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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隐喻(六千六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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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限男人》玩过很多次隐藏摄像机的恶作剧。

    有针对主持人的,有针对嘉宾的,有看似针对嘉宾实际上是针对主持人的,种类繁多,各个有口皆碑,其真实性根本毋庸置疑。说是百分百真实的恶作剧,就一定是百分百真实的恶作剧,没有剧本,没有串通。

    和不爱看综艺节目的堂姐不一样,翁遥很喜欢看综艺,对《极限男人》更是期期不落。

    自一个多星期之前,从预告里看到《极限男人》要针对韩觉设计恶作剧的时候,翁遥以及一大堆观众还是很惊讶的,期待的同时,还觉得节目组很有进取心,对收视率依然保持饥渴,胆子也很大。

    此后翁遥就一直在期待更新,不过她在圈内也没听说谁谁谁被韩觉打了,她怀疑,要么是节目组本事跟胆子一样大,要么是设计的恶作剧手下留了情。

    节目是昨天更新的,但翁遥忍着今天才看。为了配合弹幕一起食用。她看了十分钟之后,恍然大悟,断定是张子商被作为祭品,承担了韩觉的绝对火力,因此保全了整个节目组的性命。

    节目的一开始,主持人们被聚集在会议室,聊起了要用恶作剧迎接韩觉的到来。除了张子商,所有人都很有兴致。张子商一开始很不同意,觉得大家是在送死,最后一帮人轮流劝说,软硬皆施,大义私情轮番上阵,张子商终被策反。

    在激昂的背景音里,看着屏幕中张子商噼里啪啦说着韩觉的情报,大侃特侃自己的恶作剧观,什么【少就是多】,什么【我们在准备的不是恶作剧,而是一场艺术】,甚至还要请专业的演员过来。

    翁遥的心情和很多观众是一样的。

    【吃点好的。】

    【你完了。(蜡烛)(蜡烛)(蜡烛)】

    【张子商,男,享年二十一岁。(蜡烛)】

    【张子商乃真勇士!我之前觉得他不适合《极限男人》,还留言骂了他,现在我收回我的观点。连师父都能坑,这简直不要太适合《极限男人》了!我以后会支持他的!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蜡烛)】

    观众们此时弹幕礼仪满分,都在发蜡烛,祝张子商走得安详。

    当张子商发言完毕之后,节目组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用黑白的色调,用慢镜头播着张子商的音容笑貌,辅以悲壮的挽歌,就仿佛这是张子商最后一次录制《极限男人》了。

    第一个恶作剧是老太太碰瓷。张子商提供的。

    整个计划分为三个阶段。

    “让老太太假装和师父问路,转身的时候假装犯病,倒地。”

    “师父扶起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拉住师父,大喊自己是被韩觉撞倒的!”

    “然后让群演出来,做假证,让师父有口难辩!”

    “师父一定得慌!哈哈哈哈!”

    会议室里气氛活泼,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笑得很响。

    观众们不祝福张子商了,开始祝福韩觉,都在发【太坏了】、【道德沦丧】、【祝愿韩觉】这样的弹幕。有人发弹幕问【如果韩觉不扶老太太怎么办?】

    翁遥心想,如果韩觉不扶老太太的话,就是韩觉的形象危机了,既然这一段剧情能播出来,就说明一定不是【不扶】的走向。

    镜头一转,屏幕里出现了韩觉的家。

    时间显示是清晨六点。

    画面里,韩觉已经精神饱满地在吃着早饭,检查窗户,检查喂猫装置,摸猫,很有生活气息。画面稀松平常,却让观众们有一种偷窥的的快意。

    有观众观察着韩觉的家,有观众在隔空吸猫,还有的观众在讨论穿在韩觉身上的衣服,想要链接。

    节目组在放这一段画面的时候,十分好心地在旁边写着:【本段素材来源于韩觉的助理】。证明韩觉的助理和经纪人也已经被策反了。

    一些熟知韩觉的观众,已经知道了韩觉的助理叫小周,是【韩觉工作室】微特号的运营者,既能拍搞笑视频,又能拍【导演手记】,也算是小有才华,样貌不输偶像艺人,喜感极强,得知小周以前就是个偶像练习生,出道失败了,大家就都说老天有眼,失败的好,因为小周的天赋明显在综艺方面。

