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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地走出“千金笑”,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如银似玉的细雪纷纷扬扬,在空中飞旋飘舞。浩荡的天地被白色包围,那样空旷而寂寥。
司空颜抬手接住一片落雪,想起母后曾告诉她,她出生的时候正值初雪降临,皑皑白雪下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翌日辰时方停歇。头上的落雪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身便看到了慕浮越清俊好看的脸,“你怎么也下来了?”
“本王要回府了,伞你拿着。”他将手中的孟竹纸伞递给她,便进了一旁等候的马车。
司空颜怔怔握着手中还带着余温的伞,沉默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她又是一个人了。
脸上的面纱已经被雪沾湿,她索性取了下来,开始思考起晚上该在何处栖身。既然暂时无法回到大崇王朝,不如先安顿好自己,再从长计议。现在她身无分文,只有穿戴的东西还值些钱,可是怎么将它们换成银两呢?她只见过宫里的小太监和总管换过。难道找一个有银两的人就可以了?
正走着,就看到一个书童样的灰衣少年驾着马车迎面而来,他的腰间正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司空颜没有避让,还向前走了几步,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
少年被她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力气才刹住马车,脸色颇为不悦,“你不要命啦!?看不到我驾着车吗?!”
“我……”司空颜正要解释,少年身后的车帘突然被一把精致折扇轻轻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君祺,怎么停下来了?”
被唤作“君祺”的少年回头委屈道,“公子,有个女人拦了我们的马车!”
“我只是……”司空颜看向他身后的男子,却微微一怔,男子温润俊秀的脸庞质若美玉,流露着如隔云端般的出尘绝俗风姿,一袭白衣更是如同画中仙,“……只是想换些银两。”
“那姑娘想用什么换?”男子淡淡开口,似乎对她的请求并不太感兴趣。
司空颜看着他,轻轻道,“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她见雪停了,便收起手中的纸伞,抬手解开身上的雪貂毛领玉色坎肩。
“喂喂喂,你干嘛?!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美,就可以当街勾引我家公子!”君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边捂住眼睛一边大声嚷道。
“我是想用雪貂毛领和你们换些银两。”司空颜并不太懂“勾引”的意思,但也猜出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白衣男子显然要淡定许多,他打量她片刻,“姑娘会跳舞吗?”
司空颜微愣,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道,“会一些。”因为被预言只有十八年的寿命,父皇并没有让她学习一个公主本该学习的宫廷礼仪、女诫女德,反而顺从她自己的意愿学了其它东西。
“姑娘需要银两,在下需要一个可以入画的人,我们各取所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温润如玉。
“你是画师?”司空颜好奇开口。
坐在车前的君祺闻言顿时一脸骄傲,“听说过青绝公子吗?就是我们公子!”
“君……欲雪?”司空颜不确定地开口,因为君欲雪不涉及国家兴盛衰败,《陵国志》只将这个人当作传奇人物简要记载了一下:君欲雪,善画,人称‘青绝公子’……
“算你有点见识!”君祺见她知道自家公子名号,也就没那么计较她先前的莽撞了。
“我可以跳舞,但不知道……一舞能换多少银两?”司空颜凝眸看着面色恬淡的君欲雪,迟疑道,她跳舞本是为自娱自乐。
君欲雪微微一笑,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姑娘想要多少报酬尽管开口。”
“我……”司空颜想到自己在这个时空尚且无处可去,遂改变了原本的打算,“……你能让我在你府上住一段时间吗?我暂时没有住处。”
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君欲雪微微一怔,眉目却依旧清淡,“这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可以。”他虽读圣贤书但并不是拘于俗礼的人,至于这姑娘若别有用意到时候再打发走就是。
“那先谢过公子了。”司空颜郑重道谢,她突然想起那个黑衣蓬发的男人,又有些歉意道,“你们可以等我一下吗?我还有件事要做,很快的。”
君欲雪也未问她何事,只微微点了下头。
司空颜转身循着来时的路往城门处走去。果不其然,那人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身上还沾着一些没化掉的雪。他对于司空颜的到来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你说凤姨能带我去皇宫,根本就是骗我的,对吗?”大约人都是有第一次情节的,这第一次被骗,让司空颜心里颇为介意。
男子愣了愣,继而面无表情道,“今晚是我失手,你要报官我也不会拦着你。”他和凤姨的交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我怕麻烦。”司空颜走至他面前,带着自幼慢慢养成的威严,淡淡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若有女儿,想必也不会希望她孤身在外时受人欺骗吧?”
