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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翅皇宫的对面是个大型商场。
晚上九点半，商场里开始响起第一遍催促顾客离开的广播提示音。
林染先是在一楼给自己买了个口罩带上，然后抱着手机快速穿梭在二楼的男装区，等选好了衬衫跟西装裤，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穿衣的尺寸。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发条微信，她手上动作却没停，大体比划给导购小姐：“差不多183—185这么高，不胖不瘦。”想了想又加了句：“但身上很有料，有肌肉。”
导购小姐从事自己的工作已经多年，凭着过往的经验，没有片刻犹豫的依着描述选好了尺寸。
付钱时又收到一条微信。
【FU：尺码知道吗？别忘了买腰带】
林染看了一眼没有回复，乖乖地去选好了腰带，这时，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FU：还有内裤】
盯着手机上的四个大字，林染的脸上很快的烧了起来。
忽然又反应过来，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刚刚系着浴袍在房间里，下面什么也没穿？！
林染挺直小腰板，一脸酱色的迈进了旁边的店面。
导购员小妹正杵在柜台前昏昏欲睡，看到有人进来，瞬间直立起身子，露出一个闪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男士内裤。”小声答。
“您可以说一下具体需要，比如倾向的款式或者价位？”
瞄了一眼某排精品架，黑色、灰色、豹纹以及各种花花绿绿的浮夸款，视线又往标签处扫了一眼，我的天，全是四位数！
在林染的认知里，一小片薄薄的没有任何功能的布料要花掉几千大洋，简直变态到毫无人性。
又不是穿了贵的就能变强，这么牛逼，这牌子怎么不去抢钱呢！
不过这商场里就没有低价货，仿佛已经听到了银行卡里的存款哗哗骤降的声音。
林染一阵肉痛，咬了咬下唇，心下一横，“不要贵的，要最便宜的那种，平价舒适款。”
熟悉了顾客的消费水平，导购小姐又将林染引到某排架子前，柔声道：“那您看一下这些可以吗，西班牙的小众品牌，价格不算贵，但用料极为亲肤舒适，非常适合年轻的男士。”
林染不禁皱了皱眉头，300块，应该是这家店里最便宜的了？价格倒是能接受，就是这款式颜色……实在是太过于花哨了点。
“有没有……纯色的？黑色或者灰色？”
“没有呢，他们家的色彩一向比较大胆，但很多人会喜欢这种，让人有一种新鲜感，毕竟偶尔换下口味也不错啊。”
导购小姐说的一本正经，林染本就有些热的脸一下子又升温了，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那您需要什么尺码？”
尺码？她怎么知道啊……
因为没有选择男士内裤的经验，林染不自觉地想歪。
虽说两人有过一晚上的特殊关系，但这种事情，她也没概念啊。
想了一会，她将毕生所学到的所有带了点颜色的知识全部用上了，然后依稀从醉酒后的那个夜晚抓出了一个结论，他那种程度的尺寸……应该不算小了，可以说是很大了？
不过内裤这种东西，小了是不行，但大点也没关系。
故作淡定的清咳一声，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号……给我拿最大号。”
导购小姐仔细的找了找，最大号的只剩下了最后一条。
于是，林染盯着那条很是花里胡哨的经典豹纹款，掩在口罩下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这也……太骚了吧？
……
总统套房门外。
迟迟没人来开门，林染又抬手按了下门铃，然后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高大上木质门缓缓打开，一条手臂伸出来扯着她胳膊将她拉了进去。
“买好了？”
男人单手扯着浴袍的带子，几根刘海耷拉下来半贴在额头上，显然是刚刚又去冲澡的状态，洁癖的很明显了。
林染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愧疚的情绪，双手举着衣服袋子递上去：“都买好了，你好点了吗？”
简单嗯了一声，傅斯言拿着袋子又进了浴室。
林染杵在玄关处，肩膀不觉垮了垮，正走神时，顾小柔发来两条微信：
【亲爱的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我都到家了】
【你是不知道啊，今晚你走了以后，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件！好痛快啊，哈哈】
【小染：晚会再说，我马上回去了】
简单回了一句，浴室门响了，林染收起手机。
男人一身白衣黑裤走出来，周身的低气压散去几分，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倒是散发出一种清俊矜贵的男性魅力。
林染心下松了一口气，今晚那些骤降的存款数字，就当做谢意的补偿吧。
“傅先生，今晚真是特别感谢您，害您被连累，我也特别不好意思，总之，非常感谢您。”说完，林染小小鞠了一躬，看着倒是很有诚意。
傅斯言没说话，微挑了挑眉，幽深目光又往她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便朝她走了过去。
“林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品味啊。”声音压的低低的，他幽幽开口道。
“啊？”
“我说，”男人在离她半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原来你喜欢豹纹款？”
“不是，那个……”
“不用解释了，各有喜好嘛，我明白的。”言语间有那么一丝雨过天晴的笑意。
一句解释没说完，被这样被打断了，林染气到简直要跳脚，也懒得再去多说什么，“傅先生，真的很谢谢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着急回去？”
