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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顾筠和高猛像无头苍蝇一般东奔西跑,手上的电话更是没停过,但遍访了这么多人,连一丝有用的信息也没找到,案件处于焦灼状态。
此次案件的死者叫田无骞,死亡原因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亡,现场没有太大的打斗痕迹,死后身体被残。所以侦查方向定为与田无骞熟识或者有冲突恩怨的男性,案件发生后,与田无骞同行的女友苏雨洁首先受到审讯。
审讯室里,女子身材高挑,浓艳的妆容与清秀的脸庞极为不搭,翘起的二郎腿、交叉的双臂以及微微抬起的脸颊都一一向她对面的审讯官顾筠诉说着她的坦荡与傲气。
“是你杀的吗?”顾筠细细观察着这个叫苏雨洁的女子,单刀直入。
“切……”苏雨洁简直无语,伸出细若的手臂说道:“警官,你看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嘛!”
“你看她小胳膊细腿的,哪里有力气勒住田无骞的脖子。”站在一旁的高猛凑近顾筠的耳边,小声说道。
顾筠没有理会,仍然盯着苏雨洁,问道:“你完全可以不亲自动手,不是吗!”
“哼……你的意思说我还雇了杀手不成。”苏雨洁语气极为不满。
“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不打自招。”
“警官,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死的那个人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去害他!”苏雨洁对顾筠的妄断无法理解。
一旁的高猛也疑惑地盯着异常的顾筠,他知道顾筠是在铁证面前也抱有怀疑的谨慎人物,何况现在摆在面前的证据寥寥无几。
“那你为什么在发现你男友失踪之后没有立即报警,而是在火车到站后独自离开?”顾筠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对啊!”高猛仿佛被一语点醒,按常理来说,第一个发现田无骞失踪并联系列车员的应该是这个自称死者女友的女人才对。
苏雨洁明显有些理亏,她眼珠来回转动,好像在寻找推脱之辞:“这有什么!那个人就是这样,虽然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不知道又到哪儿去招风引蝶去了!”
“看来,你的男朋友很花心。”顾筠用笔夹敲打着桌面上的白纸,留下混乱的黑点。
“哼,天下哪个男人不花心,都是一样的货色。”苏雨洁看起来在情路上相当坎坷煎熬,她此时的脸上尽显凶意。
“于是,你受不了他的朝三暮四,终于狠下杀手。”顾筠仿佛挑逗花朵一般对苏雨洁步步紧逼。
“警察先生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苏雨洁失去了耐性,左右晃着脑袋。
“那为什么你没有第一时间报警?”顾筠语气加重。
“我说过了,他去招惹别的女人去了,这样的人我还去管他干嘛!”
“那就是你了,你心怀嫉妒就杀了他。”顾筠语速变快,重复着同样的质问。
“没有,我没有!”苏雨洁站起身来,使劲摇头
“你眼看着他变心,就决定狠下心让他死了算了,是不是?”顾筠严声厉色,也站起身来,上躯前躬,双手撑着桌面,气势逼人。
“不是,不是!”苏雨洁抱头捂住耳朵,粽色的长发剧烈摇摆。
“说,田无骞是不是你杀的?”顾筠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审讯室。
“不是,要杀他,我早就在十年前就杀了!”苏雨洁接近嘶吼地喊出这句话,顿时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西城区公安局重案二组办公室内,乌烟瘴气。顾筠和高猛仍然对着筛选过后的名单和简单的人物关系图苦思冥想,没有丝毫进展。外出的张韶平嘴里刁着一根烟,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大踏步进入办公室。
“田无骞的母亲已经到了,正在停尸间认领尸体。”张韶平背对顾筠高猛二人,眼睛望着窗外。
“单亲家庭!”顾筠的眼睛顿时变得更加深沉。
“难怪会把儿子养成这样!”高猛开始横加指责起来:“看这几天的调查,这个田无骞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吃喝嫖赌无一不干,之前在广东一代还有盗窃、猥亵的前科,这种人迟早……”
“我们只管破案,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要心里明白。”张韶平截断高猛的话,语气严肃有力,像极了老师给学生训话。
“有问到什么吗?”顾筠的话瘪了一般,有气无力。
“他母亲只顾嚎啕大哭,哪里问得到什么,我已经安排女警去安慰她了,过几天吧!过几天可能会开口!”张韶平脑海里又闪过那个画面:一个50多岁的老女人,皱纹满面,未到耄耋之年,却已银丝满头,面对自己唯一儿子的冰冷残躯,用岁月腐蚀的枯手抚摸不再睁开的眼睛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天下每一个父母最心碎的画面。
