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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鬿顿时皱眉。
他想过这秘境的灵识存在了数万年早该有了自己的本体,可怎么也没想到, 秘境的品味这么独特, 竟然选了一棵尸树当本体!
他脸色十分怪异。
另外两人, 季戎将人当做一棵普通的尸树,自然是什么都读不到的, 可秘境就不同了,他看着季戎,突然咧唇一笑:“易灵一族的人, 龟缩在小结界中数千年,竟也能有出来的一天。”
季戎沉默。
庚鬿适时道:“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得出来逛逛,老是待在一个地方会闷死的!”
“待久了,会闷死?”
“……”哥们你这样说话我害怕!
一句话非得拆开才能说完吗?你妈没教过你逗号不能乱用吗!
“秘境”又将视线转到庚鬿身上,落在他紧握的手中:“你想要的东西,我帮你拿回来, 可好?”
这话是对季戎说的,庚鬿侧头看了一眼, 见他不为所动, 松了口气。
总之面对危险时这人与他们还是同仇敌忾的, 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伙伴!
没有人回应,“秘境”已经自顾出手,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洞穴周围金色的光亮忽然变得如幽冥中的火焰一般幽蓝。
数道火光在他身边浮现, 将他本就惨白的脸照的更加诡异, 属性相克, 季戎神色顿时变得凝重。
不等火光朝他们攻击,庚鬿突然道:“诶等等,我记得你说过,有位尊主留下一缕灵识助你化形?”
“秘境”眼中一亮:“是啊,你认识他吗?”
“认识!”庚鬿道:“不瞒你说,那人正是家父。”
所谓父债子偿,父亲种的因也该是儿子来摘果,为了还恩,你也得放咱们走!
凤鸢正在努力融合,这次融合似乎比上一次慢了许多,因为没有人协助?
想到魔宫里的红衣护法,庚鬿忽然惊觉自己已经离开太久了,仿佛从来都没有这么久过!
对面的人听他所言愣了一瞬,继而再次咧唇,眼中光亮大盛,只差没把兴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有谱!
庚鬿微微挑眉,正等着人感恩戴德,那人咧到耳根的嘴瞬间张开,幽蓝的火焰光芒大涨,急速朝自己所在飞来。
紫黑色的火焰急速对上,与幽蓝的火碰撞,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庚鬿迅速闪身到容屿身后,扒在他肩膀上道:“失策了,恩将仇报啊这是!”
容屿:“……”
“秘境”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被紫黑色火焰吞噬或散去的火焰,忽然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对面“藏起来”的人,眼中似有光芒跳动:“是你,是你,就是你。”
庚鬿:“……”
你当小哪吒还有弟弟吗?
“我等了一千年,终于等到你了。”
“……”千年等一回?
庚鬿嘴角抽搐,还以为自己看了两场大戏!
“秘境”依然在笑着,只是眼中已经是恨意翻涌,他双手微抬,凝聚了一颗巨大的幽蓝火球,这要是爆开,整个洞穴都能坍塌!
庚鬿不解。
如果前任魔尊真的帮了他,为什么秘境会这么恨?
难道是因为不信自己是那位尊主的儿子?
可他刚刚还说“是他是他就是他”!
被自己懵了一头汗,庚鬿垂首,瞥到已经被踢到角落里的血色树根,他突然怔住,瞬间明白了“秘境”的恨意从哪儿来的!
说白了还是亲爹坑儿子啊!
眼见着那人手里的火球越凝越大,庚鬿悠然开口道:“他为什么把你丢进尸树林里?”
“……”
“秘境”一怔,手里火球边的火焰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他突然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我只是,想同他,玩玩啊!”
“……”玩到了尸树林里,您品味真的很特别!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秘境”笑了笑:“我给他制造了一个世界,他想要的世界,那么美好,那么有趣,可他不喜欢,他出来了,他要离开,不,不能让他离开,我,我把他种到树上,不对,他把我种到树上……”
“……”
庚鬿看了眼身边的人,脑中自动将故事脑补生成:秘境对他爹做了和容屿差不多的事,他爹自己走出来了,并且把秘境的灵识揪出来了,他爹要走,秘境不让,想把他变成一棵树,结果反被化形种到了尸树林里。
这特么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
想到容屿在幻境里受的罪,庚鬿也是八百个不解气,想揍人!
