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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军和陈功同在五一节结婚,韩红星赶两场婚宴。
王义军的喜事在家里办,无线电厂没有轿车就用厂里的客货两用车带回了新娘,新娘是他厂里的同事,两个人谈了半年多结合到一起。书香门第已没人羡慕,相较于几年前,他父母每人每月从五、六十元的高工资涨成了现如今一百多元,不过现在仅凭工资吃饭的阶层已被划为工薪阶层,意思是只能靠工资过日子的阶层。
王义军的婚宴只简单摆了三桌饭,穷酸教师家庭除了正常来往的亲朋,再无贵客来参加婚宴。曾经踌躇满志的王义军,毕业后分在厂里上班,念了四年大学只赚到个大学生的名分,其他什么都没赚着,论起收入还不到韩红星的一半。
从下午放鞭迎新娘,直到晚上开宴后,韩红星才离开王义军家,去赶陈功的婚礼。
陈功的婚宴设在黄海县城最高档的凯尔顿大酒店,他家在最大的厅里办了十几桌饭,门口停了三辆贴着红双喜的轿车,分别是法院、医院、D行的车,场面隆重的程度让路人侧目。
陈功共谈过两任女朋友,第一任长得漂亮,是县院的护士,据传由他父亲帮着儿子甄选出来。他父亲将整个医院里适龄姑娘的照片集中起来由儿子挑,看中哪个设法去谈。后来正谈时,又有人介绍他结识了现任女朋友,在学校当教师,论长相不如前任,但她父亲是法院院长。
陈功的喜事办得盛况空前,一时成为行里的热议话题,为大家所惊羡慕的一是规格高,到大城市里拍一组婚纱照就是一万多,两口子的新婚礼服又是大几千;二场面大,聚了十几桌人不算,门口还停有七、八辆轿车;三是高朋满座,法院和医院的两大院长家办喜事,来了许多有身份的人,三位行长全部去捧场,也有D行的业务单位朝着陈功去,据传最大的红包竟达到四位数;四是小两口结了个肥婚,女方陪嫁了四件套金首饰不算,听说还陪金腰链和金足链,而陈功家也替他买了辆一万多的摩托车,这些东西说出口只需嘴一动,可让拿工资的人攒这么多钱,不吃不喝得要多少年?!
营业部里上班的人多,因而将这个话题谈得也热烈,但各个人的心态却不同,没结婚的开始有了压力:虽做不到人家的档次,但也不能太寒酸,所以要想方设法将婚礼的规格往上提;已结过婚的感慨,感慨现在人结婚的名堂越来越多。桂主任回忆他在农村结婚时是步行,连自行车都不用就能将老婆带回家,结婚的宴席上个八大碗就算高档了。
桂主任最近常念叨,自从走了刘向红,班上连个替他倒茶的人都没有,韩红星听在耳里抢着倒茶,却明显觉得桂主任强烈反感,想不通个中缘由,便去请教杨经理,没想到被杨经理哈哈大笑了一回:“他是在班上和女下属们互动,你却去捣乱,领导当然反感!”
每年五一期间行里组织春游,今年营业部十四个人分到七个名额,按惯例桂主任采取的方法是在周例会上进行无记名投票,从十四名员工中选出最优秀的七名去参加旅游。
韩红星从不能在这类选举中胜出,因此也懒得关注,只请坐旁边一起开会的“夏毒手”代为打钩。夏毒手同为落后分子,同样不可能获得旅游的机会,也懒得关心选上的人是哪几个,便将两张选票上的人名从下往上各打了七个钩。
选票这东西有讲究,正常排名单的人会不自觉地将人员名单从最有名次的排起,一直排到无足轻重的;而正常打钩的人会习惯性的先找自己关切的人,然后剩下的从上到下随便钩,
因此,像桂主任这种常玩打钩游戏的人,他会特意将想要的名单排前面,如期实现目的则众望所归,言正名顺,如果和目的不一致,反正选票在手上仍能调控,他可将不该去的人去,然后以票数不够也让去做人情,而该去的人被剥夺了权利也无从知晓。
投票结果不意外,但行里的政策变化让人意外:行里每年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参加旅游,按道理每个员工都有机会去,可事实情况是又红又专的人年年去,黑五类从没机会去,这个本来无可厚非,关键问题是往往只有最轻松的工种才有资格又红又专,而黑五类都干着最具体、最辛苦的工作。因此,旅游名单确定时大家反响很大,建议就让部分又红又专的人专享旅游福利算了,省得去搞什么投票。
没办法,行里开党委会后做出决定:四年以上工龄、从未参加过旅游的职工可享受本次旅游,这个政策让韩红星获得了一次外出旅游的机会。
这件事给桂主任带来强烈的刺激,他气愤时喜欢将随身的那串钥匙往办公桌上猛摔,然后不平地说:
“这是什么风气?简直是歪风邪气!大家看我们营业部,得票那么高的人没法去,却让平时表现最差,只得了一票的人去,你们大家可以猜,这一票可能是别人选的吗?只有他自己选了一票的人也能去,这还叫什么单位!让优秀的同志情何以堪!”桂主任站在韩红星背后说这些话,让韩红星用后背都能听出是冲着自己说,便回过头来提醒:
“桂主任,你看选票了吗?我还偷偷拉了一票,应该有两票。”
“哈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么?你就是那个最差的人么?你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桂主任为他能达到目的而得意。
外出旅游共五天时间,其实韩红星并不想去,不过既然定下来就是工作安排,不去也得去。对家里放心不下,只得在行前对王书玲千叮咛万嘱托,无论如何不能单独去找那个色鬼,情愿不要女儿的户口也不能拿身子换。王书玲只闷声准备行李,嫌烦了就问要吩咐多少次?
