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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苏家·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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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摩托车从视野外闯入,车上坐着两个人。

    “苏小姐,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坐在车后的年轻巫女一边说着,一边扔出一道符纸,在摩托车的前面烧出一条缝隙,就好像是解除了什么无形的障碍一样。

    “谢谢花流院家的援护,接下来交给我一个人吧。”驾驶摩托车的御姐回道。

    “那么,祝您一路顺利。”年轻巫女说道,一跃而起。

    年轻巫女在跃起的同时,手里的所有符纸全部射了出去。符纸贴在了学校围墙上方的无形屏障上,紧接着自行燃烧起来。随着符纸在蓝色火焰中逐渐变成灰烬,一道道带着焦痕的缺口在屏障表面延展开来,然后慢慢连成一道烧焦的撕裂带。

    年轻巫女稳稳地落到地上,目送着一人一车加速冲刺。

    御姐伏低身体,将摩托车的速度加到最大,然后猛地一抬前轮,那辆摩托车竟然在平地上起跳飞向半空,斜着从那道撕裂带切入了学校内部。半空中的摩托车与这些学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大家才看清驾驶摩托车的御姐留着耳钉与烟熏妆、穿着皮衣和紧身裤、系着一道写有“无上自由”的白色披风、额头绑着一根白布条、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苏老师?”阳星影第一个认出了这个御姐就是他们的老师苏方泉。

    他不止一次听说苏方泉以前是暴走族,原本以为只是大家随便说着玩的,可看苏方泉这副架势,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走族。

    “苏老师,您怎么来了?”游恋蝶也显得很吃惊,她完全没想到学园会派出教师。

    灯塔学园的老师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职务,每一个老师放到战场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通常一些小问题只需风纪委或刀锋真理这种实力强劲的学生出动就能解决了,只有遇上关乎生死存亡的真正危机,校长才会派遣教师出动。

    关于苏方泉的往事,游恋蝶也是知道一点的,毕竟这在学院内并不算什么被掩藏的秘密,只是被传得半真半假,让人半信半疑而已。苏方泉早年是一个暴走族,沉迷在深夜无人街道的飙车之中。她似乎出身于某个有些传承的家族,但是家族中的一些旁人不明的氛围令她感到束缚和讨厌,于是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反抗。总之呢,这位苏老师在一个比平常有些黑暗的夜晚照旧肆无忌惮飙车的时候,飙着飚着发现跟自己一同上路的同伴不知不觉间消失了,道路不知不觉间升起了雾气,周围不知不觉间由高耸的楼房变成空无一物。

    苏方泉开始还只是有点疑惑,但是她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出这条迷雾笼罩的街道时,她慌了。她有一个当医生的堂姐苏谣,苏方泉隐约记得苏谣是一个叫“灯塔”的组织的成员,那个组织似乎提起过什么‘世’与‘界’,看起来自己现在很像是进入了‘界’。换一句话说,苏方泉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

    时间流逝,苏方泉的心里越来越绝望。当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周围的雾气突然出现了扰动,一个人形就这么突兀地闯进这个世界之中。

    苏方泉诧异地停下了车,人形走到她跟前后,苏方泉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衣、大花裤和拖鞋的年轻人,打扮地就好像在海边沙滩度假一样,跟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你就是苏方泉吧?我听苏谣提起过你,你是苏家天赋最好的一个,被寄予厚望,但是你本人完全不想遵循家族安排的道路。”年轻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堂姐?你怎么知道苏家?”苏方泉疑惑地问道。

    “我叫易诗凡,灯塔学园校长。”年轻人说,“我的父母,易天辙和艾澪,分别是你堂姐所属组织的团长和副团长。话说回来,你们苏家藏得真深,要不是苏谣她自己透露,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兼修医术与体术的大家族。”

    “医术暂且不提,我对这个没兴趣。这都什么年代了,体术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些没兴趣又没用的东西上……”苏方泉嘀咕道。

    “呐,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并非完全如你所想的那样。”易诗凡自来熟一样地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有些东西,是现代武器无法解决的,原始的体术反而更加有效。”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既然能进来,那也能带我出去吧?”苏方泉说。