“怎么,苏雨洁还不肯说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张韶平见这两人只是一味对着呆死的资料,却寻找不到鲜活的线索,心里也没抱任何希望地问道。
“没有,自上次讯问之后,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我们也无凭无据,也不能整天把她扣在局里吧!”高猛又想起当日好不容易已经从苏雨洁套出一点点线索,但自十年前就该杀他那句话后,她就一言不发,只是眼睛里闪烁着旧日的疼痛,却仍然咬牙自己默默忍受着一切。
“究竟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和田无骞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顾筠手指抵着太阳穴,歪着头对着白刷刷的墙壁,进行着天马行空的想象。
“那对苏雨洁进行的关系调查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张韶平摁灭了烟头,坐在办公桌前,一边随意翻看着资料一边问道。
抢头回答的仍然是高猛,他左手抵着下颚,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一线,故作沉稳地说道:“我们调查了苏雨洁的朋友,据她们的说法,苏雨洁和田无骞十年前就是高中同学,一直恋爱至今,表面上也是很甜蜜的那种。”
“表面上?”张韶平抬头问道。
“对,看来田无骞是很好面子的那类人,在人前和苏雨洁表现得郎情妾意,人后嘛,对苏雨洁不但冷漠还不时施暴。据苏雨洁的一个闺蜜的说,她常常看见苏雨洁长衣下面有不少伤痕,有一次在逼问下,苏雨洁终于袒露程骞的暴行,但即使这样,苏雨洁仍然一直跟着田无骞,不离不弃。”
“哼,不离不弃!只是说得好听罢了,他们两个完全就不是同类人。”张韶平又把手伸向瘪沓沓的烟盒,点燃最后一根香烟,用见过万千世情的口吻说道。
“不是同类人?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骚首弄姿,一看两人就是天生一对,蛇鼠一窝!”此时两人的面容同时出现在高猛的脑海里,高猛愈加觉得自己的比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见识粗短!难道你看不出那个苏雨洁是染上淤泥的莲花,浓妆艳抹之下有掩不住的清秀干净。”张韶平靠着椅背,享受着香甜的烟雾。
“只是见过别人一眼,就知道别人是珍珠是石头,有没有这么神啊!”高猛小声地吐槽道。
“小子,我们boss的眼力可是警局一流的,看他挺着的肚子,可见里面装着不少东西!”顾筠今天第一次的调侃,让办公室沉郁的气氛略有缓和。
高猛看着在椅子中更加凸显的张韶平的大肚子,愈加觉得好笑,便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柄寒光立马闪现,高猛瞥见对角线上张韶平锐利的眼神,顿时背脊发冷,为转移话题,高猛继续刚才的提问:“既然田无骞与苏雨洁不是同类人,看苏雨洁提到程骞的态度,可见两人也不是真心相爱,那为什么苏雨洁甘心一直跟着程骞,难道她有什么把柄在田无骞手上?”
“不爱却仍然要捆在一起,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许与十年前的事儿有关,那与田无骞被杀有什么关系?田无骞究竟在火车上遇见了谁?”一连串的疑问在顾筠心中旋绕,顾筠脑袋只能嗡嗡作响。
“好大股子烟味,张老大,你不能少抽点烟吗,天天闻着二手烟味,不知道我们要少活多少年?”办公室的刘姐用手在鼻尖旁拉回煽动,又一次抱怨道。
“十几年的习惯了,哪里说改就改,妹子,对不住了,我出去抽。”说着,张韶平起身就出了门。
“真是的,又去买烟了,看来他嘴里刁的已经是最后一根吧!”相处了五年,刘姐眼中的张韶平其余都好,但唯独在抽烟这件事上,张韶平一直都是嘴上功夫,哪有这么好心顾及别人出去吸烟。
“给你,你要的6、7车厢乘客的原始名单。”刘姐把刚刚打印的纸页放在顾筠办公桌上。
“谢啦,刘美女!”顾筠拿起资料无心地看着。
“师兄,现如今不是应该跟紧苏雨洁这条线吗?再看名单有什么用?”高猛始终搞不懂顾筠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啊!”顾筠也没在这份名单上抱有希望,快速浏览到第二页后,手却顿住了,眼睛牢牢地盯住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毫不起眼的名字——林玥。
“怎么会是她?”顾筠记起案发当日在火车站外看到的熟悉身影,原来真的是林玥。
“师兄,怎么了?”高猛看了看顾筠手中的名单,又看着顾筠异样的表情,挠着后脑勺,陷入万丈疑云之中。
这个女子怎么和死亡离得那么近,顾筠决心再次会一会这个谜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