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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过车窗望去,当看清那块装饰华丽的招牌上嵌着“衡王琼苑”四个广告体大字时,我不禁心中一凛……这家夜总会我再熟悉不过了,它可是那位“神秘大哥”开的,曾经又是我和一帮狐朋狗友的地盘。
我暗自思忖:阿寿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还和警察在一起,难道他不怕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吗?
我偷偷观察阿寿的反应,只见他面色冷峻,表情像极了衡王府石坊(午朝门)上雕刻的古怪麒麟,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车急转弯的一刹那,元宝果断出手,噌的从座位上起来,扑向阿寿,一把死死抓住了方向盘……
车子开始失控了,忽左忽右,呈S形路线行驶,就像风浪中颠簸的小船,惊得来往车辆极力躲避,但还是有几辆车撞在了一起,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朱锐赶忙去掰元宝的胳膊,丁猛则去掰元宝的手指,可是元宝的胳膊好似铁柱子一般坚硬,他的手指也如同铁钩子一样有力,任凭他们怎么折腾都搞不定。
我见机不可失,正想起身助元宝一臂之力,却遭到了周纯熙的阻挠。
因为车内空间狭小,她那一身好功夫施展不开,这反倒帮了我的大忙。
我使出了在街上和小流氓打群架的卑鄙手段,跟她耍无赖,并扭打在一起,一通死缠烂打。我的双臂加上手铐形成一个“绳套”,我往她脖子上一套,再薅住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往我膝盖上猛磕。
她流了一点鼻血,头发也被弄乱了,形象大为受损。她大概也是狗急跳墙,一拳掏向我的裆部,我顿感五雷轰顶,整副皮囊腰部以下竟没了知觉。
我捂着肚子弯下腰去,扭成一股麻花,在心里咒骂:娘希匹,警察也玩阴的。
周纯熙一边提膝攻击我的面门,将我的眼镜都打碎了,一边肘击我的后背,将我的脊椎都要砸折了。
朱锐和丁猛也一人用胳膊掳紧元宝的脖子,一人连续击打元宝的胸脯,但是元宝的手仍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放,看样子他准备抗争到底。
丁猛咬紧牙关,又一记重拳打在元宝的左腮上,元宝的整张脸以慢镜头的形式扭曲颤动,他终于松开了抓住方向盘的手,一股巨大的惯性迫使他的头往后仰去,与此同时,一颗尖利的牙齿斜飞出口腔,瞬间划破了对面丁猛的额角。
朱锐搂着元宝一起向后弹飞出去,重重地跌坐在车座上,元宝铁塔般的身躯借势压下去……他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嗓子口腥甜,头昏脑涨,仿佛有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压在了胸口上。
元宝不给他任何清醒过来的机会,猛地一个后肘击动作打在了他左侧太阳穴部位,将其击昏。
元宝拉开车门就要跳车,这时只见一辆刚从另一个路口拐过来的超速行驶的白色厢式货车已经刹不住车了,径直朝便衣警车横撞过来。
“童狡,快跳车!”元宝大喊一声的同时,已经拉开一侧的车门跳出车外。
情急之下,我双手抓住了周纯熙富有弹性的大腿,用头顶着她温软平坦的小腹,把她限制在副驾驶座位靠背与车门之间的一处狭窄的角落。
她对我施加的暴力又升级了,我一狠心在她大腿上咬了一口。我想此刻她一定痛死了,因为我的牙齿正在接收从她腿上传来的稳定的颤抖波率。
但与肉体上的疼痛相比,她似乎更在意一个刑警队长的脸面,她的嘴里只发出了“咝”的一声,就算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她也仅仅是像实验室里被冷血动物揪住了尾巴的小白鼠一样吱吱叫上两声以示抗议。
眼看着货车就要撞上警车,我只好丢开周纯熙的腿,瞅准时机迅速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然后以全身之力粗鲁地撞向周纯熙……
阿寿往左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急转弯之下完成了一次危险的漂移表演,差一点发生侧翻。我和周纯熙一起被甩飞出去……
夜总会旁边是一家苹果手机专卖店,与手机店紧挨着的是一家花店。
花店前面竖起一个红色充气拱门,正中贴着“花博会特供”的字样。
拱门内侧摆放着两排花篮,地上散落着一层鞭炮纸屑,门庭若市的景象显示着此店刚开张不久,正在搞优惠活动。拱门外侧各蹲着一只可爱的金色气模狮子。
我飞出车外后很幸运地与其中一只气模狮子来了个“亲密拥抱”,因此我并没有受伤。
只是我以这种标新立异的方式闪亮登场,又戴着手铐,自然要引来众人的围观。
在车上被打掉了眼镜的我现在面对的是一张张模糊扭曲的脸……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制服我。
俺登时被同胞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态度深深感动,谢谢尔等的冷漠让俺得以顺利逃走,回头俺一定会沐浴焚香,在佛爷面前为你们这些大善人祈福増寿的。
相比之下,周纯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简直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她落地之前竟如倒栽葱一般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一个绿色环卫垃圾桶中。
垃圾桶倒地后又卷着她向前滚了一段距离。我看到她无力地蜷起修长的美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坏了,妖妮大姐该不会昏死过去了吧?