    “当然可以,不过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易诗凡说,“不是强制性的要求,只是一个请求,最终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你先说说看。”苏方泉随口回道,重新发动了摩托车引擎。

    “等我们出去后,我希望你能继承你们家的体术,然后到灯塔学园来当教师,负责教导和保护那些年轻的学生们。”易诗凡说。

    “只要你能带我出去,你说什么都听你的。”苏方泉不假思索地答道。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管是直面她曾经厌弃的东西,还是她未曾涉足的领域,她都无所怨言。她在这个夜晚第一次发现,孤身一人的她连拯救自己都做不到。

    易诗凡点点头,然后让苏方泉开车,同时自己在后面指引方向。苏方泉开着开着,忽然发现周围的雾气消失了,高楼大厦也回来了。她完全没发现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就如同完全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界’一样。

    回到‘世’后的苏方泉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当她回到家后,其他人都大吃一惊。虽然他们有很多责怪的话想说,但是既然苏方泉自己选择回来了,他们也选择把那些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只是露出微笑说出“欢迎回来”四个字。

    苏方泉不愧是家族中近来天赋最好的一个,只花了短短一个半月,就将家族流传的体术掌握得炉火纯青。随后,她按照约定,只身一人前往灯塔学园,成为了学生口中的“苏老师”。

    这些,就是在学园中流传的有关苏方泉的故事。

    此刻,这所充满诡异氛围的校园内,苏方泉骑着摩托车,犹如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样闯入众位学生的眼帘中。面对这个新来的闯入者,怪物不遗余力地射出十多根触手,试图连车带人一起打烂。苏方泉用力提起龙头,摩托车在半空向上一跃,避开了那些触手。紧接着,苏方泉操纵着摩托车落到插入围墙的触手上,以惊人的平衡性在触手上驰骋起来。

    “风纪委的各位!”苏方泉喊道,“屏障已经被撕裂了,你们先带那几人出去!”

    “那苏老师您怎么办?”游恋蝶喊道。

    “不用担心,你们动作快点,花流院家的符咒不能支持太久的。”苏方泉说。

    游恋蝶点点头,向鞄杰使了一个眼色。鞄杰心领神会,立刻带着阳星影等人转移到了外面,然后折身回来带着风纪委剩余的三人出来了。

    苏方泉见到学生已经安全撤离了,内心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心无旁骛地战斗了。

    苏家的体术,传承自其祖先自创的古武术,讲究的是如何用制敌要害一击退敌。苏方泉从怀里掏出一双皮手套戴上,这是魔改研究社专门为她制作的拳套,能帮助她提升自己拳头的威力。待得摩托车驶近怪物时,苏方泉蹲在车上,然后纵身一跃,犹如一枚升空的炮弹。

    怪物发出一声低吼,更多的触手转向天空那个黑影,带着浓厚的杀意,犹如箭矢一般。苏方泉面对一堆触手,没有露出丝毫怯色,而是朝着前方,用力挥拳——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阳星影等人也听见一阵疾风破空的声音。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拳风从苏方泉的拳头上绽放出来,以她的拳头为中心,拳风像四周呈环状扩散,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强烈震动起来。冲击波一样的拳风震碎了那些袭来的触手,将其毁得连渣都不剩。

    “苏老师这一拳……威力到底有多大啊……”阳星影喃喃感叹道。

    “听那些流言说,苏家的古武术原本就是以力退敌,经过魔改研究社特制拳套的增幅,那一拳的力度已经达到了无可想象的地步。”游恋蝶说道。

    苏方泉已经跃升到了最高点,然后在重力的牵引下加速下坠。她紧紧握着右拳,始终保持着准备出拳的姿势,在她离怪物只有毫厘之距时,蓄力已久的拳头终于挥了出来,不偏不倚正中怪物的最上方。众人只听见一阵嗡嗡声,怪物看起来就像毫发无损一样。

    然而,这只是他们短暂的错觉。

    怪物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圈涟漪,涟漪由上及下扫遍了怪物全身。紧接着,怪物头顶最先接触拳风的地方仿佛被炮弹击穿一样炸开,构成怪物身体的不明物质犹如溅起的水花一样溢向四处。这一炸,就好像是开启了某个连锁反应,怪物的身体从上到下一路炸开,那庞大的身躯在短短几十秒内被炸成无数截,噼里啪啦地掉入下面的流体中。

