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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让我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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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帝国的太后娘娘,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当年的她不过是一宫中随处可见的宫女,因长得还算清秀可人,先帝某次醉酒路过后宫某偏殿时发现了这个小宫女,才有了今后的故事,据说,当时太后娘娘正跪跪着,用抹布一点一点的清洗光滑地面上的污渍。

    这是她每日都要重复的工作,从被选入宫内后,她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出生贫寒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些很辛苦,每当领到月俸,再全部寄回家**养父母,那个时候,是小宫女人生里最开心的时刻。

    那时的后宫可不像现在这般清冷,先帝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夜夜笙歌,阅遍天下绝色,按道理来说,先帝应该看不上当年那个年纪尚幼,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小宫女。

    可事情就是这么令人觉得可爱可笑,那天先帝因为北蛮入侵,屠了北疆数个村寨而郁闷不已,而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当时仍由庸国公府把持的北方军队,竟然窝在燕京城内不敢出战,眼睁睁看着数千帝国子民被像猪狗般凌辱屠杀。

    那年的陛下还未沉迷长生不老,还残留着丝作为皇帝的责任感,所以他感觉很无助,又无可奈何,便喝了许多的酒。

    摇摇晃晃来到后宫,原本是想去寻一位新晋入宫的嫔妃,却误打误撞的走错了路。

    于是先帝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抹着额头上细汗,认认真真打扫宫殿的小宫女。

    或许是觉得这个小宫女认真起来的样子有些可爱,也可能是因为先帝被小宫女俯身而露出的胸前那一抹丰满白嫩而晃了眼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那座偏殿里,先帝临幸了那个小宫女。

    这种事情,自有贴身太监记录在案。

    那天后,皇帝陛下便忘掉了小宫女,早已被宠妃掏空了身子的他,为了能更好的履行皇帝的职责,开始痴迷长生不老,本就无所出的先帝,因为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再也不可能拥有子嗣。

    数年之后,自知时日无多的皇帝陛下,某天从一位嫔妃的身子爬了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憔悴苍老的容颜,心中无比感伤的对身旁太监说道:“朕直到今日,还没有一个儿子,今后大明帝国,还能交托给谁?”

    躬身在一旁的太监,因为嘴甜,颇有眼力劲儿,被皇帝陛下赏识,留在了身边,此刻听到陛下的话,心中紧张,最后却还是咬了咬牙,走到皇帝身边跪了下来,颤抖着身子惊恐说道:“陛下,您其实早就有皇子了!”

    皇帝陛下震惊无比,随即摆驾浣衣局。

    紧接着,便是不愿意看见大明帝国拥有继承人的阴谋家们,对那些可怜宫女们的屠杀,务求能够灭杀那位被藏了数年的皇子,但他们没有成功,即便当时皇室威严一落千丈,九五之尊依然是九五之尊,武卫营千余名将士为陛下开辟出了一条血路,皇帝陛下踩着无数尸首,来到了自己儿子的面前。

    看着眼前那个披头散发,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而皮肤惨白的男童,皇帝陛下激动不已,抱着自己的血脉嚎啕大哭,直呼死后终于有颜面可去面对列祖列宗。

    至此,大明帝国拥有了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因为孩童生母被陛下临幸的记录,由那位名叫费海的太监十分严谨的保存了好几年。

    又过了数年,孩童渐渐长大,开始展露天生的政治天赋和作为一个帝皇的资格,皇帝陛下老怀安慰,便立了太子。

    谁也没有想到,在后宫里安安稳稳当了近十年乖宝宝的太子殿下,在拿到军权后,第一件事,便是屠戮后宫,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亲手斩杀了那位迫害自己母亲,杀害了无数抚养自己长大的宫女们的罪魁祸首。

    那位姓万的贵妃。

    就在那天,一直被朝堂诟病的先帝,终于展现了邸氏皇族血脉中隐藏着的凶狠与冰凉,他从病榻上挣扎爬了起来,握着当年的那个小宫女,如今皇后娘娘的手,快意对自己儿子说道:“朕,深感欣慰。”

    又过了一些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大明帝国,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宰相府被屠戮一空,太子妃香消玉殒,陇国公挥军北上,霍明渡下了江南。

    而那个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小宫女,成为了大明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这就是当今太后,前半生经历了无数苦难,陪同先帝与自己儿子度过无数心惊胆颤的夜晚,无数年后,她依然安稳坐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可以安慰自己的孙儿,并且回想当年的腥风血雨。

    纪皇后出生民间,即便十余年来早已深谙权术之道,却依然凡事习惯性的询问太后娘娘的意见,此时因为乌龙而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却在太后娘娘的一句话之后,便迎刃而解。

    “奶奶,我不要娶两个。”

    让纪皇后惊讶且无比宽慰的,邸朗完全没有接受太后娘娘的意见,十分认真说道:“孙儿最羡慕的便是父皇母后,也最想效仿父母,要娶,我只能娶一个。”

    太后娘娘依然微笑,摸了摸邸朗的脑袋耐心问道:“那你是一定要娶赵先生家的孙女了,是不是?”