“不是，现在时间不早了。”林染闷闷说到。
“既然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再聊一聊。”傅斯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直接说吧，今晚上那个被我揍了一顿的人渣，你认识吗？”
林染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垂着手站在那里，神色恹恹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被我打了这一顿，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怕他后期去找你麻烦。”傅斯言又解释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今晚这件事儿算是把这位傅总给扯进来了。
按照林染对姜源的了解，那混蛋过去仗着家里有钱有势飞扬跋扈惯了，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咽下这口气。
她想了想，如实开口：“没错，我是认识他，他是我养父母家的儿子。”
傅斯言太阳穴的位置突然就那么跳了一下，眉头深深锁起，“所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那混蛋过去也经常这样骚扰你？”
疑问的句式，但语气间却说得肯定。
林染没有回答，抓着毛衫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仿佛那种多年来的伤疤被人直接揭开窥视的感觉，让她极度的不适应，甚至不想在这方面继续将这场谈话进行下去。
傅斯言一时冲动，随即也觉察到了这句话的不合适，他轻咳一声掩饰刚刚的失态，“抱歉，我……”
“没什么。他这人品行不好，事后可能会想要去报复。”林染突然打断他。
傅斯言一脸无所谓，那样最好，他现在可是很想再找个机会去收拾那只弱鸡，绝不手软的那一种。
“总之今晚的事情，真的很谢谢您，傅先生。”
“我说林染，”傅斯言忽然抱起双臂，身子又往她的方向凑近了几分，“你也知道他后期要来找麻烦，那你这道谢是不是也得更有诚意一些？”
“一般来说，中国人除了口头道谢这种方式，最次的，也至少要客气一下请吃饭吧。”他又开口到。
买衣服都花了好多钱了好吗？
林染吞吞口水，万万不敢如此直接，又想到像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也不一定有那个国际时间啊。
“那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您吃饭表达感谢。”
“你自己做的吗？”
前几天，他闲来无事翻过她之前的微博，其中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都是做饭美拍小视频。
林染咬牙，一字一句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傅斯言心情变好了，语气也随之变得舒朗：“既然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会嫌弃。”
……
这天，林染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之前在酒店答应好要亲自下厨谢他，她赶忙道别，迅速开溜。
顾宁这会儿刚洗好澡出来，整个人有点小兴奋，“可把你给盼回来了亲！”
“这么兴奋？”林染瘫在沙发上。
“你是不知道啊，今晚你走了以后，周绿茶的那个二代男友被人给揍了，哈哈，也不知道他怎么惹事了，最后还是我们老大跟好几个人一起把他抬到车上送去了医院。”
“周婷嚷嚷着要去报警，她男朋友还骂骂咧咧的不让去，明显就是自己惹事了心虚呗，哎呦那人丢的呀，周婷那脸都赶上千年龙井了，看的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林染听完，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起来。
尽管今晚这件事可能还得有后续，尤其是姜家那边，但至少这一刻，一想到姜源那人渣当了回人肉沙包，心里头别提多爽了。
“活该，真是爽啊。”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倒是轮到顾宁一脸不解了，“不对啊，按说我跟周婷是死对头，我开心开心吐槽也就罢了，林小染，你这种温水性格……”
能如此幸灾乐祸，不符合你一贯的人设啊亲！
“快快如实招来！”顾宁逼问到。
林染也没想特意隐瞒，关于她高中时被有钱人家收养，并且被骚扰的事情，顾宁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点的，不过只是了解个皮毛，除了无比气愤，当年尚且未成年的她也帮不上什么。
今晚，林染之所以在吃饭时没跟她说，除了事情复杂一时说不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怕好友一时冲动掀了桌子，在这种重要级的同事聚会上酿成大错。
可顾宁有多罩着她，她心里都是知道的。
捡了其中重要的细节，林染避轻就重的对好友交代了一番。
“卧槽，原来就是那个傻逼？别让我再遇见他，干不翻他算我输！”顾宁怒道，“气死老娘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揍到他断子绝孙才好！”
“嘿嘿，开心点嘛，反正他已经被我认识的朋友揍翻了。”林染反而安抚起好友来。
“咽不下这口气。林小染，你这位朋友以后就是我朋友了。”
顾宁拍手道：“揍的好，真是位壮士，电话拿出来，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作为家属向这位壮士亲自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