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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跑稍待清醒之后才看清黑白二无常的面貌:
谢必安高而瘦,脸白而尖,喜笑颜开,穿白长衫,戴一顶高高的白尖帽,帽尾飘着两根长条带,条带上书着一副对联,上联为: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冤仇,自作自受”。
下联为: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时辰一到,一切都报”。
范无赦矮而胖,脸黑而圆,怒目圆睁,穿黑长衫,戴一顶平顶的黑圆帽,帽尾同样拖着两根长条带,条带上书着一副对联,上联为:
“阳世三间为非作歹任由你”。
下联为:
“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黑白二无常一张口,红杏杏的舌头直搭到胸口上。活无常冷不丁碰到很是吓人,多看一时就不太觉得可怕了,那张虽然惨白的尖脸总带着笑嘻嘻的喜剧面容,倒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样子。死有份却迥然有别,固有地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黑脸,直吓得马小跑腿脚乱颤。
还好马小跑少年时代也是顽皮的主,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他稍稍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口问:
“你们要带我去哪?”
“去地府!”死有份答。
听到“地府”一词,马小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来到了阴间!他知道关于阴曹地府的民间传说,就是阎王爷办公的地方,黑白无常是阎王爷的差使,专职捉拿刚死之人的三魂七魄,以及孤魂野鬼等,至阎罗殿上接受阎王爷的审判,生前行善者,升天堂享福,生前恶多者,下地狱受苦,生前不善不恶者,进炼狱修炼。马小跑自恃没有做过什么过恶之事,便理直气状地诘问:
“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今晚多喝了几杯酒,阎王爷凭什么找我麻烦?”
“你杀生太多,蒋王要你去一趟。走吧!”死有份粗声怒气地回答,推搡着马小跑即刻起程。
活无常接过话道:
“呵呵,小子,你还不知道么?你伤害了世间太多的虫鱼鸟兽,欠了世间无数的命债,日游神早就巡查到了你,可怜你年纪太轻,享受人世的生活太少,所以一直没有上报,只是一次又一次让你中毒晕死以示警告。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晚居然弄出一大桌虫虫宴!日游神实在看不下去,才报告秦广王,派俺和七爷来捉你去地府走一遭。”
听了活无常的话,马小跑如梦方醒,原来是日游神作怪,将自己制作虫虫宴的事情报告给了秦广王,自己却毫不知情。他听说过关于阴间的日夜游神的故事,知道他们一个巡查白天,一个游荡夜晚,专门监督人类的邪恶行为。他一直认为那是人们编来吓唬人的,此时明白他们不但真实存在,而且自己已经成为他们的打击对像。他万分后悔自己太过嘴馋,涂害了那么多天地生灵,的确算是罪有应得,不能怨恨日游神打小报告。只可惜自己如此年轻就下了阴间,世上的老汉老娘老哥女友亲朋好友不知会悲伤到什么地步。
想到此,马小跑五内俱焚,泪雨磅礴。他拖着沉重的脚镣手铐,在死有份的推搡中一步三回头,不住地向人世间回望。他看见他家的房屋、庭院、树林、田野在暗影婆娑中正向他的身后退去,他看见几个白大卦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正围着他的躯壳忙忙碌碌,他看见爹妈和朋友正守在他的躯壳左右悲急交加,他看见福元元在一旁掩面哭泣。可是他们的身影在他眼里正逐渐变得模糊,人世间的烟火气息正逐渐被另一个世界的阴风迷雾所取代。
待稍稍清醒,稳定了情绪,马小跑疑惑起来,活无常口中的秦广王和死有份口中的蒋王都是谁?难道是阎王爷的具体称号么?
马小跑不便相问,转念想到,活无常刚才说秦广王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叫自己去地府走一遭,或许秦广王不一定非把自己送下地狱不可,只是想当面作一次警告,又放自己回来也说不定。何况自己只是吃了些虫虫鸟兽,又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只要在秦广王面前恳切地承认错误,或许秦广王看在自己年纪轻轻的份上,就会网开一面。如果自己捉过几只虫虫鸟兽就该被投下地狱,那世上那些杀猪宰牛的屠夫又该如何给他们定罪呢?
想到此,马小跑忙哭哭涕涕地央求黑白无常到:
“两位爷爷,我才二十岁出头,人世间的经历太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爸妈也都年轻,我还没有向他们尽过孝道,更可悲的是我虽然有了女朋友,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来得及生养,家里祭祀我的后代都没有。求你们放我回去生儿育女之后再回来接受审判,行不?”
死有份推搡马小跑一把道:
“你小子想得到美!哪有踏上黄泉路了还回得了头的。现在你留恋人间生活了?当初你涂毒生灵,胡吃海喝的时候,为什么不想到会有今天?老子告诉你,到了阎罗殿,蒋王一验明正身,将你在生死簿上的生辰八字一勾,你小子脱在阳间的躯壳就会彻底散尽最后一丝阳气,你就和人世彻底分道阳镳。”
“两位爷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回去之后一定供上两位爷爷的牌位,长年为你们点蜡上香……”
“不要啰嗦了,”死有份打断马小跑,“求老子没有用,见到蒋王你求他鬼神爷去。不过老子要告诉你,蒋王从来铁面无私,求他也是白费力气,老子还没有见过有哪一个犯罪嫌疑鬼能从他鬼神爷指缝间溜回人世的,你小子不如省下力气好生准备接受审判吧。”
死有份此时嘴上虽然怒斥着,心里却暗想这小子一张嘴巴倒是蛮乖甜的。
“呵呵,老七,不要打断孩子的话嘛。”活无常向死有份摆摆手,转头笑嘻嘻地问马小跑,“小子,如果放你重返人间,你准备如何供奉俺和你七爷呢?”
