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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妾?”姬姨娘脑袋一空,连连求饶,“夫君啊,你不能这么冷血无情,好歹我们也有过孩子,你怎么能始乱终弃啊?呜呜呜,我的命苦啊……”泪水夺眶而出,而这一回倒是真的。毕竟是一家人了,怎么能说赶走就把自己赶走呢?
“谁是你的夫君?”孟相恼羞成怒,一脚便将姬姨娘踹翻,嫌恶地瞥了一眼,随即大步流星而去。而这时,孟寒月猛地抓住孟相的袍裾,双目含泪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孟相脚步一滞,看向了自个儿这个不受宠的庶女。
“父亲,月儿是无辜的,不能被赶出去啊!月儿生是孟家人,死是孟家鬼,一片忠心呜呜呜……”孟寒月哭得抽一抽的,泪水浸湿了衣裙,身子微微发着抖,看来是真的害怕。
的确,如今姬氏一族被抄没,就连表亲姬大将军也无脸再当将军了,请辞交付兵权,成了一介普通的布衣平民。姬氏一族上下,彻底落没了下来,她若回去便只有吃苦的份,哪比这里锦衣玉食金窝银窝?
看女儿哭得可怜,孟相的心渐渐软了下来,毕竟还是自个儿的血亲,就算平日里不喜欢,多少也有些感情在。如今,将她赶到繁华不再的外婆家,去受那人下人的屈辱,又教他如何狠得下心?
其实,除了想过富贵生活,孟寒月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报仇。这个嫡姐姐,高人一等也就罢了,没事去开什么酒楼啊?就算开酒楼,也好,没事查账干嘛呢?她真的缺那点钱吗?虽然账目做了手脚,贪污的却是很少一部分,还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吗?这样一查,姬氏一族便也完了……
好歹也是和天子一家姓,但遍身荣光一夜间却归为粪土,怎不教人痛彻心扉,连连叫屈?孟寒月哭得愈发可怜了,孟相愣了愣,便将女儿虚虚扶了起来,送到了一个小丫鬟的怀中。小丫鬟条件反射地一躲,孟寒月险些跌在地上,还好被大夫人轻轻拉了一把,方才站稳脚跟。
“这孩子命苦,还是留下她吧。”大夫人对着孟相福了福,亲自替孟寒月开口求饶,孟寒月面上虽然感动至极,心中却是一片冷意。左右都是你女儿害的,若是真的觉得我可怜,那就把嫡姐姐赶走啊,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假慈悲!
“唉,月儿,既然大夫人都已开了口,你便留下吧!”孟相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选择妥协。
而孟寒月心中却气急败坏:大夫人你个贱人,谁要你开口了,啊?这些,全都是你女儿惹出的好事,既是留下了我,便别后悔,我会让整个孟府付出代价的!你们,都得为我姬氏一族陪葬!!!
“至于你,”孟相对孟寒月的变化浑然未觉,目光猛然刺向了姬姨娘,“即日起,便净身出户吧。”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薄薄的怒意。
“你……”姬姨娘本想着母女俩相依为命,没想到关键时刻女儿却为了富贵荣华想要留在孟府,姬姨娘心里那个委屈啊,忍不住又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这回可是真的有眼泪了,但现场却无一人对她抱着恻隐之心。
姬姨娘哭了一会儿,依旧没人理她,索性便抹抹眼泪不哭了。狠狠瞪了一眼孟寒月,姬姨娘接过小丫鬟整理的包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却无人肯搀扶一把。走出大门,姬姨娘回头望了望,却没有一个丫鬟想要随着她,心中那个痛啊,却也无可奈何。大吼一阵,姬姨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随着姬姨娘的离开,孟府再度沉寂了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寒月这才忆起娘亲的好。转眼入了冬,别院的孩子们都在玩乐,而翠丹阁却是一片死寂,孟寒月独自躺倒在榻上,却没有一个丫鬟敢近身伺候。
想起往日,姬姨娘为她掖被角,讲笑话儿,或者一同折腾小丫鬟玩,孟寒月眼泪都要下来了。此番,没有了姬姨娘的相伴,日子过得死气沉沉,孟寒月的怨气越来越深。
姬姨娘离开那日,她的一番心思本是气话,但如今这个光景下,她却想着如何才能真正真正将那誓言付诸实现,为她娘亲一族报仇雪恨,也杀杀那孟寒心的锐气。左右,一切都是她孟寒心惹的,所以,一切都是她孟寒心的错!孟寒月肥硕的小手捏成了拳头。
靠着食味轩,孟寒心赚了个满盆满钵,转眼冬天来临,孟寒心又推出了新菜式——冬日暖心套餐。本是一番尝试,却未曾想到,这个套餐一下子火遍了整个卫国,甚至还得到了卫侯的青睐,隔几天就去吃一顿才算安心。卫侯的大驾光临,为套餐打了免费的广告,冬日暖心套餐愈发的火了。
转眼快要过年了,孟寒心携孟寒离逛街采购首饰,不料却逢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一辨,竟是姬盈盈。姬盈盈本贵为大将军嫡女,却因家道中落成了一介平民,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衫,外面裹了一层过了时的银狐大髦。大髦之上落满雪花,伊人面容憔悴,早已不复当初。
“盈盈……”孟寒心心生同情,一番话欲言又止。
“孟姑娘?真巧……”姬盈盈苦笑一声,转身就欲离开。
“盈盈,我……对不起……”
“呵呵,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左右都是我们姬氏一族自个儿造的孽。”姬盈盈冷冷一笑,“你孟小姐如今我姬盈盈高攀不起,没得再惹一身骚。”
“你怎么说话,我姐姐明明……呜呜~~”孟寒离气不过就想破口大骂,奈何却被孟寒心堵住了嘴,委屈地都要哭了。
“盈盈,你如果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心儿便许了你作为补偿吧!”
“此话当真?”姬盈盈微微错愕。
“你说吧。”孟寒心声音柔软,静静凝视着面前这个落魄的女孩,眸光似秋水一般澄澈而温和。
“呵呵,我要的,你给不了。如今这般光景,你觉得,我还有翻身的可能吗?”姬盈盈咽了咽口水,一番话凄凉而惨淡,深深看了眼昔日的旧友,似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