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黢黑的夜幕降临,人们都在劳苦奔波后恬淡睡去,然却未知,另一个世界才刚刚开始序幕。长夜未央,何时才能拥有真正的宁静,人们庸碌的心何时才能得到安眠,可能没有人能够知晓。人生匆匆数十载,多数人都在苦苦追寻物质带来的幸福,又有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幸福是回归平实的简单。
喧闹的夜沉浸在灯红酒绿的浮光掠影中,欲望的五光十色使人迷失自我,偶或也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埋在泥潭里,她生在黑暗中,却依旧纯白如故。
一双漆黑的明眸闯入纸醉金迷的夜场中,青春向上的豆蔻年华与这混吨嘈杂尤显格格不入。她,只十二芬芳韶华,身穿鹅黄雪纺衫,紧腿牛仔裤,单束一光滑高马尾,展露出一张精美的娇俏小脸,青春逼人。
“大小姐,我们不能玩太久,不然黄爷会生气的。”
“少啰嗦,他凭什么管我!”
少女身边跟随著几个黑衣青壮年,风姿飒爽。昂首阔步,少女趾高气扬地踏进831酒吧,一股嚣张的气焰实在不符她的如花年华。
一路经过,映入眼底的都是酒吧里品流复杂令人眼花繚乱的景象,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女,都是不堪入目的。年纪虽小,幸得身边有人保护,酒吧里那些男人便也不敢招惹她。正值少女新奇地环顾四周之时,一声凌厉的喊叫攫获住了她的注意力“站住,你给我站住”。
少女循声望去,只见一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正抓住一个瘦弱的女孩,女孩跌坐在地上神情狼狈不堪,虽然经过一番浓妆艳抹,少女还是看得出这女孩和自己年纪相仿。
“臭丫头,敢设计勒索我!今天我饶不了你!”
女孩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住手,你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敢欺负小女孩!”
黄衫少女不顾身边保镖的拦阻,横阻在男人和女孩中间,一抬腿踢开了男人抓住女孩的手,然后一个华丽的转身,借用转身的力量从后面扣住了男人的手臂。
“你少管闲事!”
“老实点儿!”
被一乳臭未乾的黄毛小丫头钳制住,男人当然心有不甘,於是愤起挣扎。黄衫少女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力气自然大不过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趔趄反被男人撂倒甩开。追随少女的壮汉见到,立即上前扶起黄衫少女,同时,酒吧老板也战战兢兢地扑到黄衫少女和男人中间欲加阻止。
“顾老板,不能乱来,她可是黄爷的千金,惹不得的呀!”
“是她多管闲事,还有,李老板,今天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敢跟我玩花样,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可认识王警司,可以让你酒吧立刻关门,呸!”
“顾老板,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了,钱都还给你,以后您来店里,我都免单,这事儿就算了,好不好?”
“不行,钱我可以不要,但这丫头我要定了!”
光是听这二人只言片语的对话,黄苓还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当黄苓对上女孩明澈的眸子后就下定决心帮她解围了。
“今天我在这儿,我不准你动这女孩儿一根头发,我要带她离开!”
小丫头黄苓人小架势不小,怎麼说也是黑道老大的独生女,自是虎父无犬女。听到大小姐如此发话,她身边一行人更是不敢怠慢,将男人团团围住,一个叫彪爷的人将受伤的少女抱了起来。
“大小姐发话了,这小姑娘我们一定要带走,有话留着跟我们黄爷说吧!”
“不行呀,唐姿柔这丫头欠我不少钱啊,我才让她做仙人跳还钱,你们带她走,我找谁要钱去!”
酒吧老板一发慌就和盘托出,大家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因為少女唐姿柔欠酒吧老板一笔钱,所以才不得已答应帮酒吧老板做仙人跳还帐,通过偷拍的照片来向当事人敲诈勒索,当事人因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怕被曝光嫖宿未成年少女,只好花钱息事宁人,只没想到这次东窗事发。得悉事情始末之后,黄苓更是气愤,毕竟唐姿柔才只十三岁,纵使黄苓自幼深谙这种地下黑暗,可实在不忿和自己一般大的姿柔被迫如此。
“带她走!”
