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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来浊浊不清,这一浊一清就随了你吧。”
“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妖星!”
“为何我的模样……和别人不同?”
“看看为师身后的地方,为师不久便要葬在那里,既是葬身的地方又能好看到哪去?”
“师傅,你是说我也是一座坟墓么?”
……
或许是十五年后,又或许是一百五十年后,谁知这天上地下是几何。
竹影朦胧,荡起一圈涟漪,一少年至紫潭浮出,赤着上身,手里抓着两条通体透亮的大白鱼慢步走上岸来。
他姓玄名浊清,长发及腰却是零散,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矮小身材,他的模样也生的不好,大体与常人是有些差异的,左侧脸上还有一块红红的古怪印记,与其说他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小妖怪。
这不是他原本模样,只不过至六岁那年开始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发不可收拾,到了现在反倒习惯了。
“师傅说的没错,确实挺难看的……可他自己却生的比我还难看呢。”看了看紫潭中的模糊倒影,摇了摇头。
生了堆火,填饱肚子后便来到一片小药田间细细翻找着。
他在采集星露。
星露,是一种平凡却又十分神奇的露水,看上去就像是石榴的果粒,饱满水润,晶莹剔透,细看之下能够发现里边有一粒如同宝石一般闪亮的小珠子,不但精致,还会散出弱弱的莹莹之光。
“露水含珠,藏有星,不果腹,羞于梅,是为星露也。”这是师傅告诉他的。
世间有诸多神奇之物能够凝聚星露,里头蕴含星辰之力,就好像吃饭能填饱肚子,喝水能够止渴,星露则让人获得星辰之力,积少成多,直到你能够真正看到九重星位的时候,就成了一名观星者。
谁都可以成为观星者,家境富庶的更不用说,但要成为星辰修士,光是看到还远远不够,你需从亿万星辰里摘到属于你的那一颗。
到了夜间,月目繁星,山林一片朦胧,隐约听闻竹林敲打之声。
玄浊清攀上山巅,夜观星象。
一缕淡淡的星辉至九天之上飘落凡间,好似雾华,寻常人或许看不到,可玄浊清却有一双清亮不浊的双目,能让他在黑暗中捕捉东西。
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把清晨采集的星露一饮而尽,双眸越发透亮了些。
星辉如梦似幻,像是仙子编织的一层薄纱缓缓飘来,别人能发现它,它自然也能发现别人,半途中仿佛预见了自己命运,几度挣扎,如此美幻的身躯怎能被一个丑陋的少年郎给玷污了?
可它却敌不过少年的双眸,那双眼睛柔情似水,同天上高挂的浩月一般闪亮,明知是一处坟墓,终是不忍离去。
“这缕星辉似乎比往常的还要浓郁些。”玄浊清引着环绕周身的华光说道。
引星辉入体,正是采集星露的目的,也是成为观星者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星辉没入体内,清凉如洗,玄浊清盘膝而坐缓缓闭上眼睛,魂游天外。
三个时辰之后幽幽醒来,无奈叹了口气。
“五年了,为何仍是一无所获?”
他本没有奢望,或许这就是自己被家人弃在这片荒山野岭的缘故吧。
下了山,穿过一片紫竹林,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内,一夜无眠。
第二日,窗外传来细雨敲打之声,正好赶上了第一场春雨。
玄浊清起床洗簌,整整仪容,对着灵位叩首三拜。
一块灵牌,一壶竹酒,几个熟果,这便是他的师傅。
“浊清,每年立春之际便有小童稍来家书,从不断更,你可知为何?”
“浊清明白,王储之嗣少不得司命所属,终究是要落叶归根。”
“这些年可有怨恨?”
“浊清不怨,就当自己历了劫难。”
“你心有怨,只是不肯说罢了。”
“浊清不辨。”
想起师傅临终话语,玄浊清再次深深叩首。
细雨绵绵,涤尽纤尘,有一婷立女子打着纸伞而来,青装素裹,到是予这紫竹林添了一抹淡雅。
玄浊清等她许久,人来了,他却将目光放在了纸伞上。
“少司命,你迟了一日。”
“我这不是刚从护道师升了司命么,历了劫难总要调养调养吧。”女子浅浅一笑,又抱怨这山路越来越难走了,逐将一个竹简塞到他手中。
玄浊清随即摊开细看,一边看着竹简一边问着:“少司命泥雨不沾,为何还带了纸伞来?”他并不关心答案是什么,只不过长一智总是好的。
“嘻嘻,我在凡间看了戏本,什么窃窃私语,什么遮雨遮羞,似乎你们男的都很欢喜呢。”
“相依伞下鬓私语,半为遮雨半遮羞,意境甚好,只可惜少司命会错了意,若是少司命他日寻到欢喜之人,或可按着戏本试试。”玄浊清点了点头,算是一知半解。
少司命对这细细数落也不在乎,蹋前一步:“小浊浊,你是闭月羞花,还是沉鱼落雁?为何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你的模样?”说罢,伸手就要将他斗盖摘去。
且料玄浊清隔着袖衣在她腕上轻轻一点,整条手臂就没了知觉。
“真小气!”少司命撅着嘴,吐出一片雾华,不稍一会手臂就能动弹。
这时,玄浊清也正好看完竹简。
“你七脉小寒,属少阴,莫要再碰我。”
“怎么,是怕你的阳气浊了我的身体?”
“并非如此。”玄浊清收起竹简,继续说道:“你若再碰我,七脉便少了一脉,少阴变极阴,极寒攻心少不得受三日之苦。”
少司命悻悻而立,越是好奇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少年郎。
玄浊清回身挥了挥长袖,与他相伴十五年的小木屋便进了他的袖口内。
“走吧。”
少司命愣了愣,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少年,而后快步跟上。
“小浊浊,你要下山?”
“你既已看过竹简,为何要问。”
少司命暗自伸了伸舌头,没想到小小的私心却漏了痕迹,想来是发现了竹简内的字迹被春雨弄潮了吧。
“妖星呢,他准你下山了?”
“师傅他老人家以在十日前过世了。”
少司命迈着莲步,将纸伞分了一半出去,到是与那戏本贴切了些,可这打伞的不是应由那些少年郎去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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