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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梦幻的你我
腰牌一出,四下皆静。
众人瞧那腰牌,虽非凡品,又是金龙又是白玉更显不同,可要让他们相信那是大内之物、相信那可以代表皇上、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皇帝,他们还是做不到。
便相视左右,看着没人跪下,自己也就不跪。说到底,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图个安稳日子,深宫之内的事他们又知道多少?
所以逢此情形,怎知如何是好?
而那些兵丁先着见那腰牌还略有胆怯,过了会又见周围无一人跪拜信服,这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便见仍是之前那个几次鞭人的兵丁,竖起铁钺,****一手拿着兵器、一手叉腰,“哈哈哈哈”狂放大笑起来,笑罢手指向小德子举的那腰牌,无所畏惧道:
“你说它是大内腰牌,它就是大内腰牌?任凭你张嘴,说啥就啥?笑话!呵,这玩意劳资给你做上十个百个都行!”
话到此,那兵丁一顿,忽高举他那铁钺,向着小德子挑衅,当众大喊道:
“劳资还说劳资这是尚方宝剑,你们跪还是不跪!哈哈哈哈~。”
强词夺理,尖嘴猴腮,小德子见那兵丁得意无赖模样,恨得牙痒痒。
“你,你~,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他指着那兵丁,手都在颤,想他小德子公公,皇上面前的红人,谁见着不得低个头、问声好,如今竟在一兵丁手里受这样的屈辱!
“小德子,够了!”
眼见这出闹剧越发不可休止,项天择厉声止道。他救下的这个瘦弱小兄弟头滚烫、神志不清,估摸是发着高烧,站都站不稳,他便先让他靠着自己,等到时把他带回宫救治。
但眼下,重中之重就是先把这些痞子兵丁解决了!
想他堂堂天子,难道让这么些烂人冒犯?太上皇?你要做谁的太上皇!
“小德子,朕命你速去最近的官府,拿着那腰牌,命他前来带兵协助。”
“是,皇上!”
小德子低垂下头,立即应道。他阴狠得看去那些兵丁,随即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驾~驾~”扬长而去。
那数十余兵丁中有见势想堵的,可人怎堵的过马?叫小德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这一走,剩下一个项天择,在一对数十的情况下,竟不见他有丝毫惊慌。
莫不真是天子?那领头的见那素衣男子一人也那般气定神闲,心中暗忖道。
虽说和传闻不像,可这世上有几人敢冒充天子?便他不是天子,是哪家的公子哥,等人来了,他们这些当兵的怕是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得赶紧脱身!一细想,理清前后缘由,那领头的不由着了慌,心内当机立断——跑!
便将铁刀放回鞘里,拍了拍胸,装着气势很大,挑眉,不屑叫嚷道:
“劳资哪有功夫跟你在这闲玩!劳资还得赶着送石头,让开让开~,今天的事,劳资不TM跟你计较。”
说完,手大气一挥,那领头的脖向后扭去,招呼道其他的兵丁:“弟兄们,走你,赶紧复命去!”
便立即,偌大冗杂的队伍行进起来,逢着项天择在中间,还避开了他,连倚靠着他的那个罪人都不再要。
实则,人都趋利避害,见着状况有些不对,那些兵丁早就想走,不过撑着口气罢了,此刻老大发话,一个两个都催动着那些推车人加快,恨爹妈少给生了几条腿。
然项天择看着这情形哪有不懂,他暗暗冷笑——这些人是怕了,想走?呵,但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自己什么玩意!
“这些兵丁想走,朕大齐民间难道就无能人可拦!”
但仅凭他一人,想拦着这么些兵丁难度颇大——又不会武,身份也暂时使不上。项天择便四下大喊,寄希望于民间。
……
本想这一呼下去,必是群情奋勇,奈何须臾竟无一人出手,两道百姓虽多,却也大都畏畏缩缩、踟蹰不敢上前,叫项天择失望又尴尬。
他这算是什么劳子皇帝?!说话都没人听~!艹!项天择在心中咒骂自个,只当这次失算了,下次,他一定要多带些武功高强的人!他自己也必须得能以一当十!甚至当百!
可想是这样想,眼见那些兵走动愈快,周围也没个人愿应他命,项天择心内愈急,他还照顾着那个瘦弱的小兄弟,小德子又还没赶来,何以拦堵?
然这份侮辱,就这样算了吗!
正急切间,忽闻一叱叱呐喝:
“没人来,我来!”