只是“秘境”似乎并没有要停下他的故事,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拧眉:“在那片尸树林里,我是麖兽的食物,那里的尸树,都可以变成人,变成了人,就可以走,可是啊……”秘境突然压低声音:“可是尸树都长成人走了,麖兽就没有食物了,所以……所以啊,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尸树林里巡视,他们会把快要成型的树,一口,一口,吃掉,我的手没了,腿也没了,脑袋,内脏,所有的,都没了,我啊,很想死,不想再长了,可我没了头,我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我又被,吃了,我不能叫,因为我一叫出声,它们就会咬掉我的脑袋,只要树根还在,就死不了,麖兽一直在,也逃不掉,一千年,一千年了!我终于从那里出来了,我出来了。”
他像个第一次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孩子,笑的很是得意。
“……”
“……”
一千年与一堆尸体共存,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蚕食,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麖兽是这片秘境里养出来的,却吞噬了秘境的主。
可庚鬿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他掌控秘境,怎么会不知道尸树林的恐怖?却还是想着把人种上去,不料踢到了铁板,反遭了人报复。
他能参透人心,所以他知道装作什么样才能让路过的人把他带走,当时逃的仓促,也没时间特意去应付这个东西。
“所以啊,你是他的儿子,你就代替他,成为我的树吧!”
“秘境”咧唇,竟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
庚鬿:“……”他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容屿听到“我的”两字,眸色微沉。
他的情绪波动吸引了“秘境”的注意,目光微移,落在容屿身上:“你也是,易灵族人。”
“……”
“易灵一族,皆为灵树精怪所化,食之一寸血肉,可涨百年修为,你不想留在这里,就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秘境”眼中幽蓝的光亮一闪,整个洞穴都开始震颤,石块突然从洞壁上脱落,在空中汇合成一块块巨石,朝洞口的方向砸下来。
荒泽秘境是他的本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他的武器,相较之下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实力再强,他们也抗不了“天灾”啊!
感受到地面像地震一样开始裂开,庚鬿刚想让容屿快走,身前的人转身已经将他抱起,迅速退后了几步。
季戎同样倒退,看两人自然而然的抱在一起,撇开了眼,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突然对这位“强势欺人”的魔尊有了新的了解。
另一边的巨石已经越空而至,醉影离身,横在两人身前,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巨石。
洞穴中银光大盛,庚鬿道:“放我下来。”
“……”
犹豫了一会儿,容屿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脚刚一落地,庚鬿手心翻转,金鞭相缠,最后一缕金色融进了骨鞭中,他高声道:“躲开点!”
刚融合了一块琉璃心碎片的凤鸢,鞭身比以往更加光滑,光芒更加璀璨,醉影回身,凤鸢用力一挥,如斧削一般将巨石切成了两半,鞭尾直指站在对面的“秘境”本体!
又一块巨石飞来,与鞭尾撞上,刹那间轰响不断,地面都开始塌陷。
一击挥空,庚鬿一鞭甩向“秘境”身后的凤凰雕像,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凤鸢突然停住,相触的地方骤然碎裂,散发出金色的光亮,一点一点蔓延,像一缕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洞穴中的温度极具攀升。
“那是……”凤凰?
庚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从雕像中“蜕皮”的金色焰鸟,那东西,竟是活着的?
“你没事吧?”他回过头,担心容屿会被这火焰影响。
容屿轻轻摇头,他虽没事,一旁的季戎却已经是满头大汗,隐约看到他一袭绿袍都被浸湿。
他皱着眉看着光芒中心的凤鸟,又看了看身前红衣似火的男子,脸上尽是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秘境”原本兴致勃勃,仿佛狩猎一般以胜利者的姿态玩弄着已经是他囊中之物的猎物,没想到变故突生,雕像显像,他原本咧唇笑着的脸突然变得恐惧,继而发狂道:“不,不!你不能带走他们!”
一句话说的顺口,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慢悠悠而疴瘆人的样子!
庚鬿对那只鸟也越发好奇。
只见“秘境”原本对着他们的巨石突然调转了方向,轰然砸向原本雕像的位置。
刹那间,周围温度暴涨,凤鸟睁眼,如红宝石一般透亮的瞳孔,映着金光,耀目极了!
庚鬿像受了蛊惑一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火凤,忽然与它视线相交,不禁心头一震。
有谁支起了灵力罩,那样灼热的温度非常人能忍,庚鬿却觉得像沐浴在温泉池里一样舒适。
滚烫的光辉从洞穴顶端洒下来,他本能的抬手,接住一片光辉,与此同时,伫立在洞穴中的凤鸟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凤鸣,展翅高飞,环绕着整个宽大的洞穴,洒下属于它的金光点点。
“不能带走,不能带走!”
