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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大陆十分广大,自古便有九州之分,九州之地,为神洲中腹之地,虽然风景富饶各有不同,但却都远胜于九州之外的苦寒、燥热之地。
冀州,九州之一,虽不似南地杨州一般富饶,也不似龙都所在的雍州一般气运盛隆,繁华无比。但冀州却是位于九州腹地,少遭战乱之祸,也没有大江大河,少有洪涝之灾,自然,冀州也是颇为安宁。而且,冀州多有高山俊岭、奇峰秀水,这里的神权之风也是最为浓郁,州中多有寺庙道观,祭礼繁多。所以,冀州中的求道之风也最盛,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出入于山水之间,只为能求出一个通天的仙缘。
大洪历五百八十四年,冀州腹地。
黄安县是冀州腹地的一座小城,不甚繁华,城中的居民们都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安宁康乐。
十月初,已经是晚秋时节,天气开始渐渐阴凉,一轮明亮的日头高挂天际,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使得刚刚丰收的人们颇为欢悦。
在黄安县的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说说笑笑,十分的热闹。在街上,也能看到许多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带着笑脸,低声的哀求乞讨。
日头渐西,不知何时,一片浓厚的乌云飘到黄安县的天空,眼看着便是一场阴雨将至,路上的行人、街边的摊贩都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往家中赶去。
“呼呼呼——呼呼呼——”
“轰隆隆——轰隆隆——”
不一会儿,风云骤变,雷声大作,枯黄的枝叶被卷携着胡乱飞舞,一时间人声喧哗、牛马乱踏,旅人们都加快脚步,急急忙忙的寻找着旅店。
“踏、踏、踏……”
一个穿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牵马而来,店小二急忙迎上去,道:“客观,秋雨阴寒,赶快进来小店,喝些酒水,祛祛疲乏。”
黑衣人将马交给店小二,取下斗笠,却是一中年样貌的男子,面目严肃,一双剑眉之下,双眼之中不怒自威,“去,喂些好草料。”
“好嘞,您就放宽心吧,一定给您这马儿喂最好的料,保管长气力。”
“嗯”,黑衣男子信步走进客栈,坐在窗边,点上酒菜,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便在这时,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客栈之内,挤满了躲雨的旅人,或是高谈阔论,或是低头自饮。
“你们三个小畜牲,赶紧到别处去,不要影响了我们做生意,否则有不了你们好果子吃,滚,赶紧滚……”
“大哥,就让我们在这躲会儿雨吧,雨这么大,我小弟小妹还年幼,淋不得大雨的,您就让我们在这呆会儿吧!”
忽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吵嚷,众人不由扭头望去,只见那店小二正站在门口,而三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乞儿正不停的哀求。眼见于此,大堂内的众人皱了皱眉头,均都厌恶的看着那三个乞儿,有几个公子哥儿、富家小姐甚至用手掩住口鼻,似乎是闻到了恶臭一般。
见着这般场景,苦苦哀求,且带着满脸乞盼的看着众人的三个乞儿一怔,随即满面凄苦。而那趾高气昂的店小二,则是脸露欢喜,然后更加凶恶的看着三个乞儿,抬起手就要把这三个乞儿推入雨中。
“住手!”
一声朗喝凭空炸响,惊得那店小二浑身一震,然后转身望去,正是那黑衣男子出口,随即说道:“客官有何吩咐?这三个乞儿全身脏乱,粗鄙不堪,说不得还有什么病疾,我这就把他们赶走,一定打拢不到您老人家。”
黑衣男子闻听店小二的话语,流畅无比,倒也不出奇,毕竟底层百姓也自有一套讨生活的规矩,随手放下酒杯,说道:“我看这三个小孩儿也颇为可怜,既然外面下着如此大雨,就不要驱赶他们了,将他们带过来,且与我同坐。”
闻言,众人或皱眉头,心头或不愿与乞儿同地而坐,但也都没有应声,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店小二听着黑衣男子的话,略带惊讶的看着那男子,然后轻轻松了口气,笑着对三乞儿道:“算你们今天好运,碰着贵人了,不仅避着雨,或还能吃上热饭热菜,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跟我来。”
说着,那店小二便领着三个乞儿来到黑衣男子桌前,男子先是吩咐再去做几个菜,然后笑着看向三个乞儿,只见这三个乞儿一大两小,大一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两小一点的,看着竟只有四五岁,一男一女。
三个乞儿紧张,又满带感激的看着黑衣男子,大点儿的男孩儿拉着弟弟妹妹便向男子躬身道谢,“谢,谢谢大人。”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安抚道:“不要紧张,相逢便是有缘,来,坐这儿,吃点东西。”
三个乞儿相视一眼,然后就坐在男子旁边,端端正正,动也不敢动。
黑衣男子见着,笑道:“老夫姓朱,名寅,你们称我朱先生就好,还不知道三位小兄弟、小姑娘贵姓啊?”
