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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是谁发癫了,敲什么敲啊,十几里外都能听得到!唉哟,头怎么痛得这么厉害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躺在床上,被一阵鼓声惊醒。
“二少爷,好点了吗?王员外的案子说好了今天要判了。你身子没好,已经告诉他们改日了。”说话的是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他站在床前关切地看着年轻男子。
“二少爷?王员外?”青年男子猛然睁开沉重的眼皮,惊恐莫名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小老头身上,虽然对方长得还算慈祥,可除了一点点眼熟就想不起是谁,而且对方还穿着长袍,显得不伦不类的。“演戏?怎么可能啊,摄影机都没一台,再说自己算是哪棵葱啊。这是哪里呢?不会是穿越到了古代吧?呵呵,做梦吧。”
年轻男子一时惊一时笑地,摇了摇头,用力的闭了一下眼,好一会才睁开。
果真是做梦,没看见那老头。不过房内的布置,桌椅都是古式的,那门窗也都是纸糊的,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长袍,还有躺着的红木大床也分明充满古香古色的。
“唉哟!”他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很痛!
“二少爷,怎么了?”
“啊?”年轻男子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迸了出来。那个老头,居然又出现在床前,手里拿着条湿毛巾。
年轻男子吓了一跳,身形赶紧向床角一缩,大声喝道:“你……你是谁?”他都感觉声音有点发颤嘶哑了。
小老头笑了笑,摇头说道:“二少爷,我是李福啊!”说完拿着毛巾往他脸上盖。
年轻男子大惊:“你要干……干嘛?”
可是不管他怎么躲避,那条毛巾还是盖住了他的脸。
小老头失声一笑,叹道:“二少爷的病……唉,以后可千万别再饮酒了。”
年轻男子的脸上被湿巾一擦,顿觉清爽怡人,原来这老头见他满头大汗,是帮他拭汗来的。没来由地脸上一红,抢过毛巾自己胡乱抹了一下,说道:“李……叔,我身体好着呢,喝点酒没事的。”
他心想,莫不是自己喝醉了被人送到酒店了,听说市里有家仿古风格的酒店。
李福笑道:“还敢喝!再喝怕是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吧?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年轻男子接道:“你莫小瞧了我的酒量,我喝酒还从来没醉过。我是谁我会不知道,呵呵,我没事了,麻烦你帮我把衣服取来。另外,昨晚多少钱?结完账我还得赶着去上班。”
李福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叹了一声,摇头苦笑:“看来这次病得可不轻啊!二少爷,这是你的家,我是你的管家,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年轻男子有些发傻了,喃喃地说道:“我……我的家?”
“对啊!”
年轻男子满脸疑惑,忙道:“叔,你怕是弄错了,我不是你的二少爷,我叫徐明,我家在汉口……”
“哦!”李福好像有点吃惊,道:“你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啊,可怎么不认得自己的屋子,连我也不认识了呢?”
徐明闻言,更是糊涂,忙问道:“你真的认识我?”
李福瞪了他一眼,道:“我看着你长大的,当然认得你了。二少爷,你现在是齐昌县太爷,昨天你和王员外在醉天楼……”
“什么,县太爷!”徐明惊叫着打断李福的话。
“对啊,上任差不多半年了。”李福道,“我去看小枫药煎好了没有。”
李福说完便拿着湿毛巾叹了口气,可怜的二少爷,从小身体一直都很好,可谁料想成亲的那天喝得太多,第二天醒来竟不记得是谁了。后来请得名医,总算是治好了,却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居然又犯病了。幸好大夫说无大碍,只需休养数日便可。李福看着徐明痴傻的样子,眼睛不禁一酸,忙偷偷用袖角拭去转身出去了,留下徐明独自发呆。
其实自徐明醒后,脑子里也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只是一直以为是曾经看过的电视片断。原来这人也叫徐明,字天祥,出生年月是1508年冬月初五,不过这里不是公元而是龙元。他的父亲叫徐清志,是个当官的,就任湖广布政使司右参政,母亲冯氏,和父亲一道住在武昌城。他还有一个当吏部考功清吏司副主事的兄长叫徐亮,二人关系非常好,侄子徐子光,今年年才三岁。至于这管家李福,大概是徐家多年的老家人了,虽为仆却情比父兄,打小看着这个徐明长大的。徐明潜意识里突然就浮现出几张面孔,父亲母亲及兄长,还有一个美丽女子……
徐明一阵头痛,赶紧不再乱想。
徐明呆坐床上,思维已然一片混乱:“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难道这是谁设的陷阱?不太可能啊,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打工仔而已。日全食,对,我明明是在看日全食,五百年难遇的日全食,2009年7月22日整个长江流域都可以领略到这难得的天文奇观,我还是特意请假出来看的。当太阳快被遮住的时候,那漂亮的钻石环让我惊叹,可转瞬天地间一片漆黑。然后,自己就在这里了。莫不是真的穿越时空了?那可真是太阳惹的祸啊!网上这类小说可没少看,可从来不会把这些事当真,却没想到让自己给撞上了。爸妈怎么办,他们知道了该多么伤心。自己一向不太听话,常惹他们生气,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赚到钱了就好好补偿他们。可现在……不,我不要穿越!”
