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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年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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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夜的眼前也是突然变的一片黑暗,身体只下坠了很短的距离,便落到了地上,随即亮了起来,仔细一看,竟是界皇地下的宫殿。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一个佝偻着矮小身材,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白骨的丑陋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上官灵师!

    黑褐色袍袖中探出一只枯瘦的手臂,轻轻一抖手中的铁菊钩链,丝钩散落一地。

    界皇起身恭敬地向上官灵师致了一礼。

    上官老儿挥了挥手,魔罗界皇恭顺地沿走廊退了下去。

    “黎夜。”上官开口道:“这些时日你过于清闲了吧?”

    “清闲?”黎夜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差点死过几回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上官道:“我说的是,你做为御灵者,做的事情可不多啊。”

    黎夜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啊,这……是不多,可没人来找我啊。”

    “只要你还记得自己份内该做的事情就好。”上官道:“生死不由你判,只是借你之手而已。枉死之人,自会寻你!”

    “你如今体内的赤阳真气和至阴寒气已能够顺畅自如的运转,又有了墨灵珠灵精之力,怕是我也不能把你怎样了。但是,我来是提醒你,你的魂魄仍由地府掌握,做好你的御灵者,不要让那些枉死的冤魂奔波。这些日子里好几处的御灵者都报上消息,魔罗界冤魂无处寄所,都游走到了他们的疆界去了。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我不会长留你,三年,只三年,我放你自由自在去。”

    “好,我会注意。”黎夜做了个手势,认真道。

    “这墨灵珠是万虫之血凝汇而成,吸纳大地的精粹,可劈地成沟,钻地为洞,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神甲护体,很难有外力伤到。日后,你会发现更多的妙处。黎夜,你好自为之吧。”

    上官言罢转身要走。黎夜开口道:“上官灵师,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道你能不能透露一下?”

    上官灵师扭回佝偻的上身,从宽大的帽子下沿,瞪着夸张地暴突大眼看向黎夜。

    “这个世道太过野蛮凶险残暴血腥了,简直是朝不保夕啊,晚上脱了鞋早上还不知道能不能穿上。”黎夜苦笑道。“我真得不想再这里玩儿了,您老能不能把我给弄回我来时的世界里,您要是说了不算,往上说说情,通融一下看能不能行。”

    上官灵师雌雄难辨的笑声在地下走廊里回荡开。“嘿嘿嘿,黎夜,只有你这么想吗?”丢下让人猜疑的一句,转身消失在墙壁之中。

    黎夜走出界皇的地宫,没有遇到界皇。

    雀陵城已经被大皇子率众平息,各方死伤不少。晏炽王被黎夜和界皇打伤后,不敢逗留,由勃翼怪护着逃离了雀陵,黎夜猜想城中战事多半是上官灵师出手,不然那个入城的勃翼怪和狄南凭几个皇子是难以对付的。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帮助魔罗界皇让他费解,这个界皇窥视墨灵珠,对待渺儿和自己的态度也让他一时难以评判。

    界皇住所后的屋子里,渺儿正守在老宫女床前,看黎夜进来,赶紧站起身来。

    “我刚到城外看了一圈,晏炽王的军队都撤走了,没见到你。”她实在放心不下黎夜。

    “我没事,可是墨灵珠被毁了。”黎夜无奈道,心里满是愧疚。

    “你没事就好,墨灵珠毁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渺儿宽慰道。

    一转身,她看到黎夜肩头豁然露出的恐怖的伤口,深可见骨,吓得一声惊叫。

    “是怎么伤到的?”伤口有些奇怪,虽然很深,但并没有血流出来,而是露出来的骨肉上结了一层墨绿色硬痂。

    黎夜把墨灵珠被晏炽王烈焰刀砍破的经过向渺儿说了一下。渺儿一边给他包扎,听得心有余悸。

    “我听善宝说,这位老阿妈只有服下墨灵珠才能医治怪病,现在墨灵珠的灵精被我吸入了体内,我们不妨试试看,我的血能不能救她。”黎夜突然想到。

    渺儿听他这样说,也觉得不妨一试。黎夜把手腕处割开一个小口,鲜血滴入老宫女的口中,片刻,这老妇人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轻哼出一声,竟然神奇地有了活力。

    渺儿起先紧张地一旁看着,当老妇人胸腹间深深吸入一口气时,她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回身抱住了正在擦拭刀口的黎夜,嘤嘤哭了起来。

    黎夜双臂紧紧环抱着怀里这具馨香曼妙的身体,心里一时潮流涌动,生出些莫名的感慨,双眼竟被水汽模糊迷蒙起来。

    心想到,我即使不能带你离开这乱世,也要在这乱世中给你安宁。

    三年的时光,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会从一个懵懂少年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或从一个纯真的少女成为一个心有所依的人妇;一个地域也可以在三年的时间发生剧变,沧海桑田有时只是一瞬间。