便见一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穿着白衣、执把绘着山水的折扇翩翩从一些人头上轻点踩过。项天择闻那声时,循声看去,并未见人,等他回转过头,那人已自半空足尖轻点、翩跹落地,风采着实令同为男同胞的他歆羡。
这莫不是轻功?项天择好奇心道,不过面上并不显露。这人应了他,让他终不至太过尴尬,待稍时证明身份,该好好酬劳才是。
项天择边想边看去那人,观那人相貌清秀英俊远在他上,可谓气宇轩昂、英姿不凡,又第一个出手相帮,顿时对这白衣之人好感丛生。
“多谢这位壮士出手襄助。”项天择于是微笑着对那人拱了拱手,先行表达自己的善意。
那人见此,亦抱拳回拱、嘴角轻扬,然话不多说、眼不多看。
只盯着那群兵丁,正气浩然,“卟”折扇一展,他冷冽道:
“我不管这位公子身份如何,可尔等行事太过乖张孤戾,只不过小小兵差,也敢如此霸道!需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话罢,那人眼中精光一闪,执着扇、身微偏,已是立好架势。道他适才说话声音犹为好听,却莫名几分怪异——莫不是娘炮?项天择有些不自在。
“我兄弟俩也来!”
忽又一人大喝,有两人站了出来,到那白衣人身旁——正是此前来自河东、当街卖艺的那俩兄弟。
“我兄弟俩早就看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官差不爽了!”表演了“烈焰宝刀”的那人大吼道,他脾气想来暴躁易怒,“嚓”便撸起袖子,一使力,胳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
而另一人倒稍文雅,但双眼却是湿润微红,说话时压抑着灼灼恨意:
“若非你们这些东西瞒上欺下,朝廷的赈灾粮被你们层层克扣,河东大旱时,我父母双亲又怎会凄惨死去!你们这些东西,着实该死!”
“对,该死、该死!”
“弄死他们!”
…旁边人见已有人站了出来,胆不由壮了些,陆陆续续也出来几个人,归到白衣男子那块。
不过终归,比之那数十个装备良好的兵丁,他们不论人数上、还是武器上都不占优势。
“你们这些刁民,”领头的见这声势,对地啐了口,知今日想善了怕是不得,心一横、眸一厉,放回的铁刀又拔了出来,
“兀得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了!弟兄们,把这些人打倒,不伤他们性命,咱们赶紧复命去!”
“是!”其余个兵丁齐齐应道。
遂横起铁钺,在领头的带领之下,“呀”冲上前去。
一场不多见的大战将在眼前展开,街两边百姓不由都圆溜溜睁大了眼——虽怕惹祸上身、可看热闹谁都喜欢,闲余饭后彼此还能多个谈资。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找死!”
场中那头,为首的白衣青年喃喃道,刹那间,气势陡然不同,但见他率先出手,脚下步一动,只可见移形换影、残影闪变——竟是个一流高手,轻功尤佳。
众人都瞧不见他具体如何出手,只依稀看得拳打扇隔,那些在前的几人,除了那领头的都纷纷倒下,抚着身上某处各不一,“哎哟”“哎哟”得叫唤,再难起。
“混蛋!”易知领头的有多气,没想到这小白脸是个刺头!可他现在骑虎难下!怎么办。
“兄弟们,上!”唯有继续打了,不打还能走得了吗?
那领头招呼着还有战力的就要继续。然就在这时,却道不远处突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愈离愈近,可见一队与那些兵丁穿戴无异之人,执着铁枪,分站左右,站定后立即单膝着地、低垂下头。
众人惘然,看这排场,他们忽有些相信场中那素衣公子的话了。而那数十个兵丁见此,一个两个赶忙下跪,心中直叹死期将近。
不时一中年稍胖男子着正装官服,匆匆赶至项天择身前,“扑通”跪地,紧接着“咚”头叩地:
“臣京安京兆尹张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小德子向皇上复命。”小德子在那人后,也是跪地,同时呈上那枚腰牌。
情势陡然逆转,皇上——没想到那素衣公子真是天子,四下一震,岂敢多迟疑,便皆双膝下跪,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喊声响彻大地。
而项天择神情自若——经过这些时日,他早已习惯这些场景,不慌张了。遂拿过小德子呈来的腰牌,翻过细看了几遍,才冷道:
“起来吧,都起来。”
由是跪地人大多起身。其间京兆伊张判虽起了,却是战战兢兢;那些百姓虽起了,却是颤抖又兴奋;而那些犯事兵丁,他们,
呵,他们,他们敢起吗?