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占阴手记 !
恐龙妹骂我贫嘴,一摸兜脸色就变了,“就剩二十了,你要吗?”
我咬了咬牙,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可这时候孙婆子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我赶紧凑上去,谄媚的说:“诶婆婆,问个事呗。”
孙婆子朝我一伸手,“成啊,给钱。”
“您这不见外了吗!”我把她的手压下去,偷偷的指了指正在洗衣服的恐龙妹,“您看见那人没,新鲜的黄花大闺女,抵押成不?”
“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孙婆子连连摆手:“这现在拐卖人口那可是犯法的,再说了,我也不给人说媒啊。”
我说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把她押在您这,给您洗个衣服做做饭什么的,当个丫鬟使,等改天我再拿钱来赎回去怎么样?”
孙婆子一寻思,“这倒也行,可你要是死了或者不来怎么办啊?”
我说如果这样,那这人就归你了,怎么使唤都行。孙婆子一寻思,点头说,“这样的话倒是行,可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能做得了主吗?”
我眼睛一转,伸出小拇指动了动,“她是我这个啊,要不我也不敢这么说是不是。”
孙婆子了然,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口味够重的啊,齁的慌吗?”
这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就笑了笑算是过了,接着我提出了我的要求,让孙婆子乩童,孙婆子倒是也没犹豫,痛快点头给我报了个价就答应了。
所谓的乩童其实也是扶乩之术,跟东北的出马仙差不多,只是出马仙一般指的是成了精的动物,比如五大仙狐黄白柳灰,乩童却是指和神明对话。不过孙婆子说,他们这家里不管是问神问鬼还是问大仙都一直就叫乩童,大概是他们家这老诅不承认自己是个动物仙吧。
乩童是个特别麻烦的活,首先就是前期准备东西要齐全,案台,香,蜡烛,纸钱,还有贡品一样都不能少。
乩童过程中神明上身称为起乩,整个过程被称为扶乩,结束称为退乩,而被上身的媒介叫做童乩。乩童大体可以分为阴媒和阳媒,阴媒一般是召唤逝去的祖先灵魂,被称为‘落神婆’‘落神佬’。阳媒就是神仙附身,可以消灾祈福,是真正意义上的乩童,也称同乩。乩童又可以分为文乩和武乩,文乩起乩大致以吟唱,口述的方式,帮人医病,解惑。武乩主要是帮人镇鬼安宅,在古时候有时候在街上看到手持五宝,也就是七星剑,鲨鱼剑,月斧,铜棍和刺球这五样东西巡街绕镜的,就是武乩。
一般乩童之人来源有三,一是先天由神明挑选,并施予各种症状使其担任乩童;二是老童乩传承,年老的童乩退休之前会找一位合适的人继承衣钵,三是后天个人自行乩童,受现场情况而起乩,成为童乩。
对于阳媒,不同的神灵借助童乩肉身办事的方法也不同,比如偏财神利市仙官会在案台上敲打算盘来解事,观音娘娘有时候会唱些哀怨的经歌,天师爷也会念诵不同的经文。阴媒则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不过如果上身的不是自家祖先灵魂,很有可能会给童乩带来生命危险。
乩童时童乩本身魂不附体,自己不知道本身在做什么,一直到退乩神明离身就位回坐金身,童乩才似初醒而且会身心疲累。
有的时候,乩童也会前后有不同的神明上身,同样当有的时候,神明也会不再借身于童乩,这时候就真的危险,务必要小心了。
这些都是孙婆子告诉我的,我以为她是想警告我,但是她却没有这个意思,她说:“这些规矩道道对我们家那个保家仙儿一点用都没有,那东西脾气古怪非常,上了我的身之后,回不回答你们我可不管,反正钱是一分不少。”
孙婆子还说这个老诅喜欢自称‘余’,称呼别人为‘汝’,这是从他们祖上一个读书人身上学来的,连说话都带着点文绉绉的样儿,是个行事风格和古人无异的家伙,不过最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打算从古代那个圈子跳出来融入现代主义新社会了,于是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她让我别太在意。
说完她给了我一个青铜的铃铛,上面粘满了绿锈,一看就知道是个古物。孙婆子说如果我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就摇这个铃铛,我接过来仔细一看,我靠,这他娘的不就是传说中的三铜钟吗!