    在车里,面对不同寻常的氛围,韩觉十分敏锐,几次起了疑心,小周几次都以好笑而不失看点的方法,勉强应付过去,短短的一段路程,也被弄得大起大落,让观众们罕见的在《极限男人》里不为主持人而开怀大笑意犹未尽。

    当韩觉的经纪人关关和小周把韩觉有惊无险地带到美容院之后,恶作剧就正式开始了。

    演员们纷纷就位。

    等到韩觉做完造型从美容院出来之后,经纪人和助理如约离开,留下韩觉独自一人应对问路的老太太。面对暴躁的老太太,韩觉一直耐心十足,等到老太太转身几步忽然倒地之后,韩觉愣了一下,快步跑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黄进的表情大概就是观众们的表情,抑制着心情,所有的喜悦统统如弹簧一样压缩着,直到事情尘埃落定,弹簧放松,喜悦爆发。

    韩觉跑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群演得到招呼,准备出发了。

    恶作剧到这一步为止,一切都是顺利的。

    观众们感同身受,一边紧张着,一边又激动着。

    只不过当韩觉突然停下脚步,退后,环顾四周的时候,翁遥感觉事情开始往想象不到的方向开始展开了。

    计划中止,群演暴退。

    只见韩觉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大声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证明着自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然后一边举着手机一边走到老太太身边,问着老太太跌倒的缘由,还大声询问“不是我撞倒您的,对吧?”,大有老太太不说,他就不扶的架势。

    观众们被韩觉未卜先知般熟练的操作震得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就这样破局了?!】

    【这种程度的被迫害妄想……他之前经历过什么?】

    【偷看剧本了吧他??????】

    跟主持人一样,观众也怀疑韩觉是不是事先得知了剧本。

    但导演被掐着脖子信誓旦旦说韩觉没看过剧本,观众们只得相信是韩觉本身出了问题。

    节目里,收拾了心情之后,黄进他们决定在下一个恶作剧里找回颜面。

    观众们知道了韩觉是怎样不走寻常路的一把神经刀后,竟觉得节目更好看了!对后续更加期待了!

    以翁遥对韩觉的理解,她总觉得,之后针对韩觉的恶作剧恐怕也不会顺利。

    她猜中了。

    第二个恶作剧是假装吵架,由沈贺和王松捷主演小剧场。

    假装吵架这个恶作剧,在《极限男人》里出现过很多次,沈贺是个老演员了,对怎么表演不耐烦和生气,已经驾轻就熟。然而大概是韩觉的表现让一帮主持人感觉到了压力,在去往电视台的路上,这些主持人说要让第二个恶作剧升升级。原先的假装吵架不够震撼,恐怕吓不住韩觉,所以要调整成假装打架。

    大家一致说好。

    结果,最后还没能演到动手的那个阶段,就被韩觉硬生生把恶作剧夭折了。

    韩觉一次好言相劝,第二次直接质疑主持人们的专业水准,强大的气场压得一帮主持人们战战兢兢的,都不敢狡辩。

    观众突然觉得他们好可怜,感觉这帮主持人才是被恶作剧的对象。

    这时候观众才深刻觉得,开会的时候张子商反复强调韩觉特别特别难搞,原来这不是节目效果,而是真的。

    无论是第一个恶作剧的碰瓷,还是第二个恶作剧的假装吵架,节目组其实都没放水。换成其他艺人嘉宾过来,恐怕早就被套路得崩溃了。

    节目组做后期的也是个狠人,不断把开会时的得意洋洋,与现实中的垂头丧气进行反复对比。公开处刑。

    弹幕里一半的人在笑节目组失败后的狼狈,另一半的人在感叹韩觉太不按套路出牌,说韩觉的反应都不是正常明星该有的反应。

    翁遥现在觉得,主持人们之所以没有被打,完全是因为韩觉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招!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进度条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在这一期节目的末尾,黄进抹着额头的冷汗,走到韩觉看不到的角落,对着镜头咬牙切齿道:“还挺有两下子的。不过韩觉你别得意,下一关!就不信下一关还能失败!一定拿下你!”

