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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船靠了岸。
岸上的四个佃农登上了船,把张晖团团围住,换船上四个光膀子的佃农下船去穿衣服和裤子。
“公子,你就下船吧,别为难我们了,跟我们回家去吧。”佃农近乎恳求道。
张晖仍然纹丝不动地站立在船头,一副宁死不屈,随时可能就义的模样。
“公子,你这样为难我们,那我们也只好对你不客气了,我们可是带了家伙的。”佃农见张晖不吃软,放出了狠话。
张晖听了一脸不爽,但没有丝毫畏惧,心想,难道这些佃农还敢对堂堂本公子动真格,来硬的不成。
只见船上的佃农朝岸边示意地点了点头,岸上的四个佃农便操起了家伙。捆绳、木棍、扁担,一一往船上扔,丢在了张晖的跟前。
“你们,你们这是想干嘛?”张晖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佃农们却二话不说,立即把张晖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喂,喂,我可是你们的公子,你们怎么可以对我这样粗暴!”张晖气急败坏。
“公子,对不住了,我们本来就是粗人,只有这种粗暴的方式,更何况,这也是老爷说的,要我们把你给绑回去!你就忍耐一会,乖乖回家吧!”一个佃农恭敬地说道。
“可是你们把我绑成这样,要我怎么走?”
“这不是还有木棍和扁担吗,我们哥几个抬着公子走。”
“什么!那不就跟抬猪似的,我可是读书人,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你们……”
张晖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架起来,抬下船,往着回吉苑里的路走去了。
张晖没有放弃,喋喋不休地抗议道:
“你们太放肆了,这样把我抬回去,被乡里的小姑娘们看见了,叫我颜面何存,颜面何存啊!”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回家,我回家啦!”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
只听见一阵阵呼天喊地的哭叫声由近及远,在东溪两岸的凤凰山和壑源山之间久久徘徊,逗得船家大哥哈哈大笑!
“公子呀公子,谁让你那么任性呢,现在活受罪了吧!”
阿霞嘀咕道,见剩下的几个佃农正盯着自己看,其中一个佃农的手里还拿着剩余的一个麻袋,阿霞立即领会,眯起双眼,呵呵笑道:
“不用劳烦几位大哥了,小妹妹我自己走,你们请,请,呵呵,呵呵呵。”
佃农们的“八人大轿”把张晖公子像猪一样地送回了吉苑里。
这支队伍从东溪渡口一路走回,田野山林上的里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然后嘿嘿一笑,憨厚地说一句:张家公子可真会玩。
队伍抵达乡里。一群孩童从各自的家里跑了出来,凑完热闹还帮忙宣传起来:“快来看咯,张家公子上猪架咯,要被抬去卖肉咯!”
而乡里那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们,十分害羞地聚集在一起,极其大方地观望嬉笑着,然后窃窃私语道:
“瞧,张家公子,可真有趣儿,是个读书人吧,却又爱玩闹,让人受不了吧,又讨人喜欢。”
废了这般九牛二虎之力,八个佃农总算把张晖公子抬回了家里。阿霞也紧跟其后,进了张宅。
张家的宅邸在乡里,虽不比建州城里的官宅气派奢华,但张宅在吉苑里一带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宅,比城里那些精贵的官宅大多了。
当张晖被抬进家门的时候,他的老子早已经坐在前厅里,等得不耐烦了。
“老爷,我们把公子送回来了,这身上的捆绳?”佃农问道。
“就这样先放着,你们去做其他事情吧。”张老爷吩咐道。
张晖一路上哭天喊地,喊得可谓是口干舌燥、喉咙沙哑。此时,身上仍然被绳索捆绑着,动荡不得,于是冲着阿霞喊道:
“阿霞,我口渴了,给我端一瓯凉茶来。”
“是,公子。”
阿霞应声道,正想走去端壶倒茶,却见老爷正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这才停下脚步,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张老爷重新把目光聚焦在张晖的身上,却见动荡不得的张晖闭上了眼睛,躺在地上一副假装昏睡的样子,完全不看老爷子的脸色。
张老爷暂时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
“离家出走?怎么样啊,还想走吗?”
“想啊,当然想了,我终究不属于这个小地方,不像爹爹你,我是有胸怀大志的人。”张晖辩解道,仍然紧闭眼睛。
“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我看你现在怎么飞。”张老爷见张晖仍然嘴硬,继续嘲讽道:“想走,你现在倒是走一个给我看啊!”
“走就走!”
张晖瞬间睁大了双眼,躺在地上的他,两腿屈膝旋转了起来,先是逆时针走了一圈,后又顺时针走了一圈,继续呛道:
“爹爹你看,我这又走回来了。”
张老爷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想动手了,对阿霞叫道:
“阿霞,去给我把家伙拿来,这个兔崽子真是皮厚贱骨头,活欠揍,老子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可是,老爷……”阿霞显得为难。
“可是什么!快去!”
“哦,是,老爷,我这就去拿了。”阿霞不得不真去请家伙了。
张晖意识到,再不请救兵,这次就真的要皮开肉绽了,于是大声呼救道:
“娘亲,救命啊!救命啊!”
此时,阿霞不紧不慢,已经把一根实木的鸡毛掸子交给了老爷子。
“我看你还敢嘴硬,还敢离家出走,还敢说什么胸怀大志。”
“不要啊,爹爹,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木掸子呀,我的亲爹爹,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啊。”
“现在叫什么也没有用了。”
张老爷说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被高高举起,然后一个僵硬的弧线,重重地落在了张晖的屁股上。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张宅,阿霞掩面,不忍直视。
张晖一边假装哀怜,一边朝阿霞眨眼求助。
阿霞伸出双手抓住了张老爷手中的鸡毛掸子,求情道:
“老爷,别再打了,惊动了夫人就不好了。何况,要是让佃农看到了,一定会传到茶场的德公那里。老爷你是知道的,德公最疼公子,是最见不得你打公子的!”
“阿霞,你走开,没你的事!这个兔崽子,老子今天就打断他的腿!”
张老爷把阿霞推到了一边,再次高高举起地举起了鸡毛掸子,眼看张晖的屁股就要第二次开花。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恰时从后院传来了:
“快住手!谁敢打断我宝贝儿子的腿,我跟谁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