    以雀陵城为中心的魔罗界,这三年的时光里可以算得上平和,晏炽王那边似乎对魔罗界皇的实力有所忌惮,没有再兴兵来犯,而是把势力倾向了赤原界的几个疆域。他们先是依靠与蟠曲的联合,灭掉了临近魔罗界的左树疆域和黄益疆域,继而向西延伸又相继灭掉了复牍疆域等三个较小的地方。势力不断扩张中,在去年,暗暗动作,见机而行,撕破联盟,伺机斩杀了蟠曲域主,独霸了这打下的广阔疆土。现在的实力对比悬殊,周边只剩下西南角地理位置僻远的竹谷疆域和魔罗界皇占据的地方。

    魔罗界皇这三年,多在闭宫自复之中,谁也没见过她出来走动,政事由大皇子执掌,三皇子在那次雀陵之乱中被勃翼怪杀死,二皇子被狄南的摄魂术换了魂魄后,幸好上官灵师赶到,救了他。雀陵城有了这三年短暂的安宁祥和,苟且偷安,似乎一直会这样下去。

    这个清晨,数日大雪放晴,林中积雪已没过小腿,枝杈上也堆了数寸的雪,鸟雀扑棱棱飞起,雾濛濛的雪沫满天扬起。雪地上一片洁白,看去没人踏上过。

    远处三个影子出现在雪地上,越走越近,中间是一个身着白色棉裙的女子,厚厚的棉裙穿她身上却看不出一点臃肿的样子,俏脸冻得微红,更是衬得绝世容颜美得不可方物,像雪中的精灵仙子。一左一右却是两个庞然大个,左边一只雪熊,右边是一个身穿棕色单衣的大个子,右耳下的那块地图样明显的胎记,告诉见过他的人,这就是野人老包。

    “好好的谁要你陪着来的?”女子笑着推了一把老包。

    “渺儿,你别欺负我。”老包往前迈出一大步,躲开渺儿的嬉闹,现在他已经能和人正常交流了。

    这雪中精灵般美丽的女子正是魔罗界的渺灵儿,黎夜的白荷妹子。三年的变化,让她少了先前冷默忧虑的感觉,沉静高冷的冬之美变成了阳光温暖的春之美,她的心敞开着,笑颜自然常在眉头唇角,整个人更焕发出一种让人感觉无比舒畅亲近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呆在家里等黎夜回去?”渺儿还在开着老包的玩笑。

    “那个女人,我害怕。”老包老实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渺儿清亮地笑着,惊飞了树枝上的一群鸟儿,又一大片雪沫漫天飞舞。

    “她不漂亮吗?”渺儿问道。

    “反正我不喜欢和她呆在屋里,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老包道。

    “那我怎么感觉你看珠儿的眼神才是怪怪的呢?”渺儿笑道。

    说笑间,来到林中一大片空地前。

    “嗯,黎夜去了哪里?”老包左右环顾。“他不是一直在这里练功吗?”

    刚一说完,脚下一脚踩空,壮硕的身躯没入了雪地中,没了踪影。

    走在后面的渺儿先是一惊,接着看到老包被抛了上来,一个赤着上身的年青人紧跟着从雪坑中跃了上来。

    正是陪伴在她身旁三年的魔罗灵师黎夜!

    身材较三年前强壮了很多,一块块的肌肉虬劲坚硬,在白雪的映衬下闪着油光,左肩处明显地看到一处墨绿色奇异疤痕,像一个蜿蜒虫体的纹身。黝黑长发齐肩,在寒风中烈烈扬起,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黎夜已经从一个偶而顽劣身怀异术的少年长成了阳刚坚毅的男人。

    渺儿看到黎夜赤着的上身还是不觉耳根一热,内心一阵酥麻。

    黎夜刚刚是在地下用墨灵珠的灵精吸纳周围生灵之气,这三年他自己悟出了很多功法,赤阳真气、至阴寒气和墨灵珠灵精的功力都有了数层大的提升。

    “黎夜,一大早,你走后有人来找你。”渺儿笑盈盈立在雪地之上像极了这雪界之灵。

    “有人找我?是什么人让你亲自来传信。”黎夜快步迎向渺儿,脚下却没有一点的痕迹在雪地之上。

    “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她自己说叫黎璇。”渺儿笑着答道。

    “三姐!”黎夜听到这个名字,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他高兴抱起渺儿,一跃而起,上了树梢。

    哗啦啦震落一片积雪,洒了刚刚爬起来的老包一身,气得他在下面哇哇大叫。

    黎夜一只手臂揽着渺儿细细的腰肢,纵身跃上另一棵树梢。“老包,我们先走一步了,记得带些野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