一声剧烈的碰撞侵犯了我的耳膜,我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便衣警车在即将发生侧翻的瞬间又被货车撞上,只见它翻滚着嘶鸣着滑向手机店,店门被撞毁,玻璃碎裂成无数块宝石抛向地面。
有的营业员躲到柜台后面的角落,像缩在洞中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有的像惊弓之鸟一样四散奔逃,呼叫求救;有的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下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别人,爱莫能助呀!我也只能在心里为阿寿和那两个条子默默祈祷……
老天都在帮我,我的运气从来没这么好过,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我心里像有什么牵挂的东西使我迈不开步子,然后我就拨开人群,着了魔似的朝周纯熙走去。
我把她从垃圾桶里拖出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迎面扑来,她的额头上覆盖着一块香蕉皮,遮住了她的明眸。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将香蕉皮拿下来扔掉,用手替她掸去脸上的灰尘,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乱发。
她的皮肤温暖润泽,仿佛能融化坚冰,她的头发乌黑柔顺,或许只有这绵绵青丝(情丝)能拴住浪子那颗孤寂的心。她双目似阖非阖,一副浑噩消沉的模样,但愿这颗聪明的大脑没有磕坏,否则她将变成一个美丽的傻子。
周大队长能否挺过这一关,就看她的造化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上下其手,将她全身从头到脚快速摸了一遍,其实我并非要猥亵国家公务人员,我在找手铐的钥匙!除了这黄金剩女的圣洁酥体带来短暂的妙不可言的畅快手感外,我竟一无所获。
正当我愁眉不展,茫然困顿时,慕容元宝站在不远处朝我大喊:“乾坤针!”
这一声“惊雷”把神情萎靡的我给震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犹如元神归位,神智顿时清醒了不少。我心下好不懊恼,暗叹道,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自己还有秘密武器啊,看来坐怀不乱的君子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更何况咱还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我半蹲下身,手伸向裆部笨拙地拉开裤子的拉链。我像个贼一样鬼鬼祟祟地四处睃巡,生怕别人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不过我还真观察到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学生妹正向我投来憎恶的却又不失单纯的目光。
这对好闺蜜显然是误解了我的动作,她们惊慌失措地躲进一家连锁快餐店,边走边打手机,看样子应该是在报警。我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位生着一张天使面孔的“睡美人”,生怕她会突然醒来。
我又小心翼翼地拉开内裤口袋的拉链一角,用手指夹出一根绣花针长短的特制细钢针。
在拘留期间,刑警几乎搜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金属物件,还好我未雨绸缪,想来真是有备无患。
我将针插进锁眼里熟练地捅了几下,没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手铐。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心里有个小人儿激动地振臂一呼:哈哈,老子重获自由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滚滚红尘,过眼云烟,我不得不承认怜香惜玉是我的致命弱点,也是我的超级强项。
我正犹豫要不要救醒周纯熙,元宝又向我招手,焦急地喊道:“乾坤针……”
我眯起眼睛望过去,只见他面部五官一团模糊,像个没脸人,而那两条晃动着的胳膊尽端好像长出了四只手。我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顿觉天旋地转,温暖的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爷爷老倔头就躲在白云后面冲我笑,他在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