    意思是恶作剧还没有结束,并且强度只高不低。

    正片恰好结束,预告出来。

    在沉重的音乐里,屏幕里闪过一个陌生男人,在楼道里指着谁破口大骂,爆出来的粗口被后期消了音,闪过张子商在楼道的高处,落荒而逃,闪过韩觉一个踏步冲到男人面前,挥拳,闪过黄进一帮人的目瞪口呆,闪过在一堆记者里,韩觉紧皱眉头如临大敌……这些画面凌厉地剪在一起快速掠过,串起一段紧张的剧情,把观众的胃口吊得老高,恨不得立马看到下一期。

    只不过到了节目最后几秒的时候,弹幕上几乎都是在刷【翁楠希???】和【翁楠希!!!】

    在现代社会,明星出行如果不做遮掩,极少有能够隐瞒行踪的。翁楠希电影上映,风头正劲,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今天出现在哪个电视台,明天从哪个机场出来,都是有报道的。

    翁楠希半个月前出入魔都电视台的照片,以及工作人员和恶作剧群演的爆料,无不透露出翁楠希也参加了《极限男人》的拍摄,并且还是和韩觉同一期。

    很多人就期待着在刚才的节目里看到翁楠希。

    但是一期节目都看完了,翁楠希也没有出来。

    刚才看预告,一部分观众看站在那个陌生男人边上的戴口罩女人,觉得像翁楠希。但还是会犹豫,觉得以翁楠希如今的咖位,独自出演《极限男人》的专场都绰绰有余,专门演一个出镜可能只有几分钟的小角色?没必要。

    翁遥却早早从流言中确定堂姐一定参加了《极限男人》的拍摄,理由是——因为韩觉在那里。

    在爱情这件事上,如果一个人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原因只有一个:那个人其实最爱的还是自己。

    翁遥觉得堂姐喜欢韩觉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强大了,但是却更有人味。她更喜欢这样的堂姐。

    “姐!”

    翁遥摘下耳机,寻找着堂姐。

    刚才在预告里匆匆看了一眼那口罩女人的轮廓,翁遥明确知道那就是她的堂姐。现在被剧情卡得不上不下,特别难受。好在家里有个当事人,好处就是能早一步知晓剧情。

    翁遥转着脑袋,发现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堂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到了阳台,持着酒杯,正在给谁打电话。她半阖着眼睛,表情平静,却让翁遥不敢走过去。

    翁遥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发现堂姐的电话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就只能准备上床睡觉,打算明天或者以后再另找时间和堂姐聊后续。

    躺在床上,翁遥用手机看了看这一期《极限男人》的评论,下面有夸节目组的,有夸韩觉的,但大多都是在祝愿张子商的。

    再看看《眼泪》的放映情况,即便已经上映了三周,票房依然喜人,直到今天,《眼泪》的单日票房才被在《极限男人》宣传过的《时空恋旅人》给超过。

    翁遥最后和同伴曲瑞宁聊了聊明天准备去看的《时空恋旅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翁遥醒来的时候,堂姐已经不在家里了。

    对于堂姐早出晚归全年无休的工作热情,翁遥自愧不如,学也是在学的,却一下子学不会,只能慢慢学。

    像今天这样偶尔放松放松,还是很有必要的。

    翁遥自己解决了早午饭,然后收拾一番,披上一件颜色低调的大衣,就准备出门和曲瑞宁去看电影。

    现在已是十二月中旬,冷锋过境。虽然中午差不多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翁遥戴着帽子和围巾走在街上,打扮也一点不引人注意。

    翁遥走到碰头的影院时,同样打扮低调的曲瑞已经等在那里了。时间卡得刚好,俩人买了一点零食,在放映前五分钟检票进了放映厅。

    她们买的是中午的场次,来看的人倒也挺多。其中有很多的外国人,有留学生,也有拿了华夏红卡的。

    “终于终于终于可以看了!”曲瑞宁激动难耐地坐在位置上。

    “别激动。”翁遥说。

    翁遥是韩觉的乐迷,却不是韩觉的影迷。她一开始也很期待这部电影,但是现在不那么期待了。因为网上都说这是一部投射了【职场情侣】美好愿景的电影,翁遥每看一条这样的祝愿,她对《恋旅人》的期待就少了一点,因为她可不想【职场情侣】一直好下去。

    “听说这电影韩觉是以自己和章老师为原型拍出来的,啊~要是他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曲瑞宁凑到翁遥的耳边说。

    翁遥翻了个白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不可能的。”

    “这怎么讲?”

    翁遥不能说那个不可能是指韩觉和章依曼一直在一起,于是她讲:“这电影男主角是会穿越的,韩觉又不会穿越!”