    邸朗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奶奶有所不知,我早已和那赵姑娘私定了终身,您要是不答应,孙儿,孙儿我就离家出走!”

    这种孩子气的话,谁都不会当真,太后娘娘牵着邸朗的手,看向纪皇后说道:“那就让赵家的姑娘,当你的儿媳妇吧。”

    太后娘娘既然已经开了口,纪皇后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忧虑这么做了,兰亭侯府的反应,到底是大明帝国的老牌勋贵,实在不应该如此对待。

    还没等邸朗要叩恩,便听太后娘娘接着说道:“赵家姑娘当太子妃,兰亭侯府的小姐,便是侧妃,这样的那排,兰亭侯肯定也开心的很,便这样吧。”

    见邸朗眉头紧皱,又要反驳,纪皇后难得严肃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朗儿,你若再胡闹,我就去找你父皇来商讨。”

    只一句话,就让邸朗立刻闭上了嘴巴,那位在他心目中犹如神明般的父皇,是太子殿下绝对不敢违背意志的存在。

    太后娘娘看着邸朗,温和说道:“虽说后宫清净,无论是对朝堂还是对你,都是件极好的事情,可朗儿啊,你是我邸氏皇族的血脉,有责任让这个姓氏,这个帝国继续延续下去,多娶一个,咱们家的人丁,也能兴旺些。”

    邸朗沉默,他想起那几个夜晚,赵姑娘双手捧着小脸,抬头仰望星空时,那双眸子里的清澈与纯真,黯然道:“奶奶,这种事情,难道也跟做储君有关系吗?”

    太后严肃说道:“当然。”

    邸朗看向自己的母亲,纪皇后攥着手中绣帕,摇了摇头。

    她是从民间来的皇后,是大明朝第二尊贵的女人,自然无比清楚,天家的亲情到底是有多么的冷酷,陛下这一代乃特例,因为后宫肃清,只有一位太子殿下,所以没有许多原本应该存在的纷争,可就像太后所说,皇族需要延续,今后征伐天下,同样需要皇族子弟身先士卒,这个责任,只能由邸朗来承担。

    见最疼爱自己的母后都不再说话,邸朗燃起了无数心火,最后全部付之一炬,太子殿下低着头,从大殿走了出去。

    到底还是没能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储君,果然也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太子殿下一路走出后宫,路过东宫时也没有停留,大步向前,早有十数名大内高手紧随其后,其中一人上前,低头询问道:“殿下是要去哪里?”

    看了眼这些自他出生后便形影不离的高手们,邸朗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备马,出宫。”

    “殿下准备去哪?”

    邸朗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即问道:“秦钟在哪?”

    所谓少年何愁,作为世间最强大国度的储君,邸朗所思所忧理应是如何当一位好的太子,可他自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史书上大写特写的皇室之间血腥的权利争夺,因为他的独一无二,根本就不会存在,所以在这位殿下的身上,少了许多权谋,反而多了许多真性情。

    男人受了伤,不会去找家人,也不会去找女人,而是会去找最好的朋友。

    于是太子殿下在十余位高手的护卫下,来到了清北巷。

    刚刚在思柔与思雅服侍下穿好千户官服的秦钟听见外面的喊声后,不禁苦笑,随即走出屋子,便看见邸朗负手站在院子里,满脸不爽,而他身后,是那些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们。

    “参见殿下。”秦钟躬身行了一礼后,才走到邸朗面前,笑嘻嘻说道,“殿下的消息可真灵通,我也才是刚刚住进这里,殿下您就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来送乔迁大礼的?”

    “乔迁大礼?”

    邸朗冷笑一声,打量了番院子里雅致的设计与摆设,不满说道:“你日子倒是过的舒坦,听说妹妹还特意出宫去了南镇抚司为你出头,秦钟,你不会是跟含山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吧?”

    即便是知道邸朗说的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秦钟也被吓了一跳,早上时候含山公主对自己轻声细语的几句依然萦绕在耳边,难不成太子殿下也知道了些什么?

    按照秦钟对邸朗的了解,这个小直男可是个十足的妹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曾经摸了含山公主两次小酥胸,只怕自己二人的亲近关系便会荡然无存,转为拔刀相向。

    思柔与思雅也跟着走了出来,听到秦钟喊眼前这位俊朗少年‘殿下’时,二人便清楚知道了这位贵气十足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两个出身卑微的小姑娘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堂堂太子殿下,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颤颤巍巍跪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邸朗也瞅见了秦钟身后那两个可人的小丫头,疑惑问道:“这又是什么?”