徐明越想越怕,身上也突然恢复了不少气力,猛地跳下床。屋里的摆设全部是古代的,桌子、椅子、花瓶,都不是现代风格的,就连桌上那本书,也是线装本没有标点字也是竖着排的。徐明觉得头越来越大了,脚都有点发抖。
他愣了一阵,才伸出仿佛灌了铅一般地双手,打开房门。
“大人!”
“啊!”徐明又被吓了一跳,一个和电视里衙役差不多装扮的小胡子,正带着些许谄笑站在他身前,“你……你又是谁?”潜意识里却在说,这是王六。
小胡子的笑脸凝固成了惊讶,小心地看了徐明一眼,挤出一张有点难看的笑容,抱拳道:“大人,小的王六啊,专门给您跑腿传话的!”
徐明瞪大眼睛,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真穿越了,不要慌不能乱,要镇定!那纸上写着是个知县,官不大可也有七品,好歹也是个官了,比给老板打工强多了,可别让人看出我是假冒的!”
“嗯……哼!”徐明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说,“啊……那个那个谁……王六是吧,本县刚睡醒,一时凶迷糊了,李……福叔呢?”
王六忙回话:“福叔去厨房了。”心里却在嘀咕:“大人这病犯的,我都不认识了,以前的马屁都白拍了!“
“二少爷,你起来了?”李福领着一个俊俏丫头过来了,那丫头手中端着一碗药。
“福叔!”
“二少爷,外面风大,进去歇着吧。”李福趋步上前,与王六一左一右扶着徐明往房里走。
待徐明坐好后,李福吩咐丫环将药端上,道:“二少爷,喝了这碗药,你就会没事了。”
徐明正要推脱,可看到端药的丫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丫头长得真是清秀,这要是在21世纪,稍加打扮那也是活脱一个小美女,比起那些打扮超时的所谓时髦女子要中看不知多少倍。徐明的注目礼让丫环小脸抹上了几丝嫣红,他自己却没意识到吞进肚里的药有多苦。直到李福见情形不对,一声咳嗽惊醒了徐明的味觉。
“哇,好苦!”
最后一口药可是一滴不剩地完全喷洒出去,受害者是可爱的小丫环。徐明见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说完伸手探前。
李福看不过眼,忙干咳一声道:“咳,小枫,去端盆热水让二少爷洗漱一下。”
丫环小枫赶紧转身逃离现场,让徐明空着手抓了一把空气,在李福慈祥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徐明可真是羞愧万分。
不过徐明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跑过业务的老手了,脸皮可没那薄,很快就恢复过来。发现一旁暗暗发笑的王六,不禁气由心来,道:“王六,我看到院子里好像蛮多杂草的,你去清理一下吧。”老子怎么说也是一个官,敢笑我,整不死你!
王六磨蹭着,苦笑道:“大人,你躺着累了,小的帮你按摩一下。”
“还不快去!”徐明可不会给他机会。
王六无奈,只好苦着脸出去锄草了。
徐明见状心里乐开了花,一瞥眼却发现李福用看猩猩的眼光盯着自己,不禁一阵心慌:“福……叔!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李福盯了他半晌,笑着说:“二少爷,以前你和小六可是形影不离的,对小枫却看不顺眼的。”
徐明头皮一紧:“哦,唉哟,头怎么又痛起来了。”无计可施,只好拿出当年读书时的绝招——无病呻吟,那时候在老爸老妈这一招可是屡试不爽,再大的错事也会顿时灰飞烟灭了。唉,老爸老妈,你们可要多保重。
李福见状,忙扶着他躺下,道:“二少爷,你快躺着歇会,我得去和王员外知会一声。”帮徐明盖好被子,就准备出去了。
“福叔!”看着李福苍老的背影,徐明心里一阵酸楚,老爸走路和他差不多吧。“你慢点走,小心摔着了。待会儿和我说说话好吗?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
李福身体震了一下,回头笑了笑,眼里似乎含着泪,说道:“二少爷,我去去就回,你歇着。”在徐家三十多年了,从小跟着老爷从书僮做起,长大了老爷就让自己做徐家总管。二少爷一个人在齐昌出任知县,老爷不放心便让自己跟在身边照应,虽说平日徐家上下对自己都礼敬有加,可从没谁如此吁寒问暖地关心过自己。呵呵,我慢点走,慢点走,二少爷,我李福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李福感觉身体有点轻飘飘地,过门槛的时候没小心,差点就摔了一跤。
“福叔,你小心点!”
李福憨笑道:“呵呵,我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