    “我是说情感上的原型!男女主角的情感经历和韩觉章老师很像!”曲瑞宁强调。

    “好吧。”翁遥也不在意口头上的争锋,电影马上开始了,她就不说话了。

    电影开始,语言并没有成为叙述的障碍。韩觉以不符合新人导演的水平,让电影从一开始就把观众拉进了他想要讲述的故事。

    画面优美,人物独特。一个外国温馨大家庭里每个角色的特色的性格,在电影的前几分钟就完全展现了出来。超能力的设定并没有隐藏多久,就展现了出来。

    韩觉熟练地调动着放映厅里观众的情绪,让大家沉浸在故事当中,为男主角获得超能力而惊叹,为男主角使用超能力一次次救场感到舒爽。

    翁遥心里对于【韩觉适合堂姐】的观点又多了一条——他们都是影视界的人,一个导演一个演员,再般配不过了。

    电影里正放到金发貌美的夏洛特出现,男主角说他找到了人生的挚爱。

    韩觉的选角让很多美利坚人感到满意。大部分在华夏模特界或者影视圈打拼的美利坚人,其实放回自己的国家,都不算是正儿八经的美利坚美女。深眼窝,高鼻梁,这些华夏人对欧美人的刻板印象,成为了选择模特或者女演员的标准。这让很多美利坚人感到无奈。

    但是韩觉的出现,让许多欧美地区的人知道,还是有华夏人能够理解欧美人的审美的。

    真不愧是美利坚人最好的朋友!

    然而电影里夏洛特并没有被蒂姆用超能力俘获芳心,蒂姆反而用超能力,看穿了夏洛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夏洛特玩弄了一番蒂姆的感情而不自知,暑假结束,她轻飘飘地离开了,蒂姆站在画面中间显得有些可怜,说他的挚爱离开了。

    翁遥听着影院里不少人在暗骂夏洛特是个妥妥的绿茶,曲瑞宁也愤懑地说,蒂姆这个老实人得亏没有和夏洛特在一起!不然迟早被玩死!

    翁遥看着夏洛特的手段,再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评论,竟隐约觉得夏洛特的处理方式,有些熟悉。

    像谁呢?

    像堂姐。

    翁遥想到了堂姐,进而想到了同伴曲瑞宁那句【听说这电影韩觉是以自己和章老师为原型拍出来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很多人把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和韩觉章依曼联系在一起,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男女主角就是在【职场情侣】初见的餐厅邂逅的。

    当小周出现在电影里的时候,不少人还把他认了出来。

    大家听到电影里的人谈论章依曼就会心一笑。听到男女主角说着【职场情侣】在《我们恋爱吧》说过的台词,又会心一笑。看到那满是章依曼的画展,大家都发出感叹。看到韩觉在地铁客串流浪歌手唱插曲,大家咧着嘴笑得开怀。

    蒂姆和玛丽的相遇、分离、又相遇,相爱的过程,让人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但翁遥却没有太过关注那些,她一直在等着夏洛特的戏份。

    她猜,如果情感原型真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夏洛特迟早会出来的。

    夏洛特果真又一次出来了。

    翁遥竟然感觉到了紧张。

    曲瑞宁和其他那些观众也紧张。虽然知道这电影是快乐结局,但看到主角受到诱惑,还是忍不住会为他捏一把汗。

    夏洛特作为蒂姆曾经的挚爱,一个美女,一个他得不到的人,这样一个人发出共赴云雨的邀请,诱惑理所当然会更大。

    然而蒂姆拒绝了夏洛特,转而跑回家去向玛丽求婚了。

    曲瑞宁欢呼了出来。

    翁遥心却一沉。

    仿佛夏洛特的出现,只是为了映衬蒂姆的成长,让蒂姆认清自己到底喜欢谁。是一个促进男女主角关系的外界动力。

    翁遥被这个映照到现实的隐喻吓了一跳。

    如果堂姐对韩觉做出的挽回,只会让韩觉认清自己有多喜欢章依曼的话……

    翁遥摇摇头,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因为现实不是电影,而且韩觉对堂姐的情愫还没有完全消失。最近的话,夏原的那篇报道就是铁证。

    电影后面的内容,翁遥已经不是很能看进去了。

    曲瑞宁看着后面涉及人生和亲情的内容,哭得稀里哗啦。

    整个电影的时长将近两个小时,电影结束之后,依然让人感觉意犹未尽。

    当电影结束,灯光放亮,所有人依然坐在原地,听着片尾曲,看着花絮。

    “太好看了!”曲瑞宁眼睛红红的,“韩觉太厉害了,他怎么能这么厉害!”

