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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荣婆婆就来敲门了。
余挽衫一个激灵,猛的翻身坐起来。
“殿下,少夫人,该起了。”外间人道。
余挽衫迅速爬起来,卷起被子塞回柜子里。
纳兰云衣慢条斯理地起床,淡淡道:“表面功夫倒是很会。”
余挽衫瞥她一眼,淡淡还击:“彼此彼此。”
昨晚余挽衫那样调戏于她,一般女人的反应不都是直接呼脸么,她抬手却是一拳呼她的肚子,很痛,有衣服遮着别人又看不见,这不是表面功夫是什么。
“早知道该换个地方打。”纳兰云衣视线轻轻扫过她胯下,余挽衫瞬间明了。
“这里伤了,对你可没好处。”余挽衫故意将声音放得低而缓,像羽毛似地挠人心弦。
纳兰云衣别过脸去。
余挽衫心里暗笑。
论耍流氓女人哪玩得过男人呐——虽然她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荣婆婆带着婢女推门进来,两人瞬时变回平淡神色,由她们伺候着更衣,而后并肩出门去给父母请安。
奉完早茶,两人留下来一起吃早饭。慕容倾、慕容齐、慕容婳三人也过来,全家人到齐,一起吃新人入门的第一顿早饭。
余挽衫心里记挂着小黑,可又碍着纳兰云衣在,不能问,便安安静静地吃饭。就连慕容倾拿慕容疏的“好基友”冥胜古调侃她,也被她一言带过。
熙瓷看出她的心思,吃过饭便笑道:“云衣,走,母亲带你去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纳兰云衣没有二话,起身跟着她离开。
慕容齐不动声色地看余挽衫一眼,拉着慕容婳离开,后者还回头跟余挽衫道了声“三哥我走了”。
慕容倾奇怪地笑着,也起身离开。
直觉告诉余挽衫,两个哥哥知道了什么。
不过她没心思理这些。慕容疏的两个哥哥这么聪明,想来也不会挑明。
慕容御挥手叫其他仆人退下。
待人一走光,余挽衫立刻问慕容御:“小黑怎么样?”
慕容御不答,只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直到她快忍不住了想要怒吼掀桌的档口,他才优哉游哉地开了口:“他没什么大事。”
余挽衫:“……”你神经病啊吊我半天胃口!很好玩吗?!
慕容御看她这炸毛样愈发地开心,“哎呀,以前可从来见不到疏儿这般可爱的模样啊,不管我怎么逗他都雷打不动,真是让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余挽衫忍无可忍,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她、想、揍、人!
慕容御无视她的危险气场,依旧笑得气定神闲,还不知从哪变出来把扇子在手里慢慢摇,“他喝醉了,现还未醒。昨晚没哭也没闹,很听话,一沾床便睡了。”
余挽衫生硬地“哦”了一声,知道小黑没事好歹是松了口气。她忍着一拳揍飞慕容御的冲动,又问,“他怎么从床板下出来的?怎么还弄到了一坛酒?”
“他房间的床板下有通道,是通往我的酒窖的。”慕容御摇头笑,“这小子,竟偷偷挖了地道去偷我的酒喝,我这些年竟都未察觉。昨日我派人去酒窖拿过酒,他兴许就是趁那个时候从地窖出来的。”
余挽衫恍然。
原来床下机关不是藏人用的啊。
慕容御含笑看她,那眼神让她又忍不住心里发毛了。“你能这么关心疏儿,倒是难得。”他道。
“是么。”有很关心他么?她怎么不觉得?
她张口,本来想说句“他没事就行”,到了嘴边却变成:“他没把我那身体折腾坏就行。”余挽衫说着转移话题,“说正事,换回来的办法想出来没有?”
“目前还没有。”慕容御摊手。
“实在不行就真把雷公请来。”余挽衫半开玩笑。
慕容御轻笑,“你稍安勿躁,这几日好好当三殿下,别出了破绽,办法有了自然会告诉你。”
“我怎么觉得我入了个坑。”余挽衫斜眼。
慕容御纯良地笑:“相信我。”
“你没有丝毫可信度。”
慕容御笑得一脸无奈。
余挽衫烦躁地站起来,“我走了。”末了又加一句,“你赶紧想办法。”
目送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慕容御抿一口茶,轻笑着自言自语:“还说不相信我。”
余挽衫回去等了几日,却还是没有什么消息过来。余挽衫去找慕容御催他,居然找不到他人了,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去问慕容闲,后者闭口不言,一副“我要为君上守住节操”的模样。直到余挽衫威胁要去众人面前跳脱衣舞毁了慕容疏的形象,才撬开了他的嘴。
“君上前日去逛人间的花楼,被熙瓷上神打折了腿给带回来关禁闭了。”慕容闲道。
余挽衫挑眉,不怎么相信。
慕容御那厮一脸风流相会去逛花楼是挺可信的。可是熙瓷,那个温婉大方的熙瓷,打折了他的腿?
