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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发现这底价比起其他花楼的当家花旦高出两三倍,可是要贵了不少,不过今日来到邀月阁的都不是缺钱的主,何况这魁首之名倒也能值个两百两银子,再看梦蝶姑娘妩媚动人的姿态,众人更是心痒难忍,所以没人提出异议。
“五百两!”随即一个富家公子便出声叫道。
“六百两!”又有一人不甘落后。
这价涨得极快,旋即就过了千两白银,老鸨的嘴都笑得合不拢来,心想这梦蝶虽是一个大金主送来不久,但邀月阁却没有花费半分银子,就算只是一千两成交,邀月阁也是赚得大了。
“一千八百两!”刚才本对梦蝶有些不屑的谢公子出价了,直接将别人的出价提高了五百两,一时惊住了众人。
但立即有一个黑袍俊公子口中冷笑道:“想不到谢大少爷原来也是风月行家,看来江湖传闻的风流公子不是浪得虚名。”
谢公子傲然一笑道:“江公子过奖了,听闻逆天教掳掠美女上百人也只是为博江公子欢心,先不说作恶多端,人尽皆厌,只是这风流二字,我是比不过的。”
江姓公子不怒反笑道:“我逆天教作恶多端,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哪像你藏剑山庄明面上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谢公子既是庄主长孙,这些事做起来自是驾轻就熟,江某佩服之至。”
冷醉尘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禁感叹世间巧合,他记得那谢若云乃是藏剑山庄的大小姐,庄主的女儿,若眼前这个谢公子是藏剑山庄庄主的长孙,那也要叫谢若云一声姑姑,这样算起来,庄梦蝶可是他的表妹,这也能遇上?
而这逆天教与藏剑山庄争斗多年,各为江湖中黑白两道的领袖,天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当年那向天和谢若云相恋才会被藏剑山庄派人追杀,生怕泄露消息。想来那姓江的公子在逆天教也是背景深厚,才敢与谢大少爷一较长短,只是在这城中不敢兵刃相见,只得在风月场合用银两争个高下。
江湖中人历来枉顾王法,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官府向来厌恶,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官府对江湖人士的管理也越来越严苛,不仅于军中大量的吸纳江湖高手,还下了大力气整顿江湖,限制门派的发展。而官府中人有些私事也需要特殊处理,致使江湖门派也投机取巧,与官员勾结起来谋求生机。眼前的谢和江两位公子当然是个中翘楚,借家族势力广结善缘,在场的不论是军中将领还是衙门官吏少有不认识二位的。
说起来江湖人士比起普通老百姓虽是强人,但和官府的军队比起来又哪能抗衡,所以在城中众目睽睽之下少有人敢作恶,若是惹得官府盛怒,被挥军荡平也是活该。
此时江公子又开口道:“我还听闻当年藏剑山庄的大小姐谢若云号称武林第一美人,只恨生不逢时未曾见过,没见识到美人的风采,谢少爷可否告知一二?比起梦蝶姑娘又是如何?”
梦蝶犹胜三分啊,冷醉尘在心中默想……这世间大概也只有冷醉尘有资格说这个话了。
而谢公子笑容僵住,脸上寒气直冒,冷声说道:“别的不敢说,至少胜过你娘千倍。”
然后二人如斗鸡一般瞪着对方,忽然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争吵有些丢脸,最关键的是让梦蝶姑娘看轻了,各自冷哼一声回过头去,又争相出价,发誓要压过对方。
随后价格已攀至三千两以上。
在场的人不禁有些茫然,尽管梦蝶姑娘是今年的魁首,但如何也值不了三千两银子,就算赎身也不过两千两便绰绰有余,看来已从众人的争抢变成了藏剑山庄与逆天教的意气之争。
要是比钱多,又有哪家比得过垄断长江船运七成生意的藏剑山庄和赌坊妓院开遍江南的逆天教?至于梦蝶姑娘到底值不值这个价,稍微冷静下来会觉得不划算,但再看一眼梦蝶后又觉得送上身家性命也值得。
价格高涨之后,其余人已经放弃,就剩下这两个人还在不停加价。庄梦蝶面带笑意,目光扫过宗人,最终看向冷醉尘,不停的以眼神示意。
而冷醉尘只是面带微笑,默不出声,庄梦蝶又是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似在埋怨冷醉尘为何还不出手。
月窈轻声笑道:“不出价么?你忍心见小美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冷醉尘淡然答道:“我未至灵寂境,又不敢破她的身,何必耽误她的良辰美景。”
月窈接道:“先买过来再说。”
冷醉尘答道:“她想玩弄世人,我可不愿被她玩弄,看戏就好。”
说完抬眼看着仍在不断加价的二人,一脸的风淡云轻。庄梦蝶嘴角媚笑不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今晚虽是临时起意,原本是想试探下这冷醉尘对自己是否有所图谋的,但现在看来冷醉尘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会不会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儿戏,不屑参与?至少……也应该有些表示,显示出你是来捧场之人啊!