这铜铃外形类似于电视剧里常见的驱邪道士手里的铃铛,不过要比那个要小一号,分量也重一点。跟我搭伙做买卖的那个梁玺就喜欢研究这些古怪东西,他跟我说过一句顺口溜就是关于这铜铃的,好像是什么三铜钟来三铜钟,一声响来镇人魂,二声响来安人神,三声响来天地混。
梁玺说这铜铃是春秋战国时期庸国的产物,庸国位于楚国,秦国和巴国之间,曾和西周一起,跟其他几个国家联合讨伐商纣王。庸国因为在三国中间,又处于重要的军事要地,各国都虎视眈眈,当时庸国是个大国,按理说是不怕的,可当时的君主不知听信谁的谗言,动用大量的工匠鼓捣出来一种青铜铃铛企图用来借阴兵,不过还没来得及用就被楚,巴,秦这三国给灭了。
他还说这铃铛虽然叫三铜钟,却只能响两声儿,至于为什么,梁玺给我的现代解释大概就是这东西发出的声波太强,外面的铜衣又太脆,所以就只能响两声儿。
乩童是个大活,吃完饭之后我和东子就忙着往外拾倒东西,恐龙妹被我让那小姑娘特意支开了,她要是知道我把她卖了,非杀了我不可,还是避着点好。
东西准备齐全,老诅牌位摆在案台上方,下面摆了两根蜡烛,白色的,还有一个香炉,一只烧鸡,一把椅子。
案台下面放了个火盆,孙婆子拿了一堆纸钱一张张的揭开,一边揭一边念叨:“六十六张纸,六十六份钱,这当仙的得给六十六个面子。”
东子问我这念的是什么,还六十六个面子,这是多大的脸啊。
他这话让孙婆子听见了,只听她冷哼一声继续念道:“这六十六个面子,不给那个留了六分六的小平头。”
东子气急却不好发火,斜楞着眼看我,我说:“在有的地方,六十六,七十七,八十八这些都不是个数字,只是一句口头上的话,也就是顺口,没什么代表,可能是为了押韵吧。”
孙婆子瞪了我们一眼,站起来把她数的纸钱让苏大白一张一张的给烧了,说这火盆里面的火不能灭,灭了她就回不来的。之后她自己就先去洗了个澡,美名其曰沐浴净身。
那纸钱很怪异,黄中透着黑色,烧起来的味道有股子怪味,难闻的不行,我和东子捂着鼻子赶紧远离,留下苏大白自己呆在那儿,等孙婆子出来了我们才凑过去。孙婆子穿着萨满的服装,腰间系银铃,左手抓鼓右手持鞭,让我们点上一根香,叮嘱我们:“我现在老了,身体不行,上身时间绝对不能超过这只香。”说完让我们都让开个地方,鞭子一挥,鼓声一响,孙婆子也跟着唱了起来。
“义而未沫,俗而芜秽。魂离魄散,汝筮予之。魂兮归兮,何为四方兮,归兮何兮,离彼不详兮,何兮往兮,可上吾身兮,吾身净兮,与君同敕兮......”
随着声音渐渐落下,我们也慢慢跟着紧张起来,没人敢动一下,连孙婆子都停下来了,我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突然那孙婆子身子一抖,好像触了电一般,接着从她的嘴里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我猛不丁的吓了一跳,再看孙婆子,那张脸仿佛都扭曲了起来,尖耳猴腮的像是什么动物一般。
孙婆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老诅,它看了我们几个一眼,指着桌子上的烧鸡声音干枯嘶哑的如同一只公鸭子在叫唤,它问我们:“这是怎么来的?”
我战战兢兢的说:“买...买的。”
它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把那只鸡撕开,然后又不紧不慢的放进嘴里。我们三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那老诅吃了小半只,苏大白才反应过来,小声对我说:“再不抓紧问,香就要烧完了。”
我舔了舔嘴唇,心想这样也还算正常,没孙婆子说的那么可怕,下定决心一般,“那个,老诅,我,我老大,不是不是,就一个,挺矮挺瘦的人,他他...”
我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急的东子冲我直眨嘛眼,那老诅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那不是个活人。”
我说不对,这能吃能动的,怎么就不是活人了?
老诅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好像是在笑,“可能是没死就被上身了,也可能是横死之后被上身了。”
东子不明所以,苏大白跟他解释:“横死的人阴差是不抓的,因为阳寿未尽,阴间不能收,所以只能呆在阳间把剩下的寿命过完。据说在横死之后,魂魄和身体分离,其他有怨气的鬼魂趁这段时间附了身之后,就能像活人一样生活。”
“这他娘的也太玄了吧,活死人?借尸还魂?”东子小声说,不过他不信鬼神,就问老诅:“这死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哪还有死了还能活过来的?”
老诅眼睛一瞪:“余怎么知道!附身不是随便就能附的,需要看八字,也需要契机,余猜测,八成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我下意识的就问是谁,老诅这次没有回答我,反倒问道:“后院那个,是不是招过将?”苏大白说是,老诅用鸡骨头敲敲桌子,冒着精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几个,问道:“汝招了两次,是否?”
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咽了口吐沫,点头说是。
老诅不屑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估计它的意思是,‘你们他娘的几个小崽子,玩脱了把命搭进去了吧。’不过它没说这句,反倒是说:“汝几个,第二次没有参与,也是命大。”
苏大白问它怎么回事,老诅指了指火盆里的火,意思是让苏二别停下来,回道:“请神招将,请来的若是神还好,若是鬼,就是玩命。那天晚上他们怕是请来了几个难缠的主儿!”
它装模作样的,说出来的话却一句不差,着实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我们仨互看一眼,我带头把我们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们来的目的,这期间发生的怪事都说了出来,问它:“老诅,您的意思是,那天...来了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