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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之所以坚持与云凡同行,也是有所预料,他要别人误会刘、柳二老与云家已是一体,那么,再怎么说,也多半是以商议的方式处理问题,轻易不敢诉诸武力。至于商议,慢慢扯吧。
云凡一直提不起精神,骑豹缓缓而行,脑中在回想事件的起因。
当时褚秋也只是受伤,抢救及时,不至于丧命。如果自己当时能忍下一口气呢?仅仅因为一口气,好家伙,两方加起来,直接死亡数千人,伤残的还不算。
数千人就是数千个家庭,只为自己一口气而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平添成千上万孤儿寡母。
看到程霞一家的遭遇,已不忍心,哪知自己一手造就千万之数,假仁慈乎,真残忍乎?
人的思想进入死胡同,轻易不得开解。二老知道,也曾劝说,“此事过不在你,可以怪訾玄,可以怪千机阁,也可以怪云家,怪天下不公也行,就是不能怪自己。”
云凡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听者不知伯仁是谁,云凡也不解释。
二老无法,随他去了。云凡消沉归消沉,练功却从不间断,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想通的一天。
云凡还没到南凤,忽然传来消息,匆匆逃走的血狼帮帮众,在伏虎山被人斩尽杀绝,陈尸荒野。帮主段狼也未能幸免,死于非命。
云凡记不清事发以来的死亡人数,就连这是第几位高阶灵士都记不得了。高阶灵士,全东洲估计都不过千,拿到前世,相当于省部级别,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湮灭。
南凤震怒,一面命人查探,一面坚定地要加强权威,如若不然,东洲崩溃在即。所谓查探,样子活而已,人们估计不出两种情况,一是千机阁惩其带头逃亡,一是云家暗下黑手。双方都有动机和相应实力。当然,双方都不予承认。
第十天,云凡抵达南凤,还未入城,黑水帮和龙虎寨的人马,又相继全军覆没的消息再次哄传全城。局势又一次变得扑朔迷离,到底是谁下的黑手,目的为何?是云家铁了心要一战到底,还是千机阁铁血立威的后续?
云凡烦躁得不行,“这九大就不能消停消停?”先后从历言处,二老处,云澈处了解过东洲大势,前世的历史书看过不少,家中母亲也算是一个政客。
而且他不是九大之人,也暂时算不上其余那方势力,处于局外,一眼就明白东洲之乱虽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其根源却是九大。九大的目标或许相同,但理念不同,手段不同。好像都是为了东洲稳定,但你干你的,我****的,以致天下九分。当然,大义之下,各自的私心诉求,才是天下****的主因。
已脱离霓云宫,被云凡尊为姐姐的历言陪在云凡身边,奇怪地问:“这跟九大的消不消停有关系吗?就算我不喜欢冷鸿,但包括万灵会在内,九大止息东洲战乱之心绝对不假。”
云凡不屑,“那各家命令自己扶持的势力罢兵不就结了。”
历言争执道:“罢兵容易,东洲俗世怎么办,到底该尊谁为主?”
“为什么就非得只有一个主呢?”
“不一个主,那东洲不就乱七八糟了,还怎么管理?”东洲历史上即使有战乱,但从来不曾分裂过,不象地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执拗的东洲人一旦****,要结束的话,最终必定是一方全统才止。而且近千年以来,更是没发生过大规模战乱。所以历言无法理解云凡的意思。
云凡嗤之以鼻,“我说,西溪惊变以前,虽说名义上只有一个皇帝,但各州总督都是军政大权一把抓,还不是各管各的。现在从三十六州减为九家,为什么反倒就不能管理了呢?”
历言辩解道:“那怎么一样,那时有皇帝且只有一个皇帝。修炼的事除外,军政方面由他统筹,俗世俗事仙路堂不操心。”
“哦,你也说了,仙路堂只管修炼。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就不能把俗世俗事放下去,让别人去管理?现在也有皇帝呀?”
“关键就在这里,现在的小皇帝不是仙路堂所选,不为九大承认,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呵呵,你觉得那时候的皇帝就不是傀儡了?”
“怎么会,那时······。”历言只是有些单纯,但并不傻,仔细一想,那时的皇帝看似权势滔天,但真正能做主的,好像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涉及到贵族爵位的认定和晋升,各州总督的任免和调换等,都需要报仙路堂认可。也就是说只能提名,没决定权,不是傀儡也是傀儡了。
云凡继续说:“你只要认真想一下,前阳帝和我外公的死,或许就跟此有关。他们可能是想谋求更大的权力,以致招祸。好了,不听话的除掉了,现在的小皇帝听不听话都没什么意义。扶持新人,又有谁比这小皇帝更合适?”