此时价格已至五千两,众人已变成看热闹的群众。老鸨更是开心,以往的那些姑娘,出阁十人也比不上梦蝶一人,可惜这般绝色女子太罕见,而且还愿意委身风尘,以色侍人。
此时只见又一个锦袍公子踏入大堂,口中出声道:“我出一千两!”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价格都到五千四百两了,竟还出价一千两,这是个傻子么?
无数道嘲笑的目光向来人看去,但旋即笑声消失,悄无声息。他们已经看清,这来人脸色阴翳,勾鼻斜目,正是代天子牧守江南一方的河东道节度使薛方之子薛轲,所以无人再敢嘲笑。
薛方总揽河东道军政,乃天朝封疆大吏,权柄赫赫,连皇亲国戚都要避让三分,小小的杭州府哪有人敢招惹。这薛轲仗着家世,真正称得上是无恶不作,但仍然快活逍遥,谢江二位见到他的出现,也不得已只能含恨放弃,只是心中不屑骂道连嫖姑娘的银子都舍不得,真是下作。
最可怜的是那老鸨,眼见就有五六千两银子入账,却转眼间变成了一千两,还不敢反对,真是欲哭无泪。
梦蝶见状知道这人来头必定极大,对着薛轲笑了笑道:“这位公子,方才有贵人出价八千两买梦蝶初夜呢,公子才出价一千两,可是嫌梦蝶丑陋,不值这个价钱么?”
冷醉尘只感觉一道气息从庄梦蝶眼中向那人扑去,已是施展出了媚术,只见那人眼神呆愣,口中含糊不清道:“不是,不是,当然值八千两,我也出价八千两,归我了,你归我了……”
说着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宝钞,人也朝这庄梦蝶行去。
老鸨见薛轲今天如此大方,比之往日可是天差地别,也觉得惊异,刚才哪有人出价八千两,梦蝶说了你便信么?看来梦蝶合他的胃口,已被迷得神魂颠倒。
庄梦蝶再看了冷醉尘一眼,见他确无出价的意思,便示意了一下老鸨,那老鸨眉开眼笑的收过宝钞,口中道:“既然无人出价高过薛公子,那梦蝶今夜便为薛公子侍寝了,感谢各位恩客捧场,我邀月阁还有许多姑娘候着,请各位挑选。”
下方的众人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哪还会有人再挑姑娘,不少人已愤而离席。
冷醉尘看着随薛轲上楼而去的庄梦蝶,冷笑道:“故弄玄虚,无聊透顶。”
月窈笑道:“谁让你对她幽怨的眼神视而不见,不过我可不信她真的会侍寝。”
冷醉尘道:“九幽城门人不至于这般自甘堕落,不过她究竟有何目的,我也猜不到。她方才传音于我,让我稍待片刻,那便再等等吧。”
不到一刻钟,冷醉尘耳中听到了庄梦蝶的声音,然后对月窈说道:“她请我入屋一叙。”
月窈笑道:“难道是邀你同乐?你自己去吧,我就不方便打扰了。”
冷醉尘撇了撇嘴没有回答,然后上楼而去,这一路上的人对他视而不见。
寻得房间推门而进,一入眼便看见方才那竞价的薛轲与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在床上颠鸾倒凤,二人的神智似乎都不太清醒,但眼神都冒着无边的欲火,气息粗重,娇喘嘶吼,撕衣裂帛,动作夸张,一时整间屋子里淫语霏霏,充斥着放荡的气息。
而庄梦蝶端着在外间,神情淡然,正在泡茶。床上的两人似乎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或许那薛轲还以为自己怀中的正是庄梦蝶。
冷醉尘见此情景,猛然间觉得甚为刺激,自己的丹田也有些躁动,不过旋即又被理智压了回去,心中暗想这邪宗门人行事果然是大异常人,十步远近之处正在上演活春宫的好戏,坐在外间也可一览无余,难道可籍此磨炼心境?而且在这样的场合请自己叙话,又是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见庄梦蝶示意,冷醉尘便淡然的在桌边坐下,耳中似没听见床上二人的叫声,脸上似笑非笑,开口说道:“一边沉心煮茶,一边观看好戏,梦蝶姑娘真是好雅兴!”