“钱来找我们黄爷要!”
彪爷抱着姿柔随黄苓离开,一路上,黄苓的心里愤愤不平,但也终於有机会仔细端详起姿柔来:及肩的碎发乌黑发亮,一张纯净的瓜子脸精致娟秀,俏丽的鼻子更添几分艳丽,瞳孔与同龄女孩不同,却有一丝阴郁寒意流出。黄苓的果敢和干练是成长的环境所燻染出来的,可是姿柔的瞳仁中凄冷的寒光却让黄苓感觉心疼,她无从得知姿柔成长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也许两个女孩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伤逝,所以注定要彼此惺惺相惜吧。
就像猫一样,总有这样一群人谨慎地游走在城市的边缘,沿着漆黑的夜喁喁前行,在黑暗里走惯了,早就忘却了那朝阳的灿烂。如花一般的少女们却得不到阳光的灌溉,那么她们还能美丽地绽放芳华吗,又有谁来呵护她们,呵护她们易碎的羽翼!
秋叶簌簌飘落,轻风掠过少女稚嫩的脸庞,却寻不到少女该有的纯真。目光如炬,锋利得像刀子一般,额前不断沁出汗珠,姿柔手中仍然紧紧握住那把锋利的钢刀,她不可以停下,唯有不断训练才能让她拥有活下去的本领。
“为什么让她这么辛苦,她只是个女孩子!”
“不是的,大小姐,是她自己要求的,我本不愿让她如此大强度的训练。”
“她——真可怜,彪叔叔,好好照顾她!”
“我一定会的,我是真心心疼这孩子。”
向姿柔投去缱绻目光,黄苓心中感慨万分,一直以来,姿柔都不情愿接受黄苓的好意,但黄苓总想刻意亲近这个女孩。其实姿柔还没有懂得,这个世界可能也只有黄苓能够懂她的心,姿柔仍一直抗拒黄苓对她的好,她将这好意看做施舍。
潜移默化地,姿柔的坚强也在感染着小苓,慢慢的,小苓不再只是单纯地同情姿柔,而是会不动声色地关心着姿柔。如此于姿柔,开始乐于接受了,因为姿柔觉得她们之间变得没有梯度了,两个不平等的心靠近了。
半年后,正在练习棍法的姿柔不小心扭到了手腕,这幕恰被小苓看在眼里。这次小苓没有露出怜悯的神色,而是丢给姿柔一条腕带,姿柔接住了腕带并迅速缠绕在手腕上,小苓也拿起一根棍子对准姿柔。
“再来!”
这是第一次,姿柔对小苓展露出笑颜,小苓从来都不曾得知过姿柔的笑容是那样的迷人。姿柔的身体机能是与生俱来的好,所以在短短时间内,就练出了超出常人的身手来,在两个女孩交手的过程中,她们没有对对方有丝毫的让步,却在分招拆招之中开始惺惺相惜。
始终还是小苓技高一筹,当她打掉姿柔手中的棍子之后,随即也将自己手中的棍子甩掉,紧握双拳对向姿柔。姿柔相视一笑,立刻拳脚相向,二人打到难分难解精疲力尽之时,才一同倒在地上,咯咯地笑出声。
“为什么这么拼?”
“为了要生存下去!”
“我相信你能行,因为你足够强大!”
“谢谢你,大小姐!”
“我不喜欢你对我客气,我也不喜欢你这么叫我,阿柔!”
“好,什么都不用说了,苓!”
