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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修凌按照那日之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幽月宫的门口,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股潮湿的难闻气温扑面而来,再进去,蜘蛛结网,杂草丛生,破旧的家具东倒西歪,与其它的宫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叫冷宫,不如叫荒废之地更来得贴切些,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想象,夜澜国还有如此荒废的冷宫。
厅内有一抹身影,听到身后的响声后,慢慢的转了过来,君修凌在看到来人的相貌时,并不吃惊,疑惑道:“多日前你拦住本王的去路,邀本王独自来此,是为何事?”说是独自,其实他知道承华隐在了他的身边。
承华是对于他十分重要的陪伴,除了特殊原因外,从未了开过他的身边,今日本想让他在府中等候即可,但君修凌离开府后,便知道承华这倔强的性子是肯定不会放任他独自前往的,所以将自己隐了跟在身后。
君修凌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对于亲同手足的人,也不忍责怪了这份忠诚。
此人的年岁跟宫里的老嬷嬷一般大,浑身上下极其朴素的穿着,满目的沧桑在看到来人时,突然神色异常,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发出的声音十分的嘶哑:“奴婢给王爷磕头了。”
君修凌单手负后,沉声道:“本王见你面生得很,可是哪宫的老嬷嬷?约本王到此是何用意?”
那日自永康宫出来,与承华一道回府,半路却被这个妇人拦住了去路,跪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后,请求他今日戌时到幽月宫一见,幽月宫乃是母后的口中的禁宫,更何况是后宫所在地,他岂能随意的进入,但妇人交到他手上的一样东西,让他不得不前来。
那是一个平安锁,做工极其精细,锁的后面,刻着的,竟是他的生辰。
“王爷必是认不得奴婢的,但奴婢却对王爷熟悉得很,王爷刚出生的时候,奴婢还抱过王爷呢。”妇人的双眼里透出了回忆的亮光。
“母后跟本王说过,自打本王出生后,便只有母后和本王的奶娘照看,休要如此胡言乱语!”君修凌微怒。
“奴婢不会胡言乱语,王爷的小腿后侧是否有一个月牙般的记号?”
君修凌一愣,随即道:“本王的小腿上确实有一处月牙的胎记,你是如何得知的?”除了他自己和母后,奶娘,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小腿后的印记,那是他出生时就带下来的,看起来却又不像个胎记。
妇人道:“奴婢怎能不知,因为那个并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奴婢亲自咬破王爷的小腿后留下的疤痕。”
“你到底是何人?!”君修凌震惊。
“王爷请跟我来。”妇人并不畏惧他的震怒,径自朝着其它方向走去。
君修凌跟在她的身后,绕过一个门槛,来到了一口枯井前,妇人苍老的手指指着枯井道:“还请王爷让人去井下看看,并将井内的东西带上来,奴婢自会跟王爷细说。”
君修凌知道承华隐在身边,边轻喊了一声,承华现身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井中,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根根沾着污水的东西,君修凌定睛一看,心下一动,那些并不是旁的什么,正是一根根的白骨,是人骨。
妇人见之,突然老泪纵横,抱着其中的一根白骨泣不成声,浑身哆嗦得厉害,君修凌清晰的听见她的嘴中那一句:“娘娘,奴婢来晚了,让您在这寒井里待了这么久。”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终于能够缓过情绪,将这白骨的来源娓娓道来。
承华在一旁听着,见到王爷的拳头越握越紧,越往下听,他也越发的心惊胆战,直到整个故事的结束后,已经遭雷劈般定住,置在其中久未回过神来。
这一切!若是真的,简直不可思议!
若是真的,那王爷如何承受!
梦罢,希望这一切是个梦罢。
......
顔溪在形同冷宫的锦云宫里,足不出户的待了有十来天的功夫了,皇上十分言出必行的再也没出现过,经过这场冷战,她已无法说出内心是什么感觉了,不过幸好,除了禁足,其它的吃喝用度一样没少,至少没委屈了那几个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这日,顔溪忽然感觉头痛得厉害,撑到晌午之后仍不见好转,便唤了离雪过来,想让她找些止痛药过来服一服,可宫里并没有什么现成的药备着,要开药的话需得去找太医,但皇上下了指令,锦云宫的宫门口难得的多出了两个侍卫看守,这门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离雪见着她疼得厉害,心里十分不忍,尝试了几次想从宫门口闯出去,想从太医那边取些止痛药回来,但都被门口的侍卫挡了回来,无论离雪如何的软硬皆施,甚至连哭带求的,都不肯放了她出去,气的离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恨不得跟小程子一人拿根棍子将他们打出去。
可是不行,会给惹来灾祸的。
君夜尘正在跟尚兰柔下棋解闷,听着沧枫在耳边的报告,忽然眉间一皱,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安排太医去看看!”
沧枫领命,舒了一口气,喜滋滋的跑了下去,心道,师兄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说是禁了人家的足,不还是变着法子的关注着那边的动态,今日他做贼似的在锦云宫门口瞄了几眼,便看见离雪那丫头梨花带雨又气又急的模样,方得知溪妃娘娘患了头疼的毛病。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溪妃娘娘好像之前就患过头疼的毛病,而且那一病,险些要了她的命。
眼见着君夜尘定着神,迟迟的不落下一个子,尚兰柔娇声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君夜尘回头神来:“溪妃似是又患了头疼病,上次太医说已经痊愈了,不知今日为何又复发。”
尚兰柔咬唇:“皇上若是担心的话,便去瞧瞧罢。”
担心?他担心了吗?那个女人性子那般野,实在愧对于嫔妃这个位置,那块他视如珍宝的墨玉,竟那样的态度扔在他的身上,古往今来,哪个后宫妃子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禁了她的足是轻的,若是再狠些,要了她的命也是理所当然。
可,若要命,他却是不舍。
但若让他再次踏入锦云宫,是无论如何拉不下这个脸面的,他是皇帝,人人为之惧怕的皇帝,但在那里,她从来都是不屑的,既她不屑,他又何必去再踏入,于是道:“无妨,朕已让太医过去瞧瞧了。”
尚兰柔心下一喜,“那皇上快些落子儿罢,臣妾的手都举着酸了呢。”
君夜尘一听,将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毫无思索的,落得那般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