    翁遥拿起没怎么吃的零食,没有作声。

    听着曲瑞宁诉说着对韩觉的爱慕,两个人走出影院,去甜品店坐了一会儿,然后按照下一个行程,去了韩觉的画展。

    大概是才看过电影,曲瑞宁兴致很高,一定要和电影中出现过的画作合照。

    章依曼九张色彩各异的画已经很有名了,前面排队等着拍照的人很多,曲瑞宁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位置。

    然后两个人才在这个地方慢慢逛了起来。

    画展分为两个区,一边是裴清的作品,一边是韩觉的作品,一个偏传统,一个偏现代。

    韩觉的这个画展开得争议很大。

    不论什么事情,只要触碰到专业以外的领域,以那一领域为专业的行家们,往往就不会给外来者以好脸色。

    翁遥受堂姐的影响,为了提高自己的审美和品位,有学习过一点画画。

    她穿行在一幅幅画之间,扭头看着画里的人。

    所有的画,都画着同一个人。

    苏东坡讲:不以其佳为佳。

    意思是人貌美而不自知,这种意态会让这个人更美。

    章依曼嘻嘻哈哈笑容爽朗,从来不端着,也从不介意做出什么表情会让自己不好看。她被画成水墨,被画成油画,被画成素描,甚至被画成简笔画,都满是风情。到底要怎么喜欢一个人,才能看到一个人的那么多美啊?

    翁遥看着一张张面貌不同的章依曼,感受着每张画里的心意,她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的内心。以前她会毫不犹豫觉得,堂姐在韩觉的心里比重比章依曼更大,但是现在,她开始怀疑韩觉真的会更喜欢自己的堂姐吗?韩觉真的放下了堂姐,更喜欢章依曼了吗?拆散【职场情侣】之后,韩觉就会乖乖回到堂姐身边吗?

    她的做法,对堂姐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翁遥一整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都在想事情。

    这一天休息的日子过去之后,翁遥很快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只有紧张没有停歇的工作,才能让她少思考一点。

    在后面的行程里,也真的如曲瑞宁所说的,经常有记者和主持人来问她,到底更喜欢韩觉的电影还是翁楠希的电影,到底希望哪个电影的票房更高。翁遥说都很喜欢,希望两部电影的票房都高。

    《眼泪》的票房比《时空恋旅人》要高,看起来是翁楠希风头比韩觉高很多,但有关韩觉的报道,却要比翁楠希多。毕竟韩觉这次跨界成功,对于影视业的影响要更大一些。

    作为韩觉在圈内为数不多可以打电话的好友,翁遥照例又被问到一堆有关韩觉的话题。翁遥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毕竟她也很久没有和韩觉联系过了。

    这些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翁遥有时避无可避地会想起《时空恋旅人》,想起夏洛特,进而想起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做错了事。

    她那条一时冲动发出去的爆料,她知道已经在网上传播很广了。紧接着,网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冒出了很多有关韩觉和堂姐的绯闻和流言。

    如果在以前,翁遥看到这种情况会很开心。但是现在,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她也不敢去跟堂姐讲这件事。

    翁遥原本是看堂姐干等着韩觉和章依曼分开,迟迟不肯出手,以为堂姐是怕事后被韩觉追责。那翁遥就觉得,堂姐对她那么好,她不介意来当这个坏人。而且等堂姐和韩觉复合之后,她这个坏人,就自动成为了好人。

    只不过翁遥突然想起堂姐以前说过一句话:【行善之时,要心存歉意。】

    带着好意去做事,也有可能做成坏事。

    堂姐近日总是很早出门,很晚归家,心情很不好。翁遥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着。

    翁遥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存在多久,有一天她早上醒来,发现手机里消息一晚上积攒了一堆。

    翁遥迷迷糊糊有些惊讶,没什么实感。

    她揉着眼睛打开曲瑞宁发来的消息,找到第一句,是:

    【遥遥!你藏得好深啊!!!!】

    第二句是:

    【原来你说的“过几天就知道了”是指这个!!!】

    翁遥有些莫名其妙,想了一下,恍惚才想起来,之前好像被问到韩觉和堂姐什么时候是朋友,她跟曲瑞宁说过几天就知道了。

    而昨天是《极限男人》韩觉恶作剧的下集,旁人看完之后就会知道他们俩有了交集,成为朋友不是怪事。

    所以,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翁遥看了看发消息的时间,嘟囔着曲瑞宁一夜没睡么?

    然后她看到了第三句,第四句……第十二句。

    她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