出去旅游的线路是苏锡常,韩红星人在外面,心里却担心着家里的老婆,就怕她去找钱镇长,被骗得失身,他哪知道其实老婆已出轨,而且正被钱镇长调教得对床上事有瘾,他一走钱镇长就来。
单位里旅游只走景点不走商业街,因此买不到像样的礼品,直至回程时才安排半个小时购物,韩红星想起上次只买了项链还差鸡心,便跟同事们借了点钱,凑到五百多元,咬牙买个鸡心。
好不容易熬过五天时间,回到家天刚黑,韩红星放下行李就将老婆按到床边,急急开始做爱。
“在外面跑不累?到家就做这种事!”王书玲这几天已跟钱镇长玩尽花样过足瘾,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激情。
“都熬几天了,当然要做,难道你不想?”韩红星由于太过激动,在里面只几下就射了。
“好了么?先起来吃晚饭。”
“不行,再来一次!”韩红星没尽兴,继续控着她,边等功能恢复,边将口袋里新买的礼物往外掏。
“每次都这样猴急,就不能等到晚上慢慢来?”王书玲责怪他,有了两个男人的比较,才知道老公在这方面太没经验,忍不住暗示他。
“知道我给你买什么了?”韩红星将鸡心握在手心让她猜。
“我哪知道!”王书玲被按在床边憋得慌,只想蹬开他。
“量你也想不到!”韩红星想更早一秒地让老婆喜悦,便直接亮出鸡心,合到她胸口的项链上。
“哪来钱买这么贵的东西!”见此礼物,王书玲猛然觉出老公对她的爱,外出旅游还想着替自己买贵重东西,对照自己在家做对不起他的事,陡然间心生愧疚,鼻子一酸涌出泪来,直顺着脸颊淌到耳畔、没入乱在床面的秀发中。
“看你!一个小小的鸡心就激动成这样,等我有钱,立即替你买手镯。”说话间,韩红星又开始行动。
这次,王书玲再不想着蹬他,而是主动伸手去脱老公衣服,将最深情的吻送给老公,主动引导老公,努力让老公去懂,两口子做床上事不该是褪下裤子就开始。
开始办理户口了,因韩红星外出旅游期间,钱镇长已知道韩红星的班次,也知道王书玲被老公要求不许单独到临洋,又兼带着可儿不方便来去,于是想出绝招,隔三差五韩红星早班时打电话给他,要求他下午什么时间到临洋的什么地方与谁碰头办理什么手续。不办户口不知道,办起来才知道还真烦,落个户又要准孕证又要准生证还要出生证和结婚证,差一样都不行,可手头只有出生证,只好各样补办,补哪样东西都离不开钱镇长打招呼,还得跑数趟才行,所以韩红星不得不经常往临洋跑,有时约好的人一等就是半天,他哪知道这是钱镇长的调虎离山之计,每次他出来办事,钱镇长已到自己家去。
接下来钱镇长换方式,等韩红星上中班时约他第二天早上去办事,韩红星要上早班走不开,只得将可儿托付给母亲,让王书玲一个人到临洋去,再后来松懈下来,将老婆当成好人,下班后自己带可儿,放任她两边跑,其实户口早已转好,只是还没落户到男方户口本上而已。
发现奸情是在无意中,从不到箱子里找东西,无意中发现箱底下藏着七、八个首饰盒,里面有项链、手镯还有戒指等物,韩红星拿出这些罪证,王书玲立即慌了神,先说是父母给的,但自己也认为说不通,忙改口说是她二嫂放在这里的。刚听韩红星说要去对质,她又改口说是假的。韩红星在银行接触过黄金,当然认识真假,看神色已知她心里有鬼,不用想就知道只有钱镇长送得起,才开始后悔不该让她去跑户口,气她不争气,暴跳如雷要打,逼她交代奸情。
刚开始王书玲很害怕,不过在争吵中渐渐稳住阵脚:两个人已是离婚关系,早就说过了离婚就是离婚,不存在假离婚,住在这里给你睡是看在闺女份上勉强维持这个家,现在既然你怀疑,就当有这回事也没资格管!