男孩儿闻言,急忙道:“不敢不敢,我姓刘名英,这是我的弟弟,刘明,这是我的妹妹,刘芸。”
黑衣男子朱寅道:“今天得幸认识小兄弟、小妹,真是缘份。”
刘英说道:“不不不,能够得到朱先生的帮助,实在是我们兄妹三人的运气,将来我们三人定当结草衔环报之。”
朱寅连连摆手,说道:“施恩图报,非吾等之所为也。来,菜上来了,吃菜吃菜。”
聊了几句,四人也算相识了,刘英三小也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也是实在饿的狠了,于是也不多作推辞,当下便开始吃起来,一时间四人倒也再未多言。
“唉,你们听说了吗?”,这时,旁桌的一个书生低声对同伴道。
“听说什么?”
这书生说道:“听说长公主下个月将要远嫁塞外去和亲了。”
那书生一个同伴惊道:“不能吧,长公主怎么能被嫁到塞外和亲呢?”
那书生瞟了一眼同伴,淡淡道:“怎么不能,快要入冬,上个月北边那些未开化的匈奴又在北地疾掠,那几个郡县都多有损失,于是上报朝庭,希望能派兵支援。但是,考虑到快要入冬,不宜动刀兵,于是皇上便派人议和,最后达成的协议就是和亲。”
“哦,原来如此!”那几个同伴恍然大悟道,然后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也免的北地百姓枉受刀兵之苦。”
“不错,不动刀兵是最好的,来,满饮此杯!”
“干——”
……
“刘英小兄弟,怎么了,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这时,朱寅看见刘英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筷子,而且脸上也露出哀伤、愤恨的神色,怔怔出神,不由轻声问道。
“啊?没,没有,这饭菜很好吃。”刘英回过神来,应声答道。
朱寅轻轻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那书生,然后向刘英问道:“我见你面有哀情,可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闻言,刘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也不怕让先生知道,我的故乡便在北地边界,方才想念故乡,故而心中伤心不已。”
朱寅挑了挑眉,问道:“哦,那小兄弟何至于此啊?”
闻言,刘英瞬间便红了眼晴,既是哀伤,又是愤怒,说道:“我本是幽州人士,家境虽算不上富庶,但也康乐,却不想,凭空遭了大劫。五年前,玄帝驾崩,国内风云动荡,那匈奴便趁机犯我国土,而我所在的镇子便遭了他们的毒手。整个镇子,幸存的也不过三十五人,一路逃难,等到了这里,已经只剩下十二人了,我们便在此地安顿下来。但怎奈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残的残,只能够乞讨度日。”
刘英脸上尽是哀伤,而朱寅也只能够沉默以对,刘英接着说道:“刚才听到那书生的言语,于是不由悲从心来,还望先生莫怪。”
“唉——”,朱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长叹一声。
“先生!”蓦然间,刘英双眸发亮,死死的盯着朱寅,说道,“先生,我知道您非平常人,定是见多识广、通慧通天的人,您说说,这皇上为什么宁愿和亲,也不愿出兵杀尽那些匈奴贼呢?”
听着刘英那满含着恨意的话语,朱寅收敛了神情,平静的看着刘英,这个小小的少年,轻声道:“无胆罢了。”
“哈哈……”,刘英一怔,随即苦笑一声,低头默默的开始吃菜……
这场大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不一会儿便停了。
刘英抬头看了看天,对朱寅说道:“先生,风雨既歇,我们便要走了,今日之恩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说着,刘英站起来,拉着两小,便要离开。
“慢”,朱寅抬手止住,说道,“小兄弟稍等片刻。”
随即,朱寅走到柜前,要了纸笔,便写了起来。
很快,朱寅便又回来了,他拿出一个锦囊,交给刘英,说道:“这锦囊你且收下,将来若是遇着什么难事,或可助你一二。”
刘英看着那小小的锦囊,心中大为疑惑,但想着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就收了下来,心中却是未当一口事的,只是刘英却未曾料到,这小小的锦囊很快就起了作用,且改变了他的一生。
刘英收好锦囊,郑重道:“先生,告辞了。”
朱寅说道:“一路安好。”
朱寅看着刘英三人转身离去,双目中精光连连,口中喃喃:“大幕将启啊”,又看着大堂中高声笑语的众人,摇摇头,“无知者无畏,这也是一种福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