历言静静地想了一会,突然起身,“我找师傅去。”纵身一跃,消失于人流中。
今时不同往日,千机阁不追究云凡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云凡背靠两座大山(刘柳),又有云氏嫡亲的身份,在东洲敢于不给面子的已经不多。
云凡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进城,南凤都督伊雄亲自迎接。
谁知云凡心灰意赖,根本就不露面。云澈不得不降低身份,亲自跟一个小小的都督打交道。云家随行人马加青龙会众,两千多人,伊雄安排得妥妥当当,专门清理出一处很大的庄园供其驻扎。
歇息不到半天,九大就遣人来请云澈,云家该给个交代了。
云澈来请云凡同行。碍于辈分,而且云澈此来,名义上可是为了救援云凡,所以云凡不得不给面子。刘、柳担心意外,一同赴会。这才是云澈本意。
南凤仙路分堂,紫衣云集(非修士不得穿紫)。刘、柳的真实功力在千障原一露,贵为九大的修士,也无人敢于轻忽。不过敬重归敬重,也不见得就怕了。九大的底气足够厚重,大事上不会轻易让步。轻轻放过云凡这算不上什么,云凡即使天资妖孽,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小卒。
一番虚伪的客套过后,各人落座,发难开始。
易赓代表仙路堂给云澈上眼药,“云长老,千障原之事,我们有目共睹。储阁主有错在先,误杀令孙,此事千机阁会给云家相应的赔偿,不需再议。但是,云家一怒击杀千机阁数千人众,做得过了。更何况宓轶尊者亦因此陨落。此事如若不处理妥当,可以想见,此例一开,天下将会失控到何种地步。千机阁毕竟是九大之一,假如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同为九大的我等又如何自处,又如何管理仙路堂。仙路堂的仙旨岂不等同废纸,那么东洲崩溃在即。故此,您看,是不是给个说法。”
云澈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坐在旁边的云凡却忍不住,“胡说八道。”
易赓怒气上冲,其他修士也凛然作色,如果不是刘、柳的面子,小小的灵士连进入此处的资格都没有,竟敢狂言指责堂堂修士。
叶岚抢先出声,“你说易尊者胡说八道,理由呢?今日不说出个道道,仙路堂必将予以惩戒,以儆效尤。”看似站在易赓一遍,实则给云凡一个发言的机会。
云凡满不在乎,悠然地说:“你们将以后局势可能存在的不可控,归责于云家不尊重千机阁,实在有些可笑。西溪惊变以后,千障原事故以前,整整二十年,有人敢不尊重你们九大吗?睁开眼睛看看,天下大乱,战事纷杂,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又是为什么?不会也是云氏的责任吧。放着眼前正煎熬于水火中的苍生不顾,空想以后如何如何。少给我说你们是为天下操心那么高尚,根本就不是负责任的态度。你们敢说云家一认错就天下太平?尊贵的尊者们,你们谁敢承诺。”
身份尊贵的半仙们气归气,但这种承诺确实没人敢应承。半晌,储严强辩说:“云家认错,至少不使战乱加剧,云家不认错,乱局必定更烈。”
云凡冷哼,“战不战乱,加不加剧,不在云家,而在你们九大。你们要是真为天下着想,东洲乱局一日可息。阁主大人,别说你不清楚战乱的起因。”
储严大怒,“这才是信口胡说,千年以来,我九大为东洲修仙大计,无不兢兢业业。东洲太平,诸事顺畅,东洲乱起,大计受阻。死于战乱的中低阶武者不计其数,就连修士也相继陨落。毛头小子不懂我等苦衷,信口开河。”
易赓等毕竟是一百多岁的老人,跟一介小毛孩置气会显得没有度量,他们感兴趣的是云凡的另一句话。易赓问道:“东洲乱局一日可息,你确定你不是在胡说八道?”所谓的度量是装的,易赓小气地将‘胡说八道’这四字送还云凡。开什么玩笑,九大二十年没止住的纷争,你竟敢狂言一日可息。
云凡面色平静,“我从不胡说八道,只看你们愿不愿意。”
尊者纷纷出声,“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当然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如能止战,求之不得。岂有不愿意之说。”
云凡道:“很好。第二步,你们必须弄清你们到底需要什么?”
