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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初次踩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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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仓促的准备,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迎着朝霞上路了,这其中包括陈浊星、陈震和他的妻子阮慧,还有充满了好奇心的龙承辉和临时充当驾驶员的高远声,一路上陈浊星极其的兴奋,他滔滔不绝地憧憬着未来的这次考古发现,极具特色的声音在车厢内小小的空间里回响,阮慧很自然地掏出一只耳机,插在手机上听起了音乐,其他三人羡慕地看着她,他们没有耳机。

    影视片《大话西游》中的主角孙悟空,毅然选择了转世投胎来逃避那位传奇人物——唐僧的絮絮叨叨,可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得按照适可而止的规则进行,不过如果把孙悟空和唐僧同时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相信死的那个人一准就是唐僧,因为极度的烦燥通常会导致极度的冲动,同理,在陈浊星无可逃避、连续不断的话语声中,车上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地萌发出掐死他的冲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陈震,他轻轻抚摸着手腕,上面有激动的考古专家昨天给他留下的两只乌青的指痕。

    他们的目的地相距有四百多公里之遥,汽车就在这种环境中艰难地前行,每一个人都盼望着目的地早点到达,终于,在一阵难熬的颠簸过后,车子驶入了一条石板道,两边林立老式的木板房和近现代的砖房,阮慧道:“到了。”所有人都同时舒了一口气,车子停在了一个水泥地的院子里,一排大平房,这是镇上唯一的招待所。

    刚安顿好,陈浊星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宋家的祠堂,看着他兴奋的神情,连陈震一时间都产生了最深切的感动和体谅,陈浊星是一个事业成功的人,他的成功就在于他对工作的浓厚兴趣,他把探知那些失落于书本之外的历史看作是他的使命,无论如何,他值得尊敬。

    于是,这群风尘仆仆的人又接着出发了。

    宋家祠堂并不算远,可是路却很难走,在阡陌纵横的田埂上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其间专家摔了一跤,差点滑入农家田埂旁挖的粪坑,陈震搀着他,指着前面:“就快到了,就在那里。”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是一座小山,一个土堆似的东西立在小山的凹面,占地面积很大,这就是那个庞大的废墟,高远声转头四顾,四周阳光明媚,废墟所处的位置却是一片阴暗,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地方为甚么会成为乡人恐惧的源头,伫立在阴暗中的一所废弃的阴暗的旧宅,总会带给人阴暗的想象。

    陈震带着大家翻过小山丘似的碎砖瓦来到了他发现盒子的地点,他指着一段巨大的木头道:“当初那只盒子就放在这梁木里面。”就算已经断裂和被撬碎,那段梁木依然可以说是庞然大物,粗大的木料中段露出一个凹槽,大小正好放下那只盒子,陈浊星跳到碎砖瓦中,仔细观察这段断裂的木头,他一时俯身细看梁木,一时又轻敲木身,最后甚至要求大家抱起那根巨木翻了一个转,他神情古怪,似乎是困惑,又似乎是惊奇,最后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咱们去看看那位宋照的墓。”

    宋家的祖坟却在镇子的另一端,好在镇子不算大,远远看去,一座小山上散落着二十多个坟堆,这就是宋家的祖坟,上得上去,他们先在山腰的一座墓前静默了一会,这里埋着方晴的骨灰,墓碑上嵌着的照片一如生前,她妩媚地笑着,除了回忆,这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身影,陈震一阵心酸,往事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模糊了,阮慧缓步上前,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关于方晴的故事在《侃鬼》中有所叙述)

    陈浊星独自上山,他并不认识方晴,对于一个不认识的人,也就谈不上甚么感情和回忆,在不耐烦地等待了几分钟之后,他决定单独行动,气喘吁吁爬上接近山顶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座大墓,四周松柏林立,墓很大,他一眼就看出是明代的风格,墓碑上的字模糊不清,但他仍然认出了那个让他心跳不已的名字:宋照!这和在那盒子上的封条上的名字一致。

    等到高远声他们上到山顶的时候,陈浊星已经细致地拓下了墓碑上的字迹,他绕着墓走了几周,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道:“走罢。”