“我不但长年供奉两位爷爷的牌位,”马小跑见活无常如此问话,心想机会就在此时,赶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磕头作揖保证到,“还让我的儿子儿孙世世代代都供上两位爷爷的牌位,香案上一年四季香蜡长燃,果蔬长供!”
“还有呢?”活无常偏着尖尖脑袋调皮地追问。
“还有?还有我会时常做出味道鲜美的菜肴,买来最好的美酒,供两位爷爷享用。两位爷爷或许不知道,我可是专业的厨师,能做出世上最最稀有的菜肴!”
“很好小伙子,难为你有这份真心。”活无常将马小跑从地上拉起来,轻拍着他的肩膀叹着气说,“俺老谢倒非常想尝一尝你这个大厨师做的菜呢。不过,俺如果将你放回去,俺如何向秦广王交待呢?唉——小子,你就不要心存枉想,还是安安心心上路吧!”
活无常说罢,摇着头迈开脚步向前走,嘴里自言自语:
“如果这小子带一点酒菜上路该多好!”
马小跑听活无常说不可能放自己回去,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迅速破灭。正待又要伤心绝望起来,听到活无常的最后一句嘀咕,愣立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围裙兜里装着的虫虫,立刻欣喜地摸出一把来双手恭敬地奉送到活无常面前。
活无常欣喜若狂,一把抓过去,一瞧,只见是一捧各种各样的昆虫,有的长着角角叉叉,有的金黄耀眼,有的油黑发亮,有的翠绿娇嫩,那殊香无比的气味扑鼻而来。他思忖:
这小子真带有啊!预见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吗,临死都要吃饱喝足,还要装一口袋在黄泉路上享受,做鬼也知道要做一个实实在在的饱死鬼,真是一只机灵鬼!唔——是些什么虫虫呢?管他的,人都敢吃,俺老谢不敢吃么。
活无常放一块入口,咔嘣一嚼,味道棒极了,他停住咀嚼,笑意深深地盯着马小跑。马小跑立刻明白,赶忙抓出数把来献到活无常手中,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裙袋掏空。当马小跑讨好地向死有份献上一捧时,死有份将一张可惧的黑脸转向一边,不过他的喉结上下蠕动,马小跑明白那是在悄悄咽口水呢。活无常接过去,强给死有份塞进袖囊中。
活无常一屁股蹲向路边,准备吃爽了再走。死有份一把将活无常扶将起来,慎怪到:
“六爷真是嘴馋,也不看看时辰,咱们的差事还没有办完呢,办完了回去想怎么吃不行么!”
活无常抬头望一望天,自感为了一时的快感,竟忘了正事,羞得本来惨白的脸上现出两团红晕,于是悻悻地将美味虫虫揣入衣袖,和着死有份急急赶路。虽然不好意思马上享受美味,他却在想如何能够在以后时常享受到这种口福。想着想着,他的心里生出一个小九九……
马小跑见活无常一副贪吃鬼的可笑样子,吃吃发笑,心想,我在人间坐牢了“吃货”的宝座,你在冥界怕也是以“馋相”称王吧。
“小子笑什么?”活无常瞟见马小跑的表情,屈指向他脑袋上弹了一爆栗骂到,“取笑你六爷呢?你小子不也是吃货一个么!不因了你这张嘴,咱爷孙俩恐怕还得再等上好几十年才能见面呢。提醒你一句,这一路上,千万管好你那张贪吃嘴,否则到时叫你做鬼不能投胎无门!”
马小跑揉摸着被弹得生疼的脑袋,心想:
咱俩半斤八两,谁笑谁啊!
其实死有份也被马小跑带的虫虫散发出的香气惹得直吞清口水,他一路走一路想:
狗日的是些什么虫虫做得这么香!老子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吃到过。这小子不愧为厨师出身,手艺真不简单,如果能经常吃到这小子做的菜,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他妈的值!
死有份瞧见稚气未脱的马小跑被沉重的脚镣手铐所累,同情之心暗起,嘴上故意骂到:
“奶奶的走得这么慢,想耽搁老子的差事是不?老子给你解了脚镣,便宜你小子,你小子还走不快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情也求了,美味也献上了,两位无常爷依旧不放马小跑走。马小跑带着莫可名状的悲摧之情,无奈踏上通往阴曹地府的漫漫黄泉路。
由于马小跑沉静在无限哀伤中,没有注意到两位无常爷的身后跟着一个魂魄,这就是我师父的魂魄。由于我不能下阴,接下来对马小跑的跟踪任务换由师父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