    苏方泉一拳退敌完毕,稳稳地落在下方沿着残留触手驶来的摩托车上。

    “苏老师只用一拳就……”蔡心台不可思议地说道。

    “但是并没有结束,”余樱说,“苏老师的敌人还在。”

    苏方泉的脚下,暗红色的流体忽然以不自然的轨迹螺旋流动,平坦的液体表面突然出现了无数个漩涡。从漩涡的中心,伸出了无数根触手。苏方泉啧了一声,她没想到那只怪物居然还没有死绝。

    流体继续扭曲地旋转着,在中央位置,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苏方泉微微吃了一惊,难道这一片流体,才是怪物的真正本体?抑或是怪物力量的真正来源?不管怎么样,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她的脚下有一只无法形容的诡异怪物。

    苏方泉按下了摩托车把手上的一个按键,这辆由魔改研究社提供的摩托车车轮转动了一个方向,变得犹如气垫船下面的气垫一样。变形后的摩托车,居然稳稳地浮在了空中。

    怪物抓住这个时机,数不清的触手像破土而出的利剑刺向摩托车。

    趁着刚才的停歇,苏方泉也观察完毕。她调转车头,触手与摩托车擦肩而过。

    苏方泉又按下一个键,摩托车自动悬浮在空中。她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触手上。然后,不由分说就是一拳。聚成一股的触手承受了苏方泉的一拳后,像是玻璃一样轻而易举地就碎裂了。失去支撑的苏方泉开始下落,在即将接触流体的时候,又是一拳狠狠挥出!

    那片暗红色的海洋被拳风波及,出现了一圈圈波纹,就好像是振动的音叉放了进去一样。

    苏方泉并没有结束攻击,她前一拳余威尚在,新的一拳已经蓄力完毕,笔直地击向流体表面。苏方泉就这样一连挥出数拳,她每击出一拳,那圈波纹振动的频率就变高一分。最后,仿佛终于不能承受一样,无数水花从波纹的圆弧中振荡溅起。紧接着,波纹中心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直达这片汪洋的底部,仿佛在水中出现了一股龙卷风。

    苏方泉稳稳落到龙卷风的底部,液体表面下的情形在她眼里一览无遗。透过周围流体断层形成的墙壁,苏方泉看到暗红色的流体中,漆黑色的气息窜来窜去,好像有无数的幽灵在水里游荡一样。苏方泉知道,如果不能一击粉碎那些幽灵一般的气息,这个‘界’中的怪物将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无限重生。

    苏方泉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几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她的拳头里缓缓溢出来,周围的空间仿佛也受到共鸣一样发出不易察觉的嗡嗡声。苏方泉保持这个姿势长达一分钟,然后猛然睁开眼,大喝一声——

    “破!”

    随着这声大喝,苏方泉双拳左右开弓,同时朝身侧左右两个方向猛挥出去。她蓄势已久的拳劲直接在液体断层上打出凹陷,然后凹陷不断向内,最后完全破裂。破裂的趋势一发不可收拾,流体就好像果冻,被刀刃从中横着切开,一分为二。流体中游荡的黑色气息一接触到苏方泉的拳劲,立刻被震得粉碎,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随着气息的消失,那些钻出水面挥舞的触手也瞬间灰飞烟灭。

    不仅如此,暗红色的流体也像是受到了重创,从上到下犹如沸水一般翻腾冒泡。苏方泉再度挥拳,沸腾的流体竟然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被苏方泉的拳风劈开了。然后,地面也在拳风的影响下出现一道裂缝,缝隙瞬间扩大,流体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灌入地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校园各处甚至天空的暗红色流体全部被吸入这道缝隙之中。不过多时,校园又恢复成萧条破败的模样。

    苏方泉随手一拳,校门口传来一阵碎裂声,然后她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那辆摩托车也稳稳落到地上,自行开了出来。苏方泉骑上了车,看了看各位学生一眼。

    她笑了笑,说道:“那么,事件算是解决了,请继续享受群星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