谁说夜间没有温暖,再黑的夜空都有一丝光亮划过,那不是希望,而是方向,为了让人们不会迷失。小苓满意地扬起嘴角,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两个女孩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握住了双手,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她们心里都懂对方。
黄苓和唐姿柔白天正常上学,晚上还要一起训练,因为她们与众不同的身份。相比姿柔,黄苓的性格略显冲动,眼里常常容不下不平之事,每当黄苓就要冲动地大展拳脚之时,姿柔总是制止黄苓,示意黄苓学会忍耐。当黄苓迷惑不解之际,姿柔告诉她必须先保全自己,才能有绝对的胜算。也是姿柔让黄苓明白知识的获取跟体能的强大同样重要,所以姿柔的成绩在班级上是数一数二的,黄苓原先就比较差些,但在姿柔的帮助下,还是有所提升。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人生,黄苓就想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而姿柔却更愿意选择不做人。纵使在她父亲建立的暗夜城堡中,她可以呼风唤雨,但黄苓并不想要这些,她只想埋在父母的臂弯里撒娇,如果她的父亲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人,黄苓的妈妈就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一个没有母亲,另一个没有父亲,不同的是,姿柔丝毫不惦念自己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疼爱,所以下辈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要做人了,没有感情,会活得更自在。
两个女孩虽然年幼,但都异常早熟,身形也较其他女孩高挑些,走在路上常常引人注目,可阴冷的气质却让人不敢靠近。黄苓喜欢穿亮色衣服,姿柔却偏爱冷色系;黄苓常束一单马尾,姿柔长发披肩从不束起,风格迥异,但都拥有同样的眼色。
如果我们分离太久,还会认得对方吗?
三年后,黄苓被父亲送往国外念书,临行前,黄苓苦苦哀求父亲让姿柔与她同去,竟被断然拒绝。这一次,黄苓是真的恨起了她的父亲,就在她要跟父亲抗争到底之际,姿柔淡漠地主动站出来。
“苓,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的,我会留下,记得要好好对待自己!”
换做从前,黄苓一定会气急败坏,但现在她知道姿柔一直在替她着想,终于,她放弃了反抗,但对姿柔始终依依难舍。
临别前,黄苓第一次请求父亲好好照顾姿柔,黄利峰满眼慈爱地答应了女儿。好不容易相遇相知,这么快就要再次分离,黄苓虽不情愿,可为了姿柔心底的愿望,她愿意暂时离别。
送走了黄苓,姿柔将自己关在仓库里整整两天两夜,不停地练习棍法,直到将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的姿柔,没人知道她眼角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唯一让她心火不灭的是,她跟黄苓曾定下的约定,终於,她开始学会把一个人的相貌刻在自己的心里,这样一辈子铭记,也不至于相见不相认。
纽约时刻,黄苓终于过上了她一直期望的平凡生活,身边没有随行的保镖,不需要时刻武装自己,可以穿着仙女系的裙子在广场上追逐和平鸽。但常常,黄苓还是会想念着另一片天空下的唐姿柔,挂念着地球另一端的姿柔是不是还在夜晚中彷徨。
每当黄苓甜美睡去的时候,姿柔就在清早的晨曦中喂食刚开始饲养的白鸽,感觉就像时刻有黄苓陪在身边一样。每每看着洁白的鸽子,姿柔似乎就能想像坐在街边咖啡店里手捧书本的黄苓的样子。
你还好吗?
我都好,记得你要好好的。
刺眼的阳光下,黄苓看不清姿柔越渐模糊的身影,其实姿柔并未如她所愿地生活着,黄爷还是将姿柔训练成了他得力的左右手。在黄苓出国没多久,姿柔就主动代替黄苓以女儿的身份为黄爷尽着自己一份力。在一次黄爷遭遇追杀之际,姿柔不顾安危去救黄爷,让黄爷注意到姿柔的忠诚,于是,不顾念同女儿的许诺,仍旧将姿柔栽培成一个冷酷的杀手。
等我回来。
放心。
别离并非一件坏事,然而重逢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如果再次聚首,已背离原有的憧憬,其实相见倒不如怀念。秋去冬来,夏令改,春未留,碧波春水向谁流去,花渐落,雨已停,谁还在那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