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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修齐称为“九爷”的老人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梅,又往两人脚下瞥了一眼,看见两双鞋的鞋帮上都染着淡淡泥迹,笑道:“怎么一回来就跑我这来了?这个伢子……是你的同学?”
李修齐摇摇头说:“他叫苏梅。”
“苏梅……”
九爷念叨着苏梅的名字,忽然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霍地一下坐起来,盯着苏梅问:“你姓……苏?”
苏梅点了下头,“是的。”
“草头苏?”
“是的。”
九爷盯着苏梅打量一会,朝李修齐挥挥手。
李修齐又是鞠了一躬,悄然退出了围楼。
九爷向苏梅招招手,“来,到我跟前来,让我仔细瞧瞧。”
苏梅走上前去,站在躺椅旁边。
九爷和蔼笑着说:“等下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没等苏梅搞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九爷便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苏梅的一只手腕,三指搭在脉口上,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刻,苏梅感觉到与那三个指头接触的那块皮肤微微发热,一股似流水又似气体的微热物质就溜了进来,然后开始在里面顺着手臂往上钻,流到胸腔处,绕了一圈,又往下腹探去。
看着闭上眼睛的老人,苏梅呆若木鸡,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这……这就是小时候爸爸说过的……内力?!」
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许久,老人睁开眼来,看着苏梅,眼底下闪着激动难以抑制的光芒,嘴唇抖动几下,声音沙哑地说:“找到了……一千多年了……终于找到了,祖宗保佑啊,苏家六合拳终于得以破镜重圆了……”
苏梅犹豫一会,开口道:“……抱歉,老人家,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老人回过神来,长长叹息一声,拍拍苏梅的手,和蔼地说:“别急,孩子,慢慢听我说。”
在老人带着回忆味道的苍老嗓音中,苏梅的思绪被拖回了久远之前的年代。
一千多年前,苏梅祖上本是千家寨苏姓一族的嫡系,后来因为一些变故,那一系带着六合拳的一半拳谱离开了千家寨,从此渺无音信,不知踪影,留在千家寨的这一脉将六合拳传承几代之后,终究因为拳谱不完整而无法传下整套六合拳,到后来甚至只能传授半本拳谱中所记载的招式,另一半则慢慢遗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直至今日。
“这个故事由苏家人代代口口相传,是否属实,已经无从考究,但毋庸置疑的是,如今千家寨中苏家人所学的六合拳法,是残缺不全的。”
说着,九爷离开躺椅,拉着苏梅进了屋,来到一间光线昏暗的书房里,老人在书架上摸索一阵子,旁边的墙壁里发出咔嚓的一声,一个小壁龛出现在墙上,里面摆着一本薄薄的蓝皮书。
老人拿起蓝皮书,回来递给苏梅:“你一看便知。”
苏梅迟疑地接过,一眼瞧见封皮上三个白底黑字:六合拳。
然后感觉摸到的另一边有点不对劲,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拳谱的后半部分被生生撕开了,封底已经消失,所以苏梅摸着才会感觉不对。
苏梅想起来了,老爸传下来那本拳谱的封面不止没有字,而且封面的蓝皮纸确实看起来没封底那么古旧,边角的磨损也没那么严重,以苏梅的记忆力,是万万不会记错的。
于是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翻开手上的拳谱。
跟家里那本拳谱一样,书中每一页都有一个人物姿势图,下面则是文字注释。
即使苏梅从未见过这些拳法招式,也能一眼看出来,书中的招式,跟他所学的那套无名拳术是一脉相承的,无论是动作神韵还是与之配合的呼吸吐纳节奏,两者都如出一辙!
至此,苏梅对老人说的话不再有半分怀疑。
“原来……我学的拳法叫……六合拳……?”看着手中的拳谱,苏梅喃喃自语道。
“没错。”老人感概道,“每有年轻人要去外面闯世界,我便拜托他们留意是否有人会使苏家六合拳,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我给找着了,正是祖宗厚德自有天佑啊……”
“可是,九……九爷您又没见我打过拳,有怎能确定我所学的拳法一定是六合拳呢?”苏梅疑惑问道。
老人拉着苏梅离开书房,在大堂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在对面坐下,看着苏梅说:“我问你,你学拳多久了?”
苏梅说:“去年九月初开始学的,到现在刚好是九个月左右。”
老人闻言一愣,“九个月?”
苏梅点点头,“怎么……我……是不是练岔了什么?”
小时候苏梅曾听老爸说练拳没练对会有练岔气的危险,故而有此一问。
老人看着苏梅不作声,良久,长出一口气,叹道:“没想到啊,时隔多年,竟是在你这一脉出了个练武天才,据说当初带走那一半拳谱的也是一个天资卓越之人,想来也是老天早有安排,若非如此,又怎会有这般巧合?唉……”
被人当面这样称赞,苏梅脸颊微烫,说道:“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您能说清楚点吗?”
老人微眯着眼,看着苏梅笑道:“最近你有没有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苏梅认真想了一下,迟疑地摇摇头说:“奇怪倒是没有,只是……今天我和李……李学长一路步行进山,大半天下来也没觉得累,这一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精气滋润筋肉之功。”老人微笑说道。
“精气?是……内力的意思吗?”
“没错,六合拳乃内家拳法,持之以恒日日勤练,久而久之便能在体内产生内力,每一种武学所产生的内力都会有所不同,所以方才我以自身内力探入你体内,发现有相互融合之感,就已确定你是六合拳传人。”
苏梅疑惑问道:“可是……您说我已经练出了内力,为什么我却一点都感应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