

    当时读了他的这封信,我才忽然明白去年寒假里,他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跑到我家,而且还疯疯癫癫地讲那些话和故事。

    因为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个问题,所以假装没看出他信里的意思。更何况我这儿无风浪还三尺高呢,我现在又正处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关键时刻。

    信,我还拖着没给他回。怎么就不小心叫金一诺看见了呢?这要是他别有用心复制一份,岂不又成了我早恋的一个铁证?天地良心,说句羞于启齿的话,我脑子里的“爱情细胞”在我的身体里还没发芽呢。

    “别人的信,你为什么要看?”大约是因为做贼心虚,我又羞又急。

    可是,这次我好像并没有以前被人偷看日记时那么生气,那么惴惴不安。这件事情发生地那么突然,让我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更多的是让我感到脸红心跳。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他肯定会看出我同学的意思。

    “你特意送给我看,我不看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他竟然还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

    “你?!我怎么会特意送给你看?你明明知道是我不小心夹在报纸里面的。是正人君子就不该看!”

    虽然还是压低了声音,可我的口气已不再是惯常的轻声细语,明显地带着气急败坏的语气。不过,好像从他跟我要我写的东西时,我对他还真没怎么太友好。

    “有时候我可不愿意做什么正人君子,那岂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忽然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牵萦,对不起,我本不该看你的信,可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

    这家伙,可真大方,让他暖和暖和竟然上炕了。

    他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竟在我同桌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放低了声音说:“我很遗憾没有早点跟你一个班,我现在非常想了解你。了解你的现在,了解你的过去,了解你的内心,了解你的一切。”

    天,我简直要吓死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迅速地往四周瞄了一眼,还好,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声音也很低,相信隔得稍远的同学不可能听到。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了我的心里,敲得我的心蹦上蹦下。不敢再追究他看信的事,我吸了口气,又瞅了眼远处那几位在题海里遨游的书呆子们一眼,偷偷地将心放回胸腔。

    又稳定了一下心神,我速度极快地瞅了他一眼:不错,他的脸上揉合了阳刚和俊美,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比起我的其余的有些同学,却也算是对得起观众了。

    立刻我又为自己这一瞬间的评论感到羞耻,难道我真像史太君批评那绝代佳人说的“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理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

    不,不,天地良心!他长得怎样跟我可没有关系,我绝对没有多想!我只是说,他长得比我们班其他的有些男同学耐看而已。

    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疯话,我板起脸来对他说:“金一诺,我的名字不但包括名字,还包括姓,我叫郝牵萦。我不喜欢被人牵萦、牵萦地叫。”

    赶紧离开他远点吧,我可不想让人说三道四。尽管我从不给人难堪,可名声攸关,我也只好不淑女一次了。

    “小姐,叫你牵萦的人多的是。”他果然上了当,就这个问题开始争辩。

    “她们都是女的。”我低下头闭了一下眼睛,算是白了他一眼。

    “你看看我细皮嫩***质彬彬的,不像个女的?”

    “你看起来的确是细皮嫩肉的,不过看起来也不薄呀。”我被他的厚脸皮逗得想笑,可是又觉得不应该笑。

    我不是善于辩论的人,再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恐怕我反而要陷入他的不知哪个陷阱里,“好吧,你这次叫了就叫了吧,以后可不能这样叫。可千万不能叫别人听见,更别让老师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我只好让步。

    “咱可说好了,下次新的《语文报》来了,我可得第一个看。”金一诺忽然提高了声音说。

    我正奇怪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看到我们班的一个男生甄凯军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

    甄凯军的座位在我旁边的那一排后边,他进来后会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脸一红,既不愿意配合金一诺的话,也想不出别的话,一时间非常尴尬。

    等甄凯军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以后,金一诺又压低声音重新拾起了那个话题:“就我这么聪明的人,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把我也看得太幼稚了吧?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刚才他的反应,还有他的这句话叫我有点难堪,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来熟,我了解他干什么?想想他这句话也真叫人生气,本来我还打算退一步呢,现在我都失去了耐心。

    我没好气地说:“了解你干什么?考大学又不考这一门。”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点吃惊,我怎么能说出这种有点刻薄的话。

    我不是眼睛长在头顶的女孩子,虽然有点像林黛玉,可我相信我还从来没有给人嘴皮刻薄的感觉,反而时时刻刻谦虚忍让,以至于我也是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生怕被人笑了去”。

    况且,我父亲毕竟不是鹾政林如海林大人,论家世我可是比人家林妹妹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可以傲人的资本。

    “你说的没错,考大学是不考这一门,可没准你会比考大学更……”他说了半句突然改变了话题,“郝牵萦,你同学的信我都看到了,你没理由不让我拜读你的诗集了吧?”

    “明天吧,可不许笑话我。”我一时真的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虽然对他说话不客气,我也不想跟男同学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可不知为什么,我在心灵的深处并不是完全排斥他的。

    也许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逆反心理?也许我也正想有个人能帮我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也许,稚嫩的我根本就没有多想。

    “放心,我不会那么浅薄。”他低低地回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极轻极轻地说:“别忘了,我手里可有你的把柄哦。”

    我的脸一红,本来对他刚刚有的一点好印象一下子又没有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决定还是随便弄一点糊弄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