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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之下,只见一红一黄两道光芒仿佛流星闪电一般从远处飞来,伴随海风呼啸瞬息而至。忽而光芒尽去,空中有两人徐徐降下,有如飘飞的柳絮一般,浑不着力,缓缓落在船外的甲板之上。
紫衣女子抬眼望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色道袍,几缕长须,背插长剑,面容清秀的中年道士站在舱外,四道有神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而那声厉喝正是左边那道人口中发出。
“放下手中的婴儿,我留你一个全尸!”左边那道人又出声喝道。
右边那道人伸手虚拦,口中说道:“师弟且慢,问清楚情况再作计较。”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师兄行事要沉稳得许多,同是修道之人,他的神识自然也能探得出紫衣女子身上的法力波动,只是他还看不出这女子到底有多深的道行,要知道通常修道之人不仅能延年益寿,同时还能使青春常驻,道行高深之人甚至可以返老还童,所以仅以外表是看不出对方真实年纪的。
一般修道者都是以神识去感触对方的灵力深浅,不过修道有成之人皆有办法可以或多或少的掩饰自身灵力,除非双方的道行实在相差过大,不然都可以知晓对方是否属于道门中人,只不过探知对方深浅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顾虑,尽管灵界修道者少在人间界行走,但看这女子气度不似普通修士,猜不出对方是哪宗门人,如果稍不注意得罪了大宗门,那可不是好解决的事情。
尽管他所属的道派在灵界也是玄门正宗,正道大派,道徒众多,寻常宗门是不敢惹的,但行事只怕万一,他那师弟脾气急噪,容易动怒,是以此次来人间界办事师尊派他一路陪同,就是担心他师弟惹下什么是非大祸。这灵界实际上和江湖没有多大的不同,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结下大怨,刚才他师弟第一句话出口之时他就没有拦阻得了,现在自然要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幸好他师弟很听他的话,尽管脾气急噪,也还懂得轻重,知道师兄处事比他自己要圆滑许多,现下见师兄开口,自不需要他再出声了。
那身为师兄的中年道士转而对着紫衣女子问道:“这位道友,此处众多平民惨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令人意外的是,那紫衣女子好似没有听到这道士的询问,只是看了二人两眼便转过头去,一双美目只是看着手中怀抱的两个婴儿,对那两个道士却是视而不见。
那身为师弟的道士见紫衣女子并不理睬,心下大怒,大声的喝道:“我师兄问你话,为何不回答?莫非你是聋子不成?”
此音刚落,那女子猛的扭过头来,两道目光盯在那道人脸上,周围温度顿时降低,隐隐有寒气流动。而那道人顿觉身处北极荒原,一丝丝冷风从脸上刮过,他心下暗骇,看来这女子的道行比他只高不低。
那师兄见状立刻又说道:“这位道友莫要误会,我这位师弟一向疾恶如仇,见此处怨气浓厚,惨死多人,是以心起替天行道之念,只是过于急迫,他并非有意开罪阁下,还望见谅……只是不知这些人是如何死的,望道友实言告之。”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冷气逐渐减少,显然比较合乎那女子脾胃,可惜那紫衣女子仍旧没有回答他,这让那处事圆滑的道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等了片刻,见女子还是没有回话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师弟却耐不住了,右手正欲掐诀,他师兄又伸手将他按住,继续对那女子说道:“贫道无崖子,这是敝师弟无岳子,求道九宫山紫阳宗门下,我师兄弟二人此去海岛采药而还,并非想要惹事,只不过遇事而不顾,非我紫阳门训,我见这位道友身上并无妖邪之气,想必也是我正道中人,既是同道,都有济世之心,不知阁下……”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期望紫衣女子回答他。在他看来,只要亮出紫阳宗的名号,对方就算再自大也会给些面子,怎么说紫阳宗也是正道大派,通常修道之人遇见紫阳门下都会给予三分薄面,这女子应该不会不懂得这等普通的人情事故。
令无崖子难堪的是,这次那女子根本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仿佛当他二人不存在一般,只是看着怀中两个婴儿,偏偏动作又极为自然,引得无崖子的脸色也青了几分。
无崖子修道五十余载,在灵界也闯荡多年,各路道友听到紫阳宗的名号大多会对他恭恭敬敬,就算是几个修行大宗的门人对他也是礼让三分,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头,莫非是百年未出山门,从来不理世事的潜心修道之人?