韩红星说不过理,但更受不过气:不陪他睡怎可能一分钱不花就肯帮忙办户口还送这么多首饰?明摆着已有这回事还狡辩说当有这回事,怎不气死人!狠狠的一拳打出来,到中途怕她吃不消,只好改变方向,用五分力击向她肩头,估计那个地方能承受,却将她一拳击倒到床上,抱着肩膀边护疼边哭。
见不能再下手,韩红星跑到厨房提出菜刀,发狠立即去砍钱镇长。王书玲见此情行急昂起头:
“眼看闺女户口三天两日就转好,你这个时候去砍,如果能将你的脸面砍回来就去砍,能将闺女的户口砍出来就去砍,我己被你家逼得离了婚,为闺女户口就是给他睡也不为贱,看你砍完了人出完了丑在D行、在这个黄海镇还怎么见人!”
“那就砍你!”气不过的韩红星继续发狠。却被王书玲将头往刀口上迎,吓得他转过刀背在她肩头轻敲了一下,王书玲顺势倒床上抽泣,观察对方反应。
“离婚!”韩红星气不过,发出真离婚的意思。
“让我走就离了!”王书玲说话间带着呜咽起身,到柜子里拾衣服。
“将这些脏东西也拿走。”韩红星看到这些首饰盒心烦。
“我就拿怎样,跟你个干净人一辈子买不起。”王书玲赌气将它们塞进包里。
“可儿一觉醒了将她抱给你妈,告诉她你老婆在这个家受罪受够了,情愿卖身也要将闺女变成城里户口,现在卖身被发现了,没脸见人走了。”王书玲说的很伤心,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开门走人。
“到哪里去?”韩红星见她真的走,一把拦住了她。听她最后话说得悲切,意思是为了女儿才情愿用身体换户口,是强调她这样做的理由。
“我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再去找他睡也不碍你事。”王书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韩红星拉住她,假装拼命往外挣。
“敢说再找他睡!将事情说清楚了再走。”韩红星在家里吵已怕被隔着门的外面人听见丑事,听她说还要去找他睡当然舍不得,忙用这个理由将她又拽回到床边。
“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都说了,让我走。”王书玲被按到床上,挣脱得更厉害。
韩红星的心态经历了从气急败坏到无奈,现在反而变成害怕,就怕王书玲真走让家丑外扬,特别是那句“在D行还怎么见人”已彻底拿住了他,所以只得牢牢控制着她,再看她被按在怀里梨花带雨,目光游离满面通红,是种从未见过的羞媚姿态,竟撩得韩红星怜起她来,像是要从她身体里寻取补偿,更像是要验证能否继续驾驭对方,三下两下扯掉她腿上衣服,扑上身就要进去。
“肩膀被打疼了,先替我揉。”
“就替你揉!”韩红星将手按到她肩膀,刚顺着她的意思做,下面已被允许进入。见韩红星认怂,王书玲知道她已能控制局面。
“做了丑事该怎么办?”完事后,韩红星气呼呼地问。
“不怎么办,我走,你早松手我早走了,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拽住我。”王书玲冷冷地说。
“偷人的人反占理了?”韩红星发泄不满。
“再说一遍,不是跟了你谁稀罕这个城镇户口,我是为了可儿户口才跨出这一步,你不逼我离婚我没权这样做,我离婚了你就没资格管,你不为可儿户口为啥要离婚?你有本事为啥离婚了也转不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了可儿将来不受我在你家的那份罪,我宁愿用身体换她户口,你没本事就认孬!”王书玲将她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
“反倒都成了我的不是?”韩红星被数落得理屈:“先不谈过去事,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我间已没有以后,松开手让我走,就这么简单。”王书玲听对方说过去事不谈,知道已胜利在望。
“我偏不让你走,每天看住你,不可能再让你有机会。”韩红星情急之下说自己的想法。
“不让我走也行,除非你赔礼道歉!”王书玲提条件。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赔礼道歉?”韩红星一万个不服气。
“第一,我是为可儿的户口才忍辱负重做这种事,最委屈的应该是我;第二,你不仅用拳头打我,还用刀砍我!如果你不赔礼道歉,我一有机会就走。”王书玲趁势让对方低头。
“就赔礼!但是你得先向我保证:第一,不准再提走人;第二,不准再有下次。”
“让你赔礼你就赔礼,赔过礼再提保证的事!”王书玲把持主动。
“我不是承认赔礼了么!还要怎样?”韩红星忍不住恼火:“就我们的感情,你凭什么背叛我,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凭什么?凭我是为可儿转户口!你不是总说只要能转成可儿户口,情愿作任何牺牲么?咽不下这口气就往这处想。”
“做牺牲就是让你去陪睡么?”
“不这样能换回可儿户口么?你动过多少脑筋,用过多少方法,求过多少人,结果办成了么?”王书玲开始理直气壮:“一个是你闺女一辈子的命运,一个是你老婆的身体,如果只能选一样,你要哪样?”
“我当然要你身体!”韩红星毫不犹豫作答。
“可是对我来说,不要说身体,就是不要你也要女儿的户口。”王书玲已如同平常一样有底气:“我就是这个想法,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让我走。”
“又拿走吓人!就只有让他睡这一条路吗?就不能慢慢想办法吗?”韩红星泄了气低下头:“难道就便宜了这个老色鬼?看他敢不将可儿的户口办下来!看你敢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