    秦钟尴尬笑了笑,解释道:“我那些不成器的下属们送来的,说是帮我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家里卫生什么的。”

    邸朗不屑看了眼秦钟,说道:“秦钟,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年面前卖弄这些破事情,秦钟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白痴,邸朗怎么可能不知道金陵城贵族圈子里的这种小癖好。

    这么两个嫩芽儿用来洗衣服打扫卫生,骗鬼去吧。

    “你真是个禽兽。”

    邸朗挖苦了句秦钟,随即喝令身后的大内高手退开,随口对依然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思柔与思雅说了声平身后,便跟着秦钟去了前堂。

    两壶柔绵润喉的黄酒也足够让两个根本不怎么会喝酒的少年微醺起来,邸朗端着酒壶,夹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坐姿十分不雅,瞧着桌子说道:“事情你也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去跟雪莹说?”

    先前邸朗已经把宫里的事说给了秦钟听,一壶黄酒下肚的秦钟脸上也浮起了红晕,打着酒嗝,有些不在意说道:“你可是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娶两个老婆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你看看金陵城里这些个官儿,谁家府里没几个小妾?”

    “就连葛齐晟首辅,他,他家里都有三位美妾,最小的今年才十九。”

    邸朗粗声粗气的叫道:“我是他们吗,我是你们这种俗人吗,我追求的是爱情,爱情懂不懂!”

    秦钟抓着个酱肘子啃得欢快,油腻的手随意在千户官服上擦了擦之后,安慰道:“殿下啊,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更何况你是殿下,你就去跟雪莹姑娘说,她会理解你的。”

    “理解个屁!”

    邸朗仰头灌了口酒,扔掉酒壶说道:“这他妈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两个地位悬殊的少年,因为感情问题而喝醉,从日暮喝到夜色降临,秦钟与邸朗坐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四瓶黄酒下肚的邸朗早就连话都说不清楚,大着舌头说道:“秦钟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秦钟撑着醉眼朦胧的眼睛看了看身边的邸朗,摇头说道:“真论起来,我才是真没出息。”

    指了指秦钟身上那件已经污渍一片的千户官袍,邸朗骂道:“你丫的,现在都是千户了,正五品的官儿,你还想怎么样。”

    “老子我,就是想娶赵雪莹。”

    “只想娶赵雪莹!”

    邸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骂道:“可为什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我不是储君吗!”

    邸朗看向秦钟,不解说道:“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为什么还不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

    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秦钟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解释,于是只能仰头倒在了地上。

    邸朗也跟着躺了下来,呢喃道:“秦钟啊.......快点长大吧,咱们都快点长大,长大了,也许就能随心所欲了。”

    思柔与思雅小心翼翼的站在远处不敢上前,看着两个已经彻底醉倒的少年,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走出几人,搀扶起邸朗迅速离开了清北巷。

    思柔与思雅这才赶忙小跑过来,喊来嬷嬷与杂役,吃力的把醉成烂泥的秦钟搬上了床。

    夜空那轮明月,渐渐被乌云掩盖。

    北疆

    与大明东北方向接壤的宋国边疆,坐落在这里的一个拥有数百名人口的村庄,此刻已经成了火海。

    千余名穿着棉衣,裹着兽皮,脸上纹着古怪图腾的男人们纵马崩腾,不时有手起刀落,锋利的弯刀劈开骨头的刺耳声音,混杂着男人残忍的大笑,女人凄厉悲愤的哭喊,合成了篇血腥残忍的奏章。

    一位明显与周遭环境不符的年轻人,骑着匹名贵罕见的踏雪乌骓,慢慢走在火海之中。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精锐的蛮骑,这些忠心耿耿的骑兵拱卫着年轻贵人,从他们看向年轻贵人时,眼神里露出的狂热与崇拜,便可以知道,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这几十名骑兵,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为年轻贵人保驾护航。

    年轻贵人看了眼正在燃烧的草屋,正被屠杀的村民,转头又看了眼远处一名被蛮骑压在身下,无助哭喊的村妇,贞烈的村妇不堪受辱,看着眼前的畜生,狠狠咬掉了他的左耳,那名蛮骑大声怒吼,提起裤子,从地上拾起弯刀,砍下了那名村妇的头颅。

    诸如此类的屠杀与荒淫在这座不大的村寨中所处可见,许久之后,除了冲天的火光与四下聚拢的蛮骑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年轻贵人扬起手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族人们,微笑说道:“我的勇士们,长生天忠诚的子民们,现在,让我们去明国。”

    “让我们去屠杀龙骧铁骑,让我们去掠夺他们财富,霸占他们的女人。”

    “最后.....”年轻贵人的声音逐渐高昂,“你们要把御城的头颅贡献到我面前,我要拿这个罪人的脑袋下酒。”

    “现在,让我们去明国。”

    “尊贵的黄金血脉曾经所受的屈辱,要让明国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