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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车队沿着蜿蜒曲折的官道缓缓行驶着,丫鬟翠缕有些担忧的问道:“奴婢一辈子没有出过皇宫,一辈子没有出过南疆,不过奴婢听说出云乃是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又是礼仪之邦,想来公主嫁过去以后也会幸福的。”
翠缕自顾的的说着话,见端木秀儿一直没答话,抬头只见端木秀儿素手撩起细纱的窗帘,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风景。
青山延绵,绿水长流,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里五彩的蝴蝶正在翩跹起舞。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着故乡的景,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所以端木秀儿极尽贪婪的想要将这盛世美景印刻在脑海里。
她的皇兄为了南疆的平安,将她作为和亲的筹码,送到出云皇帝的身边。
端木秀儿只觉得无比的讽刺,什么时候一个国家的安危,要系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
若真是如此,究竟是这个国家的悲哀还是幸运呢?
端木秀儿美丽的侧颜上有清亮的泪珠滑落,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的光。她曾跪在皇兄的面前苦苦的哀求,可是皇兄却丝毫不顾念兄妹间的情分。毅然决然的要将他唯一的妹妹远嫁到出云。
“长公主,您别伤心了。奴婢听说出云的皇帝司马楚乃是个谦谦君子,况且咱们公主如此貌美,定能与额驸恩爱白头的。”翠缕安慰着说道。
端木秀儿嘴角浅笑。拉着翠缕的手道:“从今往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故人了。”
翠缕也反握住端木秀儿的手,哽咽道:“奴婢会保护好公主的,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公主的。”
端木秀儿只是心地良善,却不傻。后宫里的阴谋诡计,波诡云谲比之前朝有过之而无不及,端看着皇兄的后宫,母后的辛苦便可知一二。
所以,她倒没有翠缕看的那么开,美貌?出云地大物博,难道还缺貌美的女子吗?
故土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端木秀儿远远望去,却再也看不见苍翠的山,清澈的湖。心里最后一丝执念,瞬间烟消云散。
出云,地势平坦,以平原为主。多了几分辽阔疏朗之意。跟南疆比起来多了一分底蕴,多了一分大气。
又行了半个月,出云的京城遥遥在望。
“公主,你看那就是传说中的京城呢。你看那城墙当真是巍峨呢。”翠缕有些兴奋的指着远处笑道。
到底是年轻单纯的好,新奇很快战胜了离愁。却又不知前路艰险。
端木秀儿是个身材娇小,容颜俏丽的女子,与生带着南疆女子特有的气韵。只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的性子是如何的烈。
比如,即使她恨透了皇兄如此残忍的决定。但是心里却也明白弱国之于强国的无可奈何,她宁愿相信,但凡有解决的法子,皇兄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所以,她乖乖的穿上了鲜红的嫁衣,来到出云。
既然心甘情愿的来到出云,她的性命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南疆千千万万的百姓。因为她是南疆唯一的长公主。她有责任去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自己的故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疆长公主端木秀儿柔嘉表度,娴雅端庄。立为妃位。封号为清。赐居钟粹宫,钦此。”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紫禁城的上空。
皇后聂氏脸上有着得体的笑,亲自上前将端木秀儿扶起,柔声道:“可算把妹妹盼来了,陛下可日日念着妹妹呢。”
端木秀儿受宠若惊,对着皇后施礼道:“劳娘娘记挂了,倒是臣妾的不是。只是路途遥远,难免耽搁了些日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凤仪万千。陛下有娘娘陪伴在侧,哪里还能想到臣妾的蒲柳之姿呢。”
皇后脸上笑意渐浓,对着司马楚道:“南疆倒是好心思,选了妹妹这样伶牙俐齿的女子。”
司马楚隔着轻薄的纱,依稀看见端木秀儿俏丽的面容。心脏漏停了半拍。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钟翠宫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司马楚挑开端木秀儿的红盖头,露出端木秀儿娇羞的脸庞,模样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般,引人采摘。
“你怕朕?”司马楚的声音温柔而多情,不似平日里那么威严。
端木秀儿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张年轻而又俊朗的容颜,不是说出云的皇帝年逾四十,样貌丑陋吗?当真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可见谣言不能轻信。
“臣妾不怕。”端木秀儿回道。声音从容随和,没有太多的拘谨与恭敬,更没有刻意的讨好。
“那你为何不敢看朕?还是朕长的有碍观瞻?”司马楚调笑道。
端木秀儿被逗乐了,咯咯的笑着,声音如同百灵鸟般动听,全然没有笑不露齿的骄矜。更显得率真可爱。
“陛下对自己的长相如此的不自信吗?”端木秀儿狡黠的反问着。
司马楚的心里一颤,从未有哪个女子敢这样跟他说话,也从未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在这样的夜竟然有丝丝的紧张。
青纱帐里,鸳鸯戏水的大红色喜被,以及床下的好意头。
夜色旖旎,满是春色。原来他竟如此将她放在心上。
连着一个月,司马楚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钟翠宫。两情缱绻,蜜意正浓。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集宠爱于一身,亦是等于集整个后宫的怨恨于一身。司马楚虽有心护着,但是到底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渐渐的皇帝便开始疏远她了,因为宫里有新来了许多的美人。没有了司马楚的庇护,端木秀儿有清妃降为了清嫔。
好在时间是良药,慢慢的端木秀儿便不再是后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所有人都几乎要忘记了,在钟翠宫里住着的是昔日盛宠一时的清妃。
端木秀儿,如同隐居在钟翠宫里的局外人一般,因为得罪了司马楚,所以被禁足在了钟翠宫,无诏不得外出,外人自然也不可以进入。
外头的嫔妃们自是乐得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只是谁人料到此时钟翠宫里的端木秀儿已然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腹部有轻微的凸出。
“翠缕,她们都说生孩子很痛的,我有些害怕。”端木秀儿嘴上虽说着害怕,只是抚着腹部的手是那么的轻柔,嘴角的笑是那么的温柔。
翠缕笑道:“公主可别听她们胡说,从前听我娘说女子生过孩子之后,人生才算完满呢。”
端木秀儿笑着回道:“你娘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觉着的。”
带着对新生命的期待,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痛......无比的痛......
端木秀儿的声音都叫哑了,“本宫不生了,本宫不想生了。”
接着又问一旁急着流泪的翠缕道:“皇上呢?皇上怎么还不来。”
此刻她多希望司马楚能在她的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在她身边就好。
“今儿是月中,皇上宿在景仁宫里。”翠缕哽咽着回道。
就在端木秀儿昏昏沉沉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她依稀见到一抹明黄色闪过,接着是暴喝声,“若是秀儿有个好歹,朕要你们一同陪葬。”
端木秀儿的手被司马楚紧紧的握在手里。她感觉到他手心里传出的温度与力量。
说也奇怪,端木秀儿那时只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啊......啊......”
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端木秀儿这才松了口气,身子软软的躺在床上。
司马楚吻了吻端木秀儿的额头,声音有些哽咽道:“秀儿,你为朕生了个皇子。”
“请皇上赐名吧。”端木秀儿的声音微弱的回道。
司马楚想想道:“司马烈,就叫司马烈好不好?”
端木秀儿轻声喊着:“阿烈,阿烈......”
君恩如流水,未老恩先断。
后来的端木秀儿,常常一个人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想着的不是司马楚,而是那个开满杜鹃花的故土,那个叫南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