难道熙瓷还有个隐藏属性——母夜叉?!
说到这个,倒让余挽衫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母夜叉——纳兰云衣!
熙瓷怎么样余挽衫不清楚,这纳兰云衣却是个真母夜叉,平日里白天看上去跟余挽衫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一到了晚上那叫一个翻脸无情出手狠辣,夜夜与余挽衫大战三百回合,每每折磨得余挽衫欲仙欲死。
可怜余挽衫夜夜想尽手段想霸占了大床,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心里憋着的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却无处发泄。憋屈啊!
一日,余挽衫偶然一次经过一处游廊,见游廊外有片仙客来,猛然想起这是小黑醉卧花荫的地方,遂停了脚步,看那粉嫩的花。一看,便想起新婚夜时小黑醉酒的模样。还有那些年轻人笔直的目光,余挽衫自己心中那极度的不爽。
算起来,有四日没见过小黑了。
有了纳兰云衣那母夜叉后,才觉得小黑真是可爱得很呐。
她怔怔看着,未觉游廊那头走来一个人。
“三弟。”说话者声音醇和。
余挽衫回神。“二哥。”她镇定地看着来人。
慕容齐浅笑,侧身看廊外的仙客来。“此花绰约,倒应了它的名字,仙客来。不过,”他话里有话,“来的似乎不止是仙客。”
“不。”余挽衫否定,“我们是仙,我们的客人,自然都是仙客。”
“此话甚妙。”慕容齐轻笑。
余挽衫瞄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试探道。
他刚才那话,似是在暗指某个凡人。说得直白点,就是在指小黑。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他反问。
“我无所谓。”余挽衫四两拨千斤地回招,装作毫不在乎地扭头,继续看花。
慕容齐笑容加大,过了会儿,道:“新婚夜时那花下卧的人,似与三弟关系匪浅。”
他用的是陈述句。
“……”余挽衫神色不变,沉默着听他继续往下说。
慕容齐看她半晌,话锋突转,苦口婆心道:“三弟莫要忘了,你如今是已婚之人。”
余挽衫:“……”啥?
慕容齐见她没明白,轻叹一声,将话挑得更明些:“二哥知道情这一字勉强不得,三弟好不容易开了情窍,二哥也很为你高兴,但你对那凡人女子的情根还是尽早拔了为好。”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虽然说你能出这苗头很是不易。将之掐了二哥也很不忍心。”
余挽衫眉角抽搐。
什嘛?!
他想的是这劳什子事?!
他以为她和小黑是那种关系?
哪里看出来是那种关系了!
而且这话里话外的调侃人情商低是怎样?!
慕容齐笑着拍拍她肩膀:“要如何做,就看三弟自己了。”
余挽衫想否认,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这样误会,总比知道她是冒牌的要好吧。
慕容齐走远了,余挽衫仍交叉着手立在原地,立在那仙客来前,苦思冥想。
有那么像么?
她和小黑之间。
她和小黑之间,不就是忠犬与主人的关系么。
哪里像了。
余挽衫不知怎的又想起新婚那晚,那些年轻人笔直的目光,滚动的喉结,还有,
她心中那剧烈燃烧的怒火。
风吹过来,拂在人的心弦上。
——哎呀,以我的相貌撩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啊。余挽衫突然自恋起来。
隔着一片仙客来,对面的游廊那头有两个婢女笑谈着经过,细语声落进她耳朵里。
“那青衣男子还真是大胆,竟敢直接从冥界找上门来,还点名道姓要见神使大人。”
余挽衫本想转身离开,听到“青衣”和“冥界”二词又停下脚步,站在柱子后面没动。
那两婢女没发现她,继续低声叽喳。
“是啊是啊,要不是神使大人脾气好,早把他从云头扔下去了。”
“就是,虽说犬神君上素与冥界交好,但犬神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他一不肯说清身份,二又嚣张无理,换做是我,我才不见呢。神使大人真是脾气好,还亲自将他接进来。”
“等等。”余挽衫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扬声叫住她们。
“三殿下。”两人急忙行礼。
余挽衫随意挥了挥手,只关心她们说的内容:“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青衣男子,可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两个婢女摇头:“不知道。”
“他只说自己是从冥界溯水来的,说只要这样告诉神使大人,大人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