“秘境”还在喃喃,忽然赤目看向洞口的三人,眼中杀机尽显,山石震动,无数晶莹的针雨朝他们刺过来。
容屿一把护住看凤凰看的痴了的人,醉影旋空,旋转的虚影凝如实质一般将针雨尽数拦下。
空中环飞的凤鸟突然停下,腹部及尾根显出红色的绒羽,金色的凤尾,尾端几根精美绝伦的凤翎,晃的人眼花缭乱,它忽然从洞穴顶端俯冲而下,用它炽热的凤羽,将三人中的一个包裹住。
“长忆!”
“我没事!”
庚鬿迅速伸手,握住容屿即将对凤鸟出手的手,任由那羽翅将自己覆盖。
温软柔滑,比世上任何的绸缎都舒适。
凤鸟用它晶莹的双眼凝视眼前的人,与他交颈蹭了蹭,缓缓退开。
庚鬿看着它的双眼,竟听懂了它在说什么,眼中一亮,拉住容屿道:“我们走!”
两人一跃跳上凤凰的背,见地上的人还在原地没动,庚鬿无奈道:“季戎前辈,上来吧!”
季戎看了眼已经褪了温度的凤鸟,微微颔首,也跳了上去:“多谢。”
庚鬿抿笑。
凤鸟离地而起,直接破开洞穴,急速飞出。
底下又有巨石不甘心地扔上来,被凤凰尾羽一扫,又直直地坠回了洞穴中,正巧砸在了“秘境”身上,本就脆弱不堪的尸身,瞬间成了一滩烂泥。
之前坍塌的绿草地附近,掉下去的宗门弟子已经设法爬了上去,或是借着密林的灵气打坐修炼,或是争抢着找寻价值连城的灵草,刚从洞穴中出来,庚鬿喘了口气道:“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季戎道:“他……”
“没死,灵识还在。”庚鬿道:“不过也没事,他掌控着整个秘境,秘境等同于他的身体,他不会傻到自残去害别人。”
就像人的身体,划一个小口子那是小伤碍不了什么,但要想真正杀人,足够他元气大伤!
看了眼驮着他们的凤鸟,庚鬿眼中露出几分迷茫,这些都是方才和这只凤凰对视时获取到的信息!
而季戎明显松了口气,对庚鬿拱了拱手道:“多谢魔尊相救,只是在下恐怕要拂了尊上好意,我还需带着他们离开。”
“……”
对他的老好人行径,庚鬿不置一词,转而笑道:“前辈不与我抢东西了?”
季戎一怔,看了看身下挥翅前行的凤鸟,正色道:“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本就是属于他的?
什么意思?
不等他问出口,季戎已经御剑离开了鸟背,再次对他拱了拱手,俯身离开。
“诶,你说他……你怎么了?”庚鬿刚一转头,见容屿一脸怪异,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容屿不应,视线转向他的脖子,抬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刚刚被凤鸟蹭过的地方,经他手指触碰,微痒中带着一点异样的感触。
庚鬿咽了咽喉咙:“怎……怎么了?”
容屿倾身,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庚鬿一惊:“诶,你怎么又咬人啊!”
不会是又走火入魔了吧?不像啊!
他满脸蒙圈,又不好躲开,被他叼着脖子上的痒痒肉啃了又啃。
“以后,别让其他人碰你。”
“啊?”
他让谁碰了?
“哎哟!”正迷茫着,脖子上又被啃了一口,庚鬿连忙躲避:“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敢情这人连一只鸟的醋都吃!
他本想说身下的凤鸟不算人,脑中忽然闪现了什么,他又将话咽了回去,跪坐在鸟背上搂着人哄,“知道了,以后就给你一个人碰行不行?”
容屿一脸古怪的抬头,就被他捧住脸吻了上去。
庚鬿亲了个过瘾,却发现人推不开了,不由得睁眼,“唔……够了唔,先……先找人。”
听他一句话说完整,容屿才松开他,让他顶着一张被啃的红肿艳红的唇四处寻人,才满意的勾唇。
洞穴中“活过来”的凤鸟似乎并不受结界的影响,飞的极快,庚鬿很快便在一条河边发现了目标,也幸得青寒跟蝎子总是黏在一块,金色长鞭一卷,直接卷了俩,容屿又带上了陈靳,三个人被吊在半空,一脸懵逼的被凤鸟拖着前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