庄梦蝶媚然笑道:“人伦之事乃天地大道,没什么好避讳的,怎么,冷真人有意?”
看着她挑逗的笑意,冷醉尘也笑道:“凡尘俗女,在下没什么兴趣。”
“哦?”庄梦蝶脸上笑意更妖:“难道冷真人是想与小女子……”
冷醉尘哈哈笑道:“姑娘绝色之姿,在下不敢奢望。”
你这蓄意十足的挑逗,比起月窈无意间的撩拨,可要差了些诱惑。
庄梦蝶端了杯茶给冷醉尘,口中说道:“方才梦蝶出阁之时冷真人一次也没有出价,此时我送上门来又出言拒绝,还真是令梦蝶伤心呢。”
冷醉尘饮了口茶,淡淡说道:“我没钱。”
庄梦蝶愣了一下,似也没料到他会有这般怪诞的借口,随即说道:“梦蝶不收冷真人的银两,自荐枕席可否?”
冷醉尘看了看床上的二人一眼,笑着问道:“我不会和那位公子一样,在梦中快活吧?”
庄梦蝶答道:“冷真人说笑了,你是高人,哪能与凡夫相比,梦蝶可不敢这般戏弄。”
冷醉尘又道:“我与梦蝶姑娘相识不过三两日,彼此还未熟悉,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姑娘这般厚爱?”
庄梦蝶柔柔接道:“相救之恩,无以为报,梦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身子了,还望冷真人莫要嫌弃。”
冷醉尘很想说你不如把惊晨钟送给我,从此两不相欠相忘于江湖可好?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他深知庄梦蝶今日此举必有他意,只是一时无法探究。
难道她以为自己的修为高过妙瑾,想借此拉拢自己?可这也表现得太过度了些,无人令人不怀疑她有特别的目的,以她的身份当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难道真是与生俱来的骚?
冷醉尘笑了笑,说道:“也好,在下垂涎姑娘的美色已久,今日正好得偿夙愿。”
庄梦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然后媚笑着说道:“梦蝶本来也想今日伺候冷真人,可真不巧红事来了,不太方便,不如冷真人等上几日可好?”
冷醉尘心中冷笑,口中温和答道:“自无不可,感情也需要慢慢培养,不如我们先做朋友,如何?”
庄梦蝶暗自道你这亦步亦趋的接近企图还算是明显,口中笑道:“原来冷真人更喜欢日久生情。”
冷醉尘淡笑道:“接触得久了,彼此了解,心神相知,房事方能更加快活。”
庄梦蝶说道:“若是梦蝶视冷真人为挚友,相交于心,不愿再自荐枕席可怎么办?”
冷醉尘哈哈笑道:“得遇挚友亦是人生美事,在下不亏。”
庄梦蝶抬眼看了看冷醉尘的双眼,如有实质的目光刺进眼底深处,似想要看透他究竟有什么企图。而冷醉尘则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一脸的坦然之色。
庄梦蝶端起茶杯说道:“那梦蝶以茶代酒,敬醉尘一杯。”
冷醉尘也端起茶杯道:“祝梦蝶早日堪破大道。”
二人马上改掉了称呼,一杯茶下去,脸上的笑意更浓,而彼此心中的戒备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