    下得山来,这群疲惫的人终于休息了一会,他们在招待所里各自的房间里小睡,直到阮慧来叫他们吃饭,阮慧已经换了装束,一件碎花小袄,两条辫子搭在肩头,越发显得质朴动人,连高远声和龙承辉也不禁赞叹这个女人的美丽,只有陈浊星毫不在意,女人的漂亮对于他完全免疫,他的个人审美观点和兴趣导向早已升华到了普通人不能企及的境界,他念念不忘的是此行的目的,此时微笑着的阮慧,在他心目中远远不如那颗狰狞可怖的头骨。

    晚餐设在阮慧的小卖铺的后房里,林立杂乱的货物中摆放着一张小桌,几味小菜散放着热气,乡下自酿的土酒劲头很大,一杯下肚,如同吞了一颗红炭,不一会,几个人都是面红耳赤。

    宴会的主要发言人依然是陈浊星,他语出惊人,:“这个宋照的墓,一定要发掘。”这个决定让陈震大喜,他千里奔波的目的终于达到了,陈浊星接着道:“对于这个墓里面究竟是否还存在什么具有考古价值的文物,我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这个墓太大,很显眼,几百年过去了,没有被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这次发掘能出土什么文物对于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宋照,如果他就是盒子里的那颗头骨的主人话,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是找到他的骸骨来与头骨进行比照,一般来说,尸骨这玩意儿盗墓者是不要的,骸骨仍然存在墓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其次,我们要找到他的墓志,这是证明他的身份最重要的证据,一般来说,墓志这种东西,被盗的可能性也很小,所以说,对于这次发掘,我还是比较乐观。”

    他拿出一张很大的黑乎乎的纸,摊在地上,“这是宋照墓碑上文字的拓片,这块墓碑虽然风化严重,但是并没有残缺,有一点非常奇怪,碑文上面只刻了这个叫宋照的人的卒年,这个人死于永乐四年,呃……,也就是一四零六年,可是碑上没有生年,所以我们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说起来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兴奋,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宋照,他确实就是那个活了一万多年的怪人?甚至连立碑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生年?而且更古怪的是,碑上没有立碑人的名字,一般来说,立碑人就是死者的后代,那么这个叫宋照的人,难道是没有后代的人,那何来山上的其它宋家人的坟墓,又何谈这座山叫做宋家祖坟?”陈震听得云山雾罩,他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重要,但是高远声和龙承辉面色凝重,陈浊星所说的这些都是古代丧葬文化中不可能出现的现象,看起来,这个宋照的墓,确实透出阵阵神秘。

    陈浊星接着道:“还有一点,发现盒子藏身的那根梁木,我仔细看了很久,在木料表面并没有发现开凿过的痕迹,放盒子的凹槽甚至还有一半陷在木芯里,这说明甚么?”高远声和龙承辉对望了一眼,高远声道:“说明当初这只盒子不是从木料的横面放进去的,难道竟是从竖面放进去的?”陈震道:“甚么从竖面放进去的?”阮慧拿起一支筷子,她道:“假如这就是那根横梁,这是发现盒子的地方……”她旋转筷子,“可是在这根横梁的表面,并没有看到当初打洞的痕迹,盒子肯定不会是横梁里长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指着筷子的一头,“放盒子的那个洞是从这里打进去的,这就是说,把横梁镂空一个洞,把盒子放进去。”陈震骇然道:“这难道不是很费事?”

    陈浊星道:“这确实很费事,不过这样做也确实很隐密,横梁的一端是榫头,没有人会想到这竟是一个藏宝的洞口,把盒子藏在横梁里的人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这只盒子,包括他的后代。”

    考古专家举起杯,“我已经通知我的考古队务必在一个星期之内赶到这里,希望我们的这次发掘能取得圆满成果。”陈震道:“可是要发掘一个墓,总得有关部门批准罢?”陈浊星放下杯子,他摆了摆手,象是不屑一顾地把这句话扒到了一边,作为一个资深的、国际知名的考古专家,他曾经发掘过无数的古墓,办理相关手续对于他来说轻车熟路。

    他拍了拍陈震的肩头:“这事你放心,再说我们也不是发掘一个墓,如何需要,宋家所有的墓我都要发掘。”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反正宋家人已经死绝了,不挖白不挖。

    陈震看着这个人,他突然觉得所有的考古发掘也等同于盗墓,其间的区别只是盗墓者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可考古专家是为了回到那些被时间遗弃了的历史,为了早已失落的文明得到传承和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