有人思考,有人疑惑,有人讥讽云凡故弄玄虚。
叶岚出言引导云凡下面的话,“继续,你说完,说清楚。”
云凡清清嗓子,“东洲事务,可以分为三个方面,修炼,政务,军事。其中军、政属于俗务。仙路堂建立,是在天外飞仙的指示下,为了东洲修炼事业的兴旺昌盛,统筹管理天下武者,合理安排资源,以期有更多的人踏上仙路。由此,生成相关的俗世管理方式。”
储严撇撇嘴,“这还用你说,在座的谁都比你清楚。”
云凡不予理会,继续道:“修,政,军这三方面,仙路堂的目的在于修。俗世的政,是为了天下有条理。军,这里说的是****以前的军哈,是为了对付妖、兽以及盗匪、叛乱等,是为了天下平和。总之就是使武者能安心修炼,以期涌现更多的修士,即目的在修。
诸位对于修之一事,可谓精通。但军政呢,只能算外行。术业有专攻,外行管理内行,岂能不乱。故此,天下之乱,非天下人之过,非云家之过,都是各位一手造成的。”
储严叱道:“这才是胡说八道,西溪惊变以前,近一千年,都是这么管理的,也不见乱。明明是畏惧之心日减,人性贪婪无度所致,怎么就怪到我九大的身上了?你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大放厥词。在座诸位绝无一人有半点私心,人人真心希望天下太平。”
易赓说:“我不想争论谁对谁错,你不是说天下纷争一日可息吗,说具体的。”
云凡回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到底需要什么。如果你们真的只是希望天下太平,而无染指俗世政权之心,那么,专业的事,交给专人去管就行。人无全能,即使是号半仙称尊者的各位莫不如是。
储阁主阵道之术天下无双,如要炼丹,呵呵,比百草园一个知士都不如。非你储尊者智慧功力不够,只不过不是专业罢了。
九大管理天下,一直以来,皆是以威压之,以武迫之。有天外飞仙在,人皆敬畏,莫敢不从。两百年来,天外飞仙不知所踪,什么时候能来,会不会再来,无人知晓。于是,人心跃跃,各自不安,再单纯以威武治之,如困山洪,不加以疏导,爆发乃是必然。”
在座都是百年老怪,举一而反三。云凡之言,人人都懂,只是困于局中,难以往那方面去想。沉思片刻,易赓问道:“就算以前的管理方式需要更改,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你说的那个专业人士?”
云凡一笑,“不是现成的吗?阳帝呀。”
储严冷笑,“那个小屁孩子?何况未经仙路堂认可,不为仙、俗承认。你在拿这么多尊者开玩笑?”
云凡说:“第一,小屁孩刚好。说实话,你们所需的,不过是个听话的傀儡。阳帝与其做仲家的傀儡,还不如直接做仙路堂的傀儡。第二,仙路堂不认可,无非面子而已。你们现在为了止息天下战乱,补一份仙旨,予以承认,人们只会称道仙路堂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哪里会丢了面子?”
易赓疑惑了,“就算我们认可那个小孩,跟你说的专业人士有何关系?”
云凡不得不解释得详细一些,“专业人士都在你们手中,凡欲染指天下的,都是专业人士。你们希望能公选一个出来,但久久未能一致,于是期望某位胜出,然后就顺理成章了。可是这样一来,天下之乱就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了,因为九大军阀跟你们各家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
不必否认,谁都不是傻子。于是,以谁为首,几乎永远都定不下来,除非你们九大取得一致意见,全部选定同一个人。但可能吗?
我说,为什么不退而求其次。九大军阀也别分什么主次,各管各的地域不好吗?只要仙路堂还在,只要东洲只有一位帝皇,东洲依然还是一个整体,不过是俗世体制上多了一级而已。以前皇帝统辖三十六州,现在名义上管理九个王国,王国之下再划州郡府县罢了。
如还有不能安抚的势力,且其有能力占据、治理一方,同样可以向仙路堂申请,设立王国或公国。这跟以前的封地没多大差别,不过稍微大了一点。
不管你们对俗世军、政有没有欲望,也都有了一块可以完全自己做主的地域,何乐而不为。
东洲太大,纵横数万里。地域,民风,物产皆不同,政令本就不该求同。又音讯传递艰难,以雄鹰之速,非累月不至。一条军令,由京中至地方,令至之时,局势早已变换,有不如无。故原各州总督,军政基本自行其是,现在名为王国,实无多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