连脾气甚好的无崖子都有些无法忍受了,那无岳子心头自是更加怒火中烧,连紫阳宗都不放在眼里,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岳子口里没有作声,右手在袖袍中暗自掐了一个诀,双方中间的空气顿时出现一阵古怪的波动,似海浪又似晨光,无声无息的向紫衣女子涌了过去。
无崖子心头暗叫不好,像这种冷若冰霜之人通常都不能和其引起正面冲突,本身道行没有对方深厚,就应该旁敲侧击先探得对方身份,至于如何对付大可以看其身份而定,如果是寻常小派中人,就算你一人道行高深,我也可以回山之后多带几个高手再去找对方麻烦,罪名自然就是视我紫阳宗为无物,目中无人,辱及山门。
不过无岳子已经出手,他也来不及阻止了。
就在那道波动快要涌到紫衣女子跟前之时,却突然停止下来,就像是奔腾的河水突然撞在坚固的堤坝之上,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同样的没有声息,圈圈光晕如涟漪一般四散开去,接着一连串的木板断折之声响起,以紫衣女子所站之处为界,面向无岳子的那一半船舱被尽数摧毁,有如一道强劲的龙卷风经过,不过只席卷了半个船舱而已。
无崖子和无岳子两人道袍如被狂风吹动,猎猎作响,胡须也随之摆动,但其方向明显与海风刮过的方向相反,幸好只是试探,双方并无大碍。
那紫衣女子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两人自然知道不是她的敌手了。
“区区炼气期的灵徒,行事竟然也敢如此嚣张,看来紫阳宗平日自恃正道大派,就不把天下宗门放在眼里了!”
话语如人,都是一样的冰冷,不过至少她也开口说话了。
无崖子见她说话心头安定不少,不过令二人吃惊的是无岳子方一出手对方便看出他的境界,显然对方的道行要高出不少,而且对紫阳宗也颇为了解,但是听她语气,又似对紫阳宗很是不满,一时间让无崖子无法猜测她到底心思如何,只得拱手说道:“敝师弟一时鲁莽,望道友海涵。”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一时鲁莽?若是我道行低浅,怕是早就如那朽木一般化作飞灰了,介时恐怕还要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吧,紫阳门下出手如此狠毒,仗势欺人,真是枉称名门正宗!”
无崖子闻言不由气结,这女子仿佛就是为了要和紫阳宗作对一般,每句话都语带讽刺,倒把紫阳宗门下道人都说成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了。
无岳子刚才出手那招看似威力不小,其实太半修道之人通常都可以抵挡得住,后将船舱震碎,实则是那女子的出手之功,并非无岳子招式歹毒,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以无崖子自然懂得那女子是有意讥讽紫阳宗而已,以她的道法又怎么会吃亏。
无岳子没有无崖子那么好的脾气,听到紫衣女子讥讽紫阳宗,气得再也忍耐不住,明知不敌也要出手一搏。他双臂一震,眼冒精光,背上长剑自动离鞘,凭空飞起,悬空而立,一时之间四周红芒大盛,皆是剑身放出的光华。
无岳子口中喝道:“妖女,胆敢辱我师门!”
同时右手掐一个诀,往前一挥,那柄通体泛着红光的宝剑随之而动,向紫衣女子飞去,剑尖直指女子咽喉处。
无崖子阻拦不及,心头暗道要遭,连忙运足真力蓄势待发,如果那女子反扑,他也可以有抵挡之力。
但见那紫衣女子毫不慌张,仿佛知道这剑对她不会构成威胁,待那柄长剑到达她身前三尺之内,她素手一翻,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子便把剑尖夹住,而手上本来抱着的婴儿则轻飘飘的飞到了床上。
那长剑不停抖动,鸣声不绝,却再也难进半寸,红芒也瞬时减弱了几分,像是对那女子有些惧怕。
无岳子见势不妙,立刻运气收剑,可长剑就好似生来就长在那女子手上,任凭他如何驱动,那剑就是不听他的使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好像和人大战了一场,额头处竟冒出了冷汗。
紫衣女子游刃有余的脆声说道:“跳梁小丑,居然也敢目中无人,我劝你还是回到宗门多修炼几年,免得给紫阳宗丢脸!”
说完突然发力,手臂一甩,无岳子和长剑立即失去了感应,红芒刹那间全部消失,无岳子像是被推了一把,蹬蹬的后退三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叮”的一声,长剑穿破了地板,如切腐土一般直没而去,只剩一个剑柄还在地板上面微微颤抖。
“你……”无崖子开了口,却说不下去。
紫衣女子冷冷的说道:“出言不敬,行事鲁莽,杀心过重,紫阳宗果然是明师出高徒!这次只是略施小惩,也教你知晓这天下修道者并非你紫阳一脉,莫要夜郎自大,视旁人若无物,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