仿佛被触动了什么,男子的神情在一瞬间流露出痛苦,他怔愣了许久才微微扯了扯嘴角,“乱世当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你眼中的仁义道德不过是因为你还没到绝处罢了。”
“也许吧。可既然已是乱世,你就别让它更乱了。”父皇虽没有让她体验过黎民之苦,却时常教导她,作为公主,身在高处,更要心怀天下苍生。司空颜将腕间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褪下递至他面前,“这个应该可以换很多银两,你以后不要再骗人了。”
“出手倒是挺大方。”男子接过她的手镯,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抬头似笑非笑,“可你想凭一己之力救万人于水火,未免可笑。”
“那你就笑吧。”司空颜看出他是要跟自己唱反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一个人的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她也没有时间去改变一个陌生人的观念。
而马车这边,君祺有些不解地看着君欲雪,“公子,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到府上吗?每天那么多达官贵人来拜谒,你都拒而不见,怎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你就欣然答应了?惠纯公主要是知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住口。
君欲雪却似并未听见,只是看着远处匆匆而来的司空颜,淡淡道,“她来了,回府吧。”
司空颜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人服侍的情况下上马车,一时有些无措地看着君欲雪。君欲雪会意,伸手将折扇递过去,将她拉了上来。
“还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他正襟危坐,不紧不慢地问道。
司空颜知道这个时空没人认识她,遂如实回道,“我叫司空颜,绿鬓朱颜的颜,你也可以叫我永宁,父……嗯,我爹娘就是这么叫我的。”
“看姑娘不像平常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落到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地步?”
君欲雪话刚问完,前面的君祺就急急嚷道,“你该不会是逃婚出来的吧?”
“好好驾你的车。”君欲雪虽然觉得君祺的猜测可能性很大,但出于礼貌还是让他闭了嘴。
“我没有逃婚,我是……”司空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出实情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反而可能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等姑娘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君欲雪看出了她的为难,遂不再追问。
景王府,兰馨院。冬日的夜,幽静而寒冷。
慕浮越走进房间时,简卿语还没有睡,正坐在灯下写着什么,一旁的暖炉里时不时传出银炭燃烧的噼啪声。
“妾身见过王爷。”听到脚步声,简卿语微微抬头,见是他慌忙起身行礼。她是个很美的女子,即使只着一件白色单衣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倾城之姿。
“你继续忙你的,本王只是过来看看。”慕浮越见床上被子整齐的叠放着,有些不解,“铮儿呢?”
“被香岚抱到隔壁去睡了,这边没熄灯,怕他睡不着。”简卿语忙解释道。
“嗯。”慕浮越走至她身边,随意地看着,“写什么呢?”
“今早臣妾去宫里,太医说母妃近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妾身读过一些医书,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帮些忙。”简卿语搁下笔,将桌上一沓药方整理好。
“母妃本王会照顾好,你以后还是早点休息吧。”
慕浮越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改变,可简卿语还是听出了他的疏离,好在她已经习惯了,“照顾母妃是妾身应该做的事。”
“我们只是御旨赐婚,你不用如此事事费心。”慕浮越微微一笑,随手在桌上拿起一张药方,目色不明,“想必简太傅也不希望他的女儿这么受累。”
“那王爷呢?”简卿语抬头,目光柔和,带着些许期待。两年了,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走入他的心,“王爷希望妾身怎么做?”
“本王不需要你做什么。”慕浮越轻轻放下手中的药方,他的眸色为灯光所掩,看不真切,“安分守己就好。”
“是,妾身明白。”简卿语浅浅一笑,掩饰住了脸上的苍白。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被看穿。
“既然铮儿不在,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慕浮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妾身恭送王爷。”简卿语低头行礼,大概没有几个女子像她这般嫁了人还要独守空房。
从大婚那夜他没有亲手掀开她的盖头开始,她就已经明白他们注定只有夫妻的名分,而无夫妻的